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三章 下墜的靈魂
看著馮首至氣得想殺人的樣子，馮千羽一下子便蔫兒，可臉上的淚，卻是怎麽流都流不幹淨。
馮千羽哭得再可憐，馮首至也升不起任何父愛之情。
今天的事，讓馮家出了這麽大的醜不說，還要讓他這個兵部尚書，去笑臉相求一個下屬，一個靠買官上來的侍郎，還是他以前下屬的外甥。
還有瑞王妃，今天遭了她多少白眼和鄙夷，自己都要數不清了，這顆心，已經變得又冰冷又麻木。
這讓一向驕傲的馮首至，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本來嫁到瑞王府都是鐵板釘釘的事的，生生這讓個死丫頭給毀了！
“你這個賤*蹄子，就那麽著急跟瑞王世子圓房？你早晚是他的正妃，你說你著個什麽急！”馮首至腳上疼得厲害，卻仍舊一瘸一拐走到馮千羽麵前，狠狠甩了她一個嘴巴，同時嘴裏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馮千羽也悔呀！
她之所以這麽做，除了有喜歡瑞王世子的原因，更多的，還不是因為在大殿之上，她看到沈晴被封為縣主，瑞王世子又想讓皇上賜婚，她害怕，害怕自己這正妃之位有危險，才想著，如果生米煮成熟飯，那自己的正妃之位，肯定就跑不掉了！
還是自己太心急了……隻要皇上沒賜婚，隻要瑞王世子沒有娶正妃，那她就是希望最大的一個，畢竟有爹和瑞王妃給撐腰呢。
可現在……什麽都晚了！什麽都沒了！
馮首至甩給馮千羽的嘴巴，讓馮千羽更是後悔之至，她捂著自己的半邊臉，除了哭，什麽也做不了。
如此不爭氣的女兒，讓馮首至除了更來氣，卻有些無可奈何了。
“既然收不來彩禮，你出嫁，也沒有嫁妝！還有這些……”馮首至指指滿屋的狼藉，憤怒地說：“這些損失，全部從你的月銀裏扣！”
說完，轉頭又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他怕他再待下去，會忍不住掐死這個女兒！
馮首至對馮千羽的咆哮，根本就沒刻意壓低嗓音。這麽大的罵聲，讓本就安靜得厲害的小院，更顯得音量大。
那些躲在暗處的丫鬟們，正豎著耳朵聽小姐的動靜，卻不想，她們聽到了……
“老爺剛才那話……什麽意思？！”一個丫鬟聽了，驚得張大了嘴巴，好半天緩不過來神兒，最後不確信地問向了她旁邊的人。
“那意思是說……她跟瑞王世子提前圓房了？”旁邊的丫鬟覺得是這麽回事。
“不對……”另一個說了，“如果真是瑞王世子，老爺幹嘛生這麽大的氣，老爺可是巴不得小姐能嫁進瑞王府呢！”
“啊？那你的意思是說……小姐跟別人……”先說話的小丫鬟，覺得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噓……你們小點兒聲！不要命啦！這個也敢亂說！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說出來，知道嗎！”一個年齡稍大點兒的丫鬟瞪了一眼這幾個小點兒的，出聲教訓了她們一句。
主子的事，哪兒是她們可以隨便議論的，特別是這種醜聞，蓋都蓋不住呢，若是讓主子們聽到她們的閑言碎語，估計直接就杖斃了吧！
馮千羽被馮首至扇了一個嘴巴，又罵了兩句，此時她的精神世界一下子轟塌，虛弱地往後退了兩步，頹廢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手掌條件反射地撐了下地，一下子便被地上的碎瓷片劃破了手。
鮮血從掌心中流出，可馮千羽卻絲毫覺不出疼。望著滿屋的狼藉，她隻希望這一切隻是場噩夢。
可這噩夢，就是醒不過來！
這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不能嫁給瑞王世子，卻要嫁給那個死胖子。
現在人還沒嫁呢，他就開始拿著勁兒，先是沒彩禮，爹連彩禮都不要了，他依舊端腔作勢，也不說何時來提親！
不來更好！誰要嫁給那個死肥豬，看著就反胃！
內心越來越絕望，看著掌心紅豔豔的鮮血，似乎那血，是喚醒她惡夢唯一的一把鑰匙。
摸到手邊的一個碎瓷片，上麵，還粘著她掌心的血。
她突然想起來，一次她去街上買東西，路過一家醫館，當時從對麵衝過來一群人，其中一個壯漢背上還背著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一直在滴血……再一看，他的一隻手……沒了！隻剩下血肉模糊又夾雜著白骨的一個斷麵。
那個場景，經常出現在她的噩夢中……
當時出於好奇，她帶著紅月跟進了那家醫院，、。
她清楚地聽到，坐堂大夫告訴那個壯漢，人的手腕處，有個像小管子一樣的東西，可以將人的血放幹淨。等血流得差不多了，人，也就死了……
馮千羽一邊想著以前的事，有喜有悲，有怒有樂，一邊毫無焦距地盯著那薄如刀鋒般的瓷片邊棱，突然瞳孔一縮，將手中的瓷片狠狠地對著自己的手腕便戳了下去。
她要切斷那根小管子！她要看到更多那紅豔豔的血，來釋放和喚醒她的噩夢！
“羽兒！”就在電光火石之間，一個高喝聲讓馮千羽的動作一滯！
“啪！”來人一把抽出她手中的碎瓷片，一下子扔到了地上，眼神悲切地看著她，聲音滿含心疼地說道：“羽兒，你這是做什麽！”
這個人正是馮千羽的二哥，馮首至的二庶子，馮卓安。
“二哥……”看到了疼愛自己的哥哥，馮千羽像是一個一直往崖下跌落的靈魂，突然抱住了一棵大樹，讓她找到了安全感。
“二哥……我完了，我完了！嗚嗚……”馮千羽從地上爬起來，抱著馮卓安就大哭了起來。
馮卓安無奈地拍拍馮千羽的後背。
馮家本無嫡子，大公子也是庶子，借著馮首至的關係，在外地任職，他排行老二，可他讀書不好，爹又不願意給他捐個官，這個馮卓安便一直遊手好閑，有時候心血來潮，會去其他地方做做生意，生意好了，就在外麵多呆段時間；生意不好了，便回府找爹借些銀子。
他這下午剛剛回府，便聽下人們說，爹和娘帶著妹妹進宮了。
左等右等，馮卓安好不容易把他們等了回來，卻見他們一個個都黑著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