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夜探行宮
當天夜裡，秋深夜寒，三更的鼓聲起在城內響起。
一個黑影兒從行宮的后牆上像飛鳥落地一樣張開著雙臂輕飄飄地落了下來，落地時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撣撣身上黑色大氅上的灰就沒入了夜色之中。
這人自然就是被勾踐派來和楚王見面的范錚，他一邊在黑夜裡前行，一面心裡想著雲晴施展的一掠十丈的真正輕功呢。
「早知道今日要翻牆，之前就向雲晴討教一下那輕功了。」范錚心中嘀咕著，他的千鳥步身法雖然也能一日千里，但動靜太大，用雷靈力催發會有疾雷霹靂之聲，而用炎靈力催發，又會有火光乍現，實在不適合現在這樣的境況。
不過，范錚也是思維活泛的人，想到軒轅浪先前幻化出狼爪是掌心那團減震的軟墊，他也就腳下用沙靈力凝聚了兩個相似的物體，倒也成功掩蓋了聲響，摸進了這被人重重守衛的行宮。
……
都城句無雖然繁華，但到晚上還有燈光的地方畢竟是少數。比如像三大坊市那邊，因為要擺夜市，還有越劇表演，再比如水道的小碼頭邊，整個晚上也有貨船來往，所以河邊也會有些燈。而都城的其它街巷大多數都是一片黑暗，只有旁邊民宅里的幽幽燈光，偶爾會透過門縫投射到青石板砌成的大街上，映出一道細細暗暗的線。
范錚就在這些模糊不可見的線條間穿行著，在黑夜裡奔跑著，秋風凜冽刮在他微微發燙的臉上，讓他愈發地精神。沒有花多少時間，他來到了接近西城門的小巷中，遠遠看著院子里的那方小樓，他皺了皺眉頭——城牆四周一定有些站崗值夜的禁衛軍將士，而他現在對自己作過評估，論戰鬥力，凌虛劍在手的他堪比靈化境的靈師；而論潛行等的細膩控制，他只有靈馭境初期的水平，如果想貿然闖出城門，而不驚動這些修為並不弱於自己的禁衛軍將士，一定要非常小心才行。
黑夜裡一片安靜，打更的梆子聲剛響起不久，短時間裡一定不會再次響起，偶爾會傳來幾聲稍嫌有些越季的蛐蛐聲。范錚安靜地站在巷口的城牆後方，調息著自己體內的靈力，讓那股霸道的炎靈力緩緩布滿自己的全身，以識海中的靈魂力量為樞控，完美地控制著自己每一部分經脈和肌肉中的靈力。
「可惜小螳在不在旁邊，不然靠著他就直接飛過去了。」
范錚輕嘆一聲，但他知道總不能一生一世都依賴著天罰聖螳。因為天罰聖螳再強，也有照顧不到的時候，他所倚靠的，還得是自己。
可是，御空飛行是靈劫境的靈師才具備的能力，范錚一個還在領域境摸爬滾打的人，又如何飛過這幾十米高的城牆呢，縱然是千鳥步也只是身法，不能讓他一躍之下就高過城垛的。
不過范錚也是及早就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將雙手在衣服上使勁兒地擦了擦，保證上面沒有太多的汗水，然後找准了西城門后牆一處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沙靈力緩緩滲出掌心，覆蓋上整個掌心，在掌心形成一個極為粗糙的沙墊，重重按在城牆之上，沙靈力也滲進了牆磚的縫隙之中，炎靈力瞬間催發，沙靈力眨眼就變得堅硬，和牆面牢牢地粘在了一起，范錚一步一換手，也緩緩往上爬去。
這面城牆足有幾十米高，一般的靈師是無論如何也難以跳過去，而且牆面光滑，所以禁衛軍將士也只是在城牆上面巡防，對牆根這裡的防守是最薄弱的，誰也猜不到今天居然有一個的如此強悍的人能戰勝這座連蟒尾豹群也沒有攻克的城牆。
爬到了牆頭，范錚一手攀在牆上，一手抹掉額頭的冷汗，心想出去和楚王見個面也不容易啊，既要閉著自己國家的將士，也要躲著天吳公國和天晉帝國的人。但是此時卻不是後悔的時候，抬頭望天，只見那輪彎月兒正要遁入雲彩之中，不由心頭一喜。
蒼金色的光芒忽閃既黯，刺啦一聲低沉的雷聲之後，范錚就已經悄無聲息地掠過了寬闊的城牆，從牆頭滑翔而下，落在了城門外官道的樹林中，像只狸貓一樣鑽進了密密的短樹叢里，借著樹木掩住了自己的形跡，這一整串動作由向前疾沖轉成直直落下，竟沒有發出太大聲響，全虧了在平日范錚對他自己的嚴加要求，和幾次生死大戰之後的領悟。
遠離西城門之後，范錚全力施展起雷光千鳥步，不消多時，就來到了行宮，催動千鳥步，似飛鳥一樣飛躍了進來。
其實越王行宮裡沒有太多侍衛，畢竟楚王出行，不可能把軍隊帶進天越公國來。這時候時過三更，守衛更是鬆懈，只聽著遠遠的前門處似乎還有人沒有睡，但園子里根本沒有人在巡查。
范錚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主殿外面，抬頭髮現殿外的燈光早就息了，一片黑暗，殿內似乎還點著夜間照明用的燈。
「也不知道楚王睡了沒有？」范錚心裡想著，「勾踐還說讓子修爺爺一起來的，可是也沒見到人影啊。」
主殿的大門關著，而且門外還守著護衛的靈師，雖然是坐在台階上打瞌睡的樣子，但也應該不至於沉到他打開殿門也不知道。所以范錚苦笑著捨棄了這條道路，繞到主殿背後，雙臂上炎靈力緩出，腳下突然火光乍現，整個人就像一隻人形大鳥一樣撲騰上去，掠至主殿的屋頂上。
主殿的頂層鋪就了會稽地區常見的青瓦，每塊約有兩尺的長度，層層疊疊，既實用而又美觀。范錚輕吐一口氣，伸手去摸，一般這些房屋，都會設置一個暗窗。不一會兒，他摸到了一個小扣，用食指和中指摳住，微微用力，就把用來修繕用的天窗打開了。
范錚從天窗向下望了望，沒發現什麼異常，就縱身躍了下來。可是剛剛落地站定的他，就被嚇了一大跳。
一進行宮主殿，微弱的燈光下，范錚就看到了一個紫袍人，身材極高，比普通的人高出兩個頭，有一種巍峨挺拔的感覺，這個紫袍人，是個老者，頭頂上還戴了一個紫色的王冠，靈氣瀰漫，顯然是一件靈器，護住了他的周身，雙眼開合之間，精光四射，睥睨天下，居然是楚王！
其實楚王早就醒了，也早就知道了天罰者范蠡今日回來，可他就是故意不調開護衛，想看看天罰者的本事，萬萬想不到這個天罰者竟然真的像傳聞中那樣好路不走，還挑在半夜像江洋大盜一樣從天窗摸進主殿，還真是個特立獨行之人。
「晚上好，楚王陛下！」范錚摘掉了帽子，露出了隱藏在黑色大氅之下，已經經過沙靈力偽裝的中年人面龐，他拱了拱手，尷尬地說道。
楚王清矍的面容露出一絲笑意：「天罰者，等你許久，百聞不如一見啊……」
這一句話，范錚差點笑了出來，他又哪裡聽不出其中的含義，楚王正是說因為他翻房頂爬進來說他和傳聞中一樣是個怪人呢。
但是，范錚瞬間反應過來，等他許久，先前他摸進來的過程確實過於順利了，難道是楚王在暗中埋伏他？他心念一動，五指之間便燃燒起了火紅色的烈焰。
「別緊張，朕本知道你今夜會來，並不是要構陷於你。」楚王緩緩道，旋即看向背後的陰暗處，那內斂的精芒讓范錚臉色一變，渾身不自在，難道那邊有什麼人？
楚王繼續說道：「朕提前知道，只不過是有位老友提前來告訴朕了。」
這時陰暗處響起了輕盈的腳步聲，那個從暗處走出來的人一身海藍色宮廷長袍，神采奕奕，和楚王年齡相仿，「天罰者大人！」
「子修尊師，沒想到是你早到了一步。」范錚暗自鬆了一口氣，模仿著中年人該有的語氣，尊敬地說道。
「我也是奉越王大人的命令前來的，只不過和老友幾十年未見，就提早了兩個時辰來。」子修看了頭戴王冠的楚王一眼，呵呵笑道。
「兩位請，坐下再聊！」楚王招呼一聲，范錚就等著兩人先行入座，然後在子修身側坐了下來。
楚王淡淡一笑，開口向范錚問道：「朕坐擁天楚帝國四十多年，軍部人員遍布聖靈大陸各地，怎麼都沒聽過天罰者您的名號？」
范錚訕訕地搖了搖頭，有些不想提及地說道：「范某生於天越公國南部的一個小鎮，自幼父母雙亡，無親無故，為人排斥。直到十三歲的一個晚上，我才在在當地的天道柱偷偷覺醒了雷靈力。
從那天之後，我就躲進了天越公國南方的大沼澤中，在那與魔獸搏鬥，取得魔晶提升自己的修為……直到一個月前，我聽說會稽森林中有西周古墓府出世，這才離開那，現在想來，已經足足有二十多年了……之後承蒙先王器重，范某也不是罔顧國家之人，這才答應先王留在王宮之中……」
楚王一臉錯愕地看著范錚，沒想到眼前這個中年人還真是個深山野人，難怪會脾氣怪異、特立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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