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一章 怒火攻心
醫女雖然一直伺候著後宮的嬪妃們，但她們個個嬌生慣養，平時生活起來也是小心翼翼，根本不會有這麽重的外傷。
她此時處理起來，也是有些心驚膽戰，不敢下手。
可是若她不處理，便沒人能做這事了，白太醫身為男子，又不能進來。
心一橫，牙一咬，醫女伸手從旁邊宮女端著的熱水盆中撈出白布巾，擰幹後，為沈晴傷口周圍輕輕擦拭血跡。
可即便如此輕的觸碰，也讓沈晴疼得輕哼一聲，嚇得宮女立即收住了手。
沈晴的輕哼，隻是在巨大的疼痛下，忍無可忍發出的聲音，是條件反射後下意識的行為。可莫桓聽到耳中，卻是讓他心裏一揪，猛地站起身，大步走了過來，瞪了宮女一眼，喝斥道：“退下！”
說完，他拿過醫女剛剛放在盆中的布巾，再次洗幹淨後，俯下身，親自為沈晴處理傷口。
沈晴看到因自己忍不住的輕哼，讓那個醫女受到了莫桓的嗬斥，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歉疚地看了她一眼之後，再看向莫桓，輕聲道：“不用擔心，我沒事兒。”
“沒事兒？這叫沒事兒嗎！都能看到骨頭了！”莫桓的聲音都打著顫，他是越看越心疼。
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道傷口，手下卻是極度地小心翼翼，聽到沈清說她沒事兒，心裏是又心疼又生氣。
她在乎她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就唯獨不好好照顧自己，對自己這麽嚴重的傷還不當回事！竟然還說沒事？！
感受到莫桓的擔心，沈晴也不再說話。
莫桓擦拭傷口，也會讓沈晴感到很痛，但她這次吸取教訓，咬牙強忍著，卻不發出半點聲音，她不想讓莫桓再為自己擔心。
雖然強忍著不出聲，但莫桓每一次的觸碰和擦拭，都會讓她疼得幾乎暈過去，身體也不由控製地打著顫。
沈晴緊緊地閉著眼睛，她怕睜開眼，就會讓自己疼得流眼淚。
他奶奶的，這落後的古代，怎麽就沒麻藥呢！
而沈晴這個樣子，更讓莫桓心疼。他寧可她現在疼得放聲大哭，這樣，也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分散些疼痛！
醫女剛才受到了喝斥，緊張害怕地站在一旁。當她看到沈晴痛苦的樣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忙走過來，“撲通”一聲跪在莫桓旁邊，低著頭輕聲道：“世子殿下，這是白太醫剛剛給的麻醉散，是奴婢……是奴婢……”
她想說，她剛才一緊張，給忘了，但這樣的大錯，她實在不敢開口。她怕她說了，一會兒世子爺或者太後，再給她賞個一仗紅，今日她就看不到落日了。
一聽有麻醉散，沈晴心下一喜，剛剛還抱怨這裏沒有麻藥呢，想不到，這就出現了。
莫桓扭頭，一把壓過那個小瓷瓶，狠厲地瞪著醫女，剛要開口，就聽沈晴對她說道：“謝謝，你先退下吧。”
她可太了解莫桓了，這又是在宮裏，所有的所謂主子們，根本不拿這些宮女太監們的命當命。
雖然醫女從事醫療工作，但地位，也是個宮女婢女，她們的命，全都握在這些上位者的手裏。
如果她不及時出聲，她真怕今日怒火攻心的莫桓，會要了她的小命。
果然，她這一開口，莫桓剛要吐出的話，便卡在了喉間。瞪了眼那個醫女，既然沈晴都放過了她，他也不好再說什麽，便轉回了頭，從瓷瓶中取出一顆黑色的藥丸，輕輕放入沈晴的嘴中。
現在，沈晴太需要太這個東西了，她就是被這藥給苦死，也不想被疼死。
不過這藥一入嘴，好像也沒想像得那得苦。雖然藥丸挺大，她一下子吞不下去，需要嚼幾下，但那藥中苦澀的味道中，卻能嚐出絲絲甜味。
想必太醫製作此藥，也是為這宮中的那些貴人吧。她們一個個的嬌氣得很，冷點兒熱點點兒，甜點兒苦點兒，她們都能嘰嘰歪歪老半天。
這些太醫也都有經驗了，為了能保住自己的小命，還真是用勁了腦筋。
沈晴以前到是聽說過麻醉散，不過似乎是湯藥，這還是頭一回見到有麻煩散藥丸。
上次在南方與陳阿公聊天，陳阿公便說過，這藥丸做起來極其麻煩，如果再盡量留有其藥性的話，就更麻煩。
剛才小宮女出去一趟，估計說了自己的傷勢，這才讓那個老太醫掏了家底兒，把自己最珍貴的藥丸子給拿了出來。
醫女知道自己的失職，可這位姑娘非但沒責怪，還替自己擋下了世子殿下的責罰，心中感激。
見這位姑娘在吃藥，她主動地端來一杯溫水，讓沈晴更方便咽下去。
莫桓又看了眼這個醫女，本來他是想處理完沈晴的傷口再處置她，但現在看，她還挺懂事，剛才給沈晴擦傷口，也算是小心翼翼了，衝這個，他先放過她。
藥丸入腹，沈晴以為這麻醉散就像前世的止痛藥，卻不想，還真是麻醉，竟給她來個全麻，一會兒的功夫，她便沉沉睡去，也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了。
在醫女的協助下，莫桓很快地便為沈晴處理好傷口，看著那裹的一層又一層的白紗布，莫桓蹙緊了眉頭，心中的計劃再次升起。
這個仇，他一定要為沈晴報！
看沈晴睡得如此安靜，莫桓將她輕輕抱起，走向偏殿的裏間，並將她放在床上，盡量讓她躺得舒服些，並為她蓋上了被子。
轉頭看到旁邊候著的幾位宮女，以及跟進來的醫女，莫桓低聲冷厲地對她們說道：“好好照顧沈姑娘，如有任何差池，小心你們的小命！”
幾個姑娘小心地應了一聲，莫桓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沈晴，眸光閃了閃，便離開了。
外間皇太後仍坐在那裏，莫桓看到皇太後緊張、擔憂、又有些內疚的神情，心中也是不忍，便輕聲對她說道：“皇祖母莫擔心，晴兒她……沒事。讓她睡一覺便好了。”
“桓兒啊，皇祖母都看到那傷口了，真嚇人……！”皇太後拉起莫桓的手，心有餘悸又滿眼愧疚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