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章 唯有天意
沈晴疑惑地接過信,入眼的,便是那熟悉又剛毅的字體。
這是趙玄之的筆跡!
一個不好的念頭在心底劃過,沈晴不敢細想,急忙去看那層熟悉下的內容。
信不長,但內容清晰明了。趙玄之留書的意思就是,他帶著大軍去南邊的大河開流引渠去了。
有小晴的圖紙做施工依據,讓他們別擔心。但那個地方畢竟危險,而莫桓與沈晴的身體尚未完全恢複,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反而還要讓人擔心。
此番工程,因為沒有曆史借鑒,他也不知道會完成的如何,會用多久,他更不知道他能什麽時候再回京。
趙玄之讓他們不要再在此地逗留,回京城去吧。
“莫桓,趙玄之的意思是……”沈晴還是不確定,他這說走就走,也太突然了吧。
“修繕河道,現在是皇上的意思了,他現在是領命前去。如果這番任務完成得好的話,皇上一定會嘉獎趙大哥。”莫桓喃喃道。
“你……!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沈晴有些生氣,他明明知道自己在問什麽,卻故意所問非所答。
莫桓沒想到,竟然沒糊弄過沈晴,重重地歎了口氣,接回沈晴手中的信紙,整齊地折回了原樣。
“小晴,我們現在隻能希盼趙大哥那裏一切順利。你要相信,敵軍打不倒他,這河水,一樣難不到他!”莫桓安慰著沈晴,同時也是在安慰自己。
“那趙玄之他們……會有危險嗎?”沈晴其實知道,別說這技術落後的古代,就是科技發達的現代,無論是建壩、還是救災,哪有不死人的。就是蓋個高樓大廈,每個工程還有死亡指標呢。
可是知道歸知道,她依然要問,要聽莫桓說他們沒有危險。
“小晴,趙大哥他們,吉人自有天相,我們能做的,就是不讓他分心、不讓他擔心。”莫桓心裏也擔心,可他知道,如果自己表現出來的話,小晴她會更擔心,說不定,她會馬上跑過去親眼看著。
那樣的話,反而會給趙大哥他們添麻煩,讓他們分神照顧她。
與敵軍作戰,尚能知道敵人情況,不管明刀暗槍、還是明爭暗鬥,對方是人,是人就會有弱點,就會攻破其勢。
可這次,是跟天鬥!
且不說開河引渠會不會有危險,就是隨時可能再次湧出的洪水,就會讓人防沒處防、躲沒處躲。
“吉人自在天相……”沈晴心裏沉沉的,莫桓的意思是說,一切都看天意……?
“爺……!爺……!嗚嗚……奴才該死,奴才怎麽能病了呢!”突然一陣嚎叫聲把沈晴與莫桓沉入穀底的心情給驚了回來。
這聲音……我去!是白勁!
隻見帳外突然闖進來了一個人,那個人隻四下看了眼,便直奔莫桓,作勢要抱他?
嗯,還真是抱他……隻是白勁這小子,剛到莫桓跟前,撲通一聲跪下,抱著莫桓的大腿便開始哭:“爺……!奴才、奴才,以為再也看不到爺了!嗚嗚……這個鬼地方太不好玩了,讓奴才染上那麽可怕的病,差點兒、差點兒……嗚嗚……差點兒就再也伺候不了爺了……!”
沈晴聽明白了,敢情白勁這小子也染上溫疫了,不過還算他福大命大,留得一條小命在。
要知道,在這場瘟疫中,雖然被染上的人總體不算太多,但一但染上了,能活下的,便很少。
大部分患者,最後都死在了隔離區,然後等待他們的,就是一把大火燒為灰燼。
白勁這一哭一鬧,雖然聽得又吵又煩,但的確是把剛才的低落情緒給哭沒了。
現在的白勁,讓沈晴看著,就是想……笑!
莫桓被突然闖進來的人抱住了大腿,那猛烈的衝擊力,差點兒將他撞了個跟鬥,幸虧他底盤穩,才沒出洋相。
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跟班,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還真有點兒生離死別那意思。
想想也有段日子沒見著他了。當天,白勁趕著馬車,一路總是遇到流民,還有要打劫他們的,幸得暗衛的保護,最後,白勁為了躲避這些流民,選擇走了一條小路。
反正也沒具體方向,莫桓當時想著,走到哪兒算哪兒,風景好,就留下幾日到處看看,若不好,再繼續往前走。
原以為南方會是個美麗富饒的地方,畢竟他聽皇上和皇祖母說過,這南方的知州,連年喜報,上的稅也是最多。
卻不想,來了之後才發現,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兒!
這裏的村莊,個個破敗,百姓幾乎都是吃不飽、穿不暖。一年辛苦下來,好不容易收獲的莊稼,自己卻留不了多少,全都上交給了府衙。如果收成差點兒,收上來的糧食還不夠交稅的呢。
難怪這裏年年可以給皇上交那麽多的糧,原來全是打腫臉充胖子,魚肉了百姓,卻給自己臉上貼了金!
他們一直往南走,卻不想,還沒找到下一個住宿的地方,便刮起了狂風,整個馬車似乎都要被吹翻。
馬兒嘶鳴,不停地揚起前蹄掙紮。莫桓突然知道大事不妙!
以他對馬匹的熟悉,這馬如果像瘋了似的掙紮,說明馬上就會有天災。
果不其然,還沒等莫桓做出決策,馬兒掙脫韁繩,一下子竄沒了影。
沒了馬兒對車廂的穩固,一陣狂風,一下子便吹翻了車廂,白勁從車架上跌了下來,而莫桓,雖有武功傍身,在車廂翻滾的那瞬間,突地從車頂飛身而出,卻還是沒抵得過又一陣的狂風。
在他還沒來得及穩住自己身形的時候,大雨突襲,天地間一下子黑得像個被蓋子蓋嚴了的大鍋,讓人找不到出口,更透不過氣,讓他也跌落在地。
這是,一陣水浪衝了過來,像千軍萬馬般,勢不可擋,奔著他們席卷而來。
而一直跟著他們的暗衛,在解決了一批想要打劫莫桓的流民後,緊隨車轍的痕跡追了過去。
可當他找到這裏時,這裏隻剩一片汪洋,水麵上漂浮著車廂碎片,可就是看不到任何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