第二百一十九章 情網
第二百一十九章情網 陸二公子身穿一身白色綉有竹紋的長袍,盡顯身為貴公子的優雅。而他身後的陸懿白低垂著頭,並沒有多少存在感。
「甄榜眼,別來無恙啊!」陸二公子一開口語氣便帶著不善。
「還好!」甄千兒從來沒有用熱臉去貼別人冷臉的愛好,儘管對方是陸懿白名義上的弟弟也不例外。
陸二公子找了位置坐下,然後對甄千兒作了一個請的手勢,甄千兒沒有管他,而是直接坐在了陸懿白的旁邊。
陸二公子臉色明顯一板,不過在甄千兒的看來並沒有多少的威懾力。
甄千兒給陸懿白倒了一杯茶,陸懿白抬頭沖她一笑,當真是傾國傾城,他們倆含情脈脈的對望,一起將陸二公子忽略的徹底。
陸二公子不自然的咳了一聲。
甄千兒不甘不願的轉頭,「今天我和陸大公子約會,不知道陸二公子怎麼來了?」
陸二公子本來心中便有氣,此時更是氣的不能自已。
論起英俊瀟洒,站在男人的角度來講,他一定強的過陸懿白。
論起風度事故,他也是比陸懿白強了太多。
論起討女孩子喜歡,他更是比陸懿白懂得百倍。
可是為什麼甄千兒可以將他忽略個徹底,而對陸懿白體貼有佳,他倒不是喜歡上了甄千兒,只不過是心裡不服氣罷了。
「有下人傳言甄榜眼有不孕之症,所以父親讓我來問下情況。」陸二公子耐心盡失,說話直來直往。
「既然只是傳言,那肯定是有人有不良居心,所有不可盡信。」這傳言的速度比甄千兒想象中的還要快一些,看起來有的人真的等不及了。
「你要通過什麼證明?」陸二公子緊追不捨的問道。
甄千兒又給陸懿白的杯子里填了些茶,有些好笑的道,「我未來是你的大嫂,難道陸二公子沒有學過長嫂如母,作為長輩根本沒有必要向你證明什麼嗎。」
「我大哥他是入贅!」陸二公子立刻反駁。
甄千兒接過陸二公子的話頭。「是啊,入贅,也就是說未來你大哥以後就是甄家的人了,死入的也是甄家的祠堂,與陸家又有什麼關係呢,況且我和你大哥是皇上指的婚,毀是毀不得的。」
「你!」陸二公子一向覺得自己的性子算是好的,可是卻被甄千兒給說的啞口無言。
雖然甄千兒的性子近一年多沉下來了不少,但是陸懿白彷彿還是能從她的臉上看到過去那個任性霸道的性子,不禁不動聲色的桌子下面拉上她的手。
甄千兒用自己並不細膩的手指與他的大手相扣,笑著說道,「如果你不想讓你大哥永遠留在陸家,永遠高你一頭,那麼我想陸二公子應該知道怎麼說。」
陸二公子一甩袖子不管了,就自己大哥那麼軟弱,活該是受欺負的命,枉費他替他鳴不平,都被人給欺負到了現在這個份上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直到陸二公子離開之後,甄千兒才忍不住笑出了聲,別管在外人面前怎麼裝的溫潤如玉,到底陸二公子還是個不大的孩子,有些孩子的心性。
陸懿白一把將甄千兒抱在懷裡,將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坐好,「什麼這麼好笑,說來聽聽!」
甄千兒在陸懿白懷裡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你怎麼尋思著將他給帶來了?」
「他想來便來了,你也知道我在陸家向來沒什麼話語權。」陸懿白說的理所當然,說完還不忘記在她的額頭偷了一個香。
「明明有實力,卻整天裝作白蓮花一樣,你不累嗎?」甄千兒不喜歡有人欺負陸懿白,哪怕知道陸懿白不是打不過,只是不願意多計較,但是她看了仍舊會不開心。
「累,不過一看到你我就覺得什麼都值得了。」陸懿白將抱著甄千兒的手又緊了緊,讓她充分感受到他為了她跳動的心跳。
「油嘴滑舌!」甄千兒這麼說著,嘴角卻控制不住上揚,說到底,她即便再厲害,心中仍舊住著一個小女人,渴望被人寵愛,渴望著能有一個人將他放在最重要的那個位置。
「我這一生只會對你油嘴滑舌!」陸懿白將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深情的兩兩對視。
甄千兒將頭一偏,「我身上真的有體寒之症,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生有子女,你難道不擔心嗎?」
「為什麼要擔心,我喜歡的人是你,因為有你我才會期待著有我們的孩子,可是即便一生都沒有子女,我們的二人世界永遠不被人打擾,不也不錯嘛。」陸懿白明明是在安慰甄千兒,可是卻讓甄千兒覺得甜到了心坎里。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甄千兒想著陸懿白不是陸戶部尚書他們,消息肯定更為靈通。
「嗯!」陸懿白儘管對她有所隱瞞,卻不想對甄千兒撒謊。
「什麼時候?」甄千兒燃起了好奇。
「你和伍公子退婚之前就知道了。」陸懿白說完生怕甄千兒不高興,頭微微垂下,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甄千兒摸摸陸懿白的頭,陸懿白說不管是怎樣表現的他,實際上都是他,這句話甄千兒是信的。
在面對她的時候,他的確是又敏感又霸道又可愛又彆扭,讓她從陷進去之後就再也逃不開他所編織的情網。
感受到甄千兒的溫柔,陸懿白一下子忐忑全無,壞壞的將頭埋在甄千兒的胸口尋求安慰。
甄千兒也不說話,他們就這樣的抱著彼此,彷彿所有的困難、所有的黑暗、所有的痛苦都不復存在,剩下的只有彼此最為溫暖的愛。
甄千兒沒有問陸懿白關於少主之類的事情,縱然他知道,可是她更希望有一天當他願意的時候,他能夠親口說出來,包括他身上所有的秘密,但是那一天還不是現在。
當晚,甄千兒對張陸離提出了辭呈,張陸離毫不意外,只是對她說了一句話,「年輕人不要飛的太高,否則摔下來的時候就會越痛。」
甄千兒能夠明白這裡面的意思,更加知道雖然張陸離總是一副看不上她的模樣,但是對她卻並沒哪裡不好的,相反做事尚稱公允。
要知道人都有私心,作為能爬到他現在職位的人而言,能堅持的住本心並非一件易事,所以她對張陸離心存著尊敬之情,深深對他行了一禮,「多謝您的教誨,千兒定謹記於心。」
別管究竟記沒記住,甄千兒能夠有這份心就夠了,張陸離說話點到為止,辦好了手續直接放她離開。
中殿的其他侍衛對甄千兒唏噓不已,能夠像她這樣在宮裡來去自如的人實在是少見。甄千兒憑什麼能這樣,自然是因為她有個好爹爹、好姑姑了,他們沒有,也怨不得什麼。
儘管不曾說話,但是甄千兒仍舊能夠感受到一些侍衛那嫉妒的眼光,不過她沒有必要和他們解釋什麼,人的路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關別人什麼事呢。
轉過頭,甄千兒便找到了安王報道,安王正是用人的時候,見到甄千兒也沒有客氣,直接就給她派了一個非常適合女子的差事,那就是管轄祭天期間的樂舞。
樂舞之事說小則小,不過是助興的工具罷了,但是說大也大,若是中間出了任何亂子,或是有任何不到位的地方,這都不是一件小事。
宮中專門的樂師和舞娘,這些人大多由禮部侍郎分派的人來管,這次安王沒有直接找禮部侍郎,主要是祭天禮部侍郎的事情特別的多,想要面面俱到很難,索性單獨扔給甄千兒,至於做的好與不好專看她的本事了。
曾經甄千兒一生崢嶸,論起行軍打仗,甄千兒絕對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管樂舞,她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還真有一些不知道從何下手的感覺。
為此,甄千兒專門去請教了侯夫人,侯夫人縱然看過不少的樂舞,可是說起編排,卻並不是很擅長。
「那宮中的娘娘可有擅長的?」甄千兒想著能夠拉一個人參謀一下,總比她自己一個半吊子孤軍奮戰來的好。
「想當年寧賢妃曾經一舞傾城,絕對是舞學上的翹楚,但是寧賢妃的身體不好,並不適合出面,那麼論起身份和舞姿相當的只有白淑妃了,不過白淑妃自從女兒過世之後,很少出現在公共場合,就連皇上偶爾去找她,她也是閉門不見,所以想請她出山很難。」侯夫人分析起宮中這些女人起來頭頭是道,這樣的了解程度讓甄千兒不免有些驚訝。
「娘,您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想到什麼,甄千兒便直接問出了口。
「如果連這些都不知,想要每次進宮請安都能全身而退並不容易。」侯夫人摸摸甄千兒的臉,「你要記住,能站在高位的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所謂的好也都沒有那麼純粹,包括娘在內。」
甄千兒側過頭躲過她娘的手,口中喊了一聲,「娘!」
侯夫人微微嘆了口氣,很多的事不是說出來就能懂得,得需要時間慢慢去體會,她的女兒還是太善良、太年輕了。
甄千兒將自己關在房中思考了一日,逐漸捋清楚了思緒,決定儘管困難,還是根據侯夫人指出的方向試上一試。
對於白淑妃,甄千兒的了解並不深刻,也可以說無論何時她都是一個極為低調的存在,前世皇上駕崩后,她並沒有留在宮中。直接出家為尼,在尼姑庵里像很多沒有生育過的嬪妃一樣度過了自己的下半生。
不過現在甄千兒覺得白淑妃身為四妃之一,能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這麼低也不是一般人,的確值得好好的拜訪一趟。
聽聞甄千兒求見,白淑妃抄佛經的手不禁一頓,她縱然看似兩耳不聞窗外事,但是卻並不是真的什麼情況都不了解。
甄千兒是甄貴妃嫡親侄女的事情眾所周知,跟她卻從來都沒有半分交集,白淑妃憑直覺覺得甄千兒這次來的目的不同尋常,還是讓宮女傳甄千兒進來。
甄千兒進門行禮后第一次認真打量這位白淑妃,白淑妃看上去三十餘歲,身穿一身淡白色宮裝,淡雅中卻多了幾分出塵氣質。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優雅華貴。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讓烏雲般的秀髮,更顯柔亮潤澤。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讓人覺得分外舒服。
在甄千兒打量白淑妃的同時,白淑妃也在打量著她,眼前的女孩容貌不俗,眉宇間多了幾分英氣,雖然年齡尚小,但假以時日必為非池中物。
甄千兒向來不是一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簡單寒暄后便將自己來的目的和盤托出,「祭天是大盛之重事,能有資格有能力編排千戚之舞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千兒想請淑妃娘娘出山。」
「甄小姐說笑了,本宮不過是一個後宮嬪妃,並非隱居高人,出山兩個字實在不敢當,況且一入宮門深似海,像本宮這種無兒無女的人,活著就是最大的期許,別的都是空的。」白淑妃也不是一個喜歡欲迎還拒的人,說話直來直往。
「佛家都說今世修的都是來生緣,娘娘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該想想小公主,畢竟……」甄千兒並沒有將剩下的話說完,但是憑藉著白淑妃的聰明應該會懂得。
白淑妃溫和的臉上一僵,「你的確找到了本宮心中的弱點,可惜你什麼都不懂。」
「千兒知道自己知之甚少,可是千兒知不知道不要緊,難道您不想知道當年背後發生了什麼嗎?」皇宮裡的孩子正常死亡的並不多,每一個孩子早亡的背後都牽扯了許許多多的是是非非,白淑妃的女兒也一樣,就算白淑妃可以裝作不去追究,甄千兒不信她真的不想知道真相,「只要您願意出山,千兒保證定會傾整個忠義侯府之力幫您查明當年的真相。」
白淑妃藏在衣袖下的手握了握,小公主死的真相是皇上一力壓下來的,其中必然有皇上想要極力維護而不能動的人。
骨肉親情在皇宮之中永遠沒有權利以及偏愛來的重,這也是讓她對皇上徹底死心的原因之一,縱然他給了她妃位加以安撫,可是她要的卻只是一個能笑能鬧的孩子而已。
「如果甄小姐能助我報仇,那麼我就應了你。」白淑妃清楚就算甄千兒現在有些本事,可是要撼動皇上想要維護的「大樹」也不那麼容易,但是她在黑暗的地方待的太久,能有一絲希望她也願意試一試。
「好!」甄千兒注意到此時白淑妃用的是我而不是本宮,她能夠感受的到白淑妃的痛苦與恨意,這種感覺她也曾深深體會過,所以即便違背了她曾經不插手宮斗的初心,她也願意違背一次。
兩個人談成之後,甄千兒又去了一趟甄貴妃的宮中,請她指導祭天時的樂曲。
甄貴妃別管對於剛發生的關於粵王的事是何種看法,對於祭天樂曲的事倒沒有多少猶豫,直接應了下來。
但是當聽到說甄千兒請白淑妃指導舞蹈時,她微微沉默了一下,想是沒想到甄千兒能夠說動這宮裡最不喜歡玩弄權勢的宮妃。
四妃之間看似和睦,實則暗潮湧動,即便看似無害的白淑妃與其他三妃之間也一樣,所以對於甄貴妃的沉默甄千兒並沒有放在心上。
一切安排妥當,甄千兒便將白淑妃的事交代給夜一去查一下,與此同時,關於大雁之死也有了最新的進展。
給大雁下藥的是廚房的一個粗使丫鬟,在燒柴的時候趁人不注意在大雁的吃食里下的葯,而這個粗使丫鬟的父母都是家生子,可謂是一家子的性命捏在甄千兒的手裡,實在沒有理由做這種事。
不過細查之下,竟發現早年粗使丫鬟的姨娘曾經被老王爺府上的一位公子看中,被要了過去,據說後來成了通房丫鬟。
這個通房丫鬟不說特別受寵,但是在老王爺府上的日子過的也不錯,難道說大雁的事真的和老王爺府有關?目的又是什麼?
「小姐,奴婢看江小公子心悅您恐怕是真的。」疾風在旁邊替甄千兒分析道。
甄千兒腦中浮現出江小公子的臉,一個紈絝貴族子弟能知道什麼是喜歡嗎?如果他喜歡人的方法就是破壞,那麼這樣的男人真的不值得甄千兒多看上一眼。
「繼續查下去!」不管究竟是不是與江小公子有關,甄千兒都不允許自己身邊隨時放一個定時炸彈,將粗使丫鬟以及她一家子都給發賣到遠地方去。
疾風與夜一一起答是。
第二日,甄千兒等大臣們下朝,與禮部尚書將想法做了溝通,然後一道去後宮的二門接甄貴妃和白淑妃去禮樂司。
從踏入後宮的那一刻開始,想要出宮便成為了一種奢望,因此即便只是從後宮到前宮,仍舊讓白淑妃有種呼吸到了新鮮空氣之感。
禮樂司早就接到了通知,說是由甄千兒負責這次祭天的樂舞,對於讓一個根本不懂樂舞的女子來負責這方面事宜,他們心裡不是沒有想法的,也想好如何將甄千兒的權利給架空,但是沒想到甄千兒居然能把甄貴妃和白淑妃搬了出來。
不說白淑妃,就甄貴妃在後宮的地位那是眾所周知的,很多的樂師舞娘見到她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小心思來,這其實也是甄千兒最重要的目的,那就是震懾作用。
無論是樂師還是舞娘,實際上都有自己的領頭,而這些領頭在皇上那裡也是有品級的,可以說不管是資歷還是品級都未必比甄千兒來的要低,甄千兒也沒想著將他們管的服服帖帖,只要在祭天期間別出亂子就成。
白淑妃和甄貴妃分別見了相應的領頭,舞班主是一位二十五、六歲的美貌女子,不僅舞跳的好,而且八面玲瓏,特別會審時度勢,因此白淑妃的加入並沒有費多少力氣。
而樂師長則是一個三十多歲長著絡腮鬍子的男子,是林德妃的人,對於甄貴妃恭敬是恭敬,但是要說順從還不至於,甄貴妃想要讓他聽她的,還得費上一些功夫。
甄千兒倒是不擔心這兩位妃子應付不來,畢竟論起心計,只要她們上心,就沒有應付不來這一說。
所以把任務一下放,甄千兒要操心的事情並不多,更沒禮部尚書什麼事了,不過甄千兒為了顯示自己的確在認真做事,還是主動選擇住在了禮樂司,若是有個突發的狀況她也能應對一下。
白淑妃也在禮樂司住了下來,反正她本來就不爭寵,住哪裡都一樣,不過甄貴妃十日也就有五日能在禮樂司,畢竟她要忙的事情可不是一件兩件,甄千兒對此也不強求。
即便白淑妃多年不碰舞蹈,但是舞學造詣還是很深的,按照祭天的規定樂奏"奉平之章",舞"干戚之舞」,而這千戚之舞隨著前朝的覆滅,早就沒有人可以將其舞全,況且前朝和如今的大盛也不能什麼都一層不變,因此編舞可不止是說說而已,是真的需要用心血來編的。
為了成為合格的貴女,甄千兒也是請專門的舞娘學過一段時間舞蹈的,可是看到禮樂司舞娘練舞之後,她才發現她會的的確是皮毛,基本她連提意見的層次都夠不到,相比之下,樂曲甄千兒還算是在行一些,加之甄貴妃經常不在,她投在樂師上的經歷就多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