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燕王!
范錚自幼長隨范仁周遊大陸,見過了各式各樣、性格迥異的人,可是都沒有面對著中年文士這樣的感覺,話還未說,心中不知怎地,對這人倒先有了幾分敬重,當下恭恭敬敬地道:「不敢,在下范錚,請問先生大名是?」
那中年文士先念了一句:「范錚,」
隨後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說道,「我姓燕,字國安。」
「燕國安!」范錚在心中念了一遍,這名字讀起來普通,卻讓人有種睥睨江山、國泰民安的感覺,范錚忍不住向他看去,這燕國安臉上一片溫和,但眉宇之間威勢彷彿天生一般,竟是極重,配著這個名字,隱隱然有御萬眾之意。
燕國安上下打量著范錚,微笑道:「恕我多問一句,請問范小兄莫非可是靈師么?」
范錚吃了一驚,他先前為了迎接天晉帝國的使團,便換下了鏢局的服飾,穿了文官的服飾,看上去怎麼也是更像是富家公子,也不知這中年人是怎麼看出來的。
他正吃驚處,方才想問這中年人是怎麼知道的,卻又看那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請問范小兄,可是源於天劫火鳳的炎靈力?」
范錚這一驚更甚,忍不住站了起來,看著這燕國安,訝道:「請問燕兄,你、你怎麼知道的?」
燕國安含笑著搖手,道:「請坐請坐。」
待范錚慢慢坐下,燕國安才微笑道:「我是見范小兄你神充氣足,一上午下來毫無疲憊之色,雖說年紀不大,倒是勝過了許多壯年之人。方今大陸,靈修之風盛行,想來閣下必定是身懷絕技之人。」
范錚低頭謙謝,卻又忍不住道:「那燕兄,又是怎麼知道在下修鍊了炎靈力呢?」
其實,范錚最想知道的還是燕國安後面這句話的來由,常人只識他有火靈力,卻不知這是炎靈力;修鍊老道的靈師能識別出范錚使用的是炎靈力,卻終究是不知道這來源於天劫火鳳。而眼前這個全身無一絲靈力波動的中年文士,竟然能一語道破天機,不得不讓范錚錯愕。
燕國安隨意笑道,取下腰間那塊玉佩放在桌子上:「無他,我隨身帶了一塊奇異的玉佩,相傳為天劫火鳳的落腳之石雕刻而成,如果有身俱天劫火鳳之炎的靈師靠近之時,它就會閃爍紅色的光芒。」
范錚聽了此話,往桌子中心那塊玉佩看去,果然,這塊玲瓏剔透的玉佩以差不多呼吸的節奏閃爍著溫潤的紅光,那種感覺和體內的炎靈力一脈相承,細細看去,於玉佩深處的亮起的紋路似乎是一個鳥類腳爪的樣子。
范錚連忙道:「哪裡哪裡,燕兄真是深藏不露啊,小弟真是佩服、佩服啊!」這幾句話他卻是由衷而發。
燕國安微微一笑,道:「世人只知火靈力,卻不知炎靈力。炎靈力源於天劫火鳳,這天劫火鳳乃是聖靈大陸上的聖獸,修為通天,和雷獸一樣,在世間靈師中聞名已久,淵源流長,為天下人所仰慕傳頌。小兄弟年紀輕輕便得此逆天傳承,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范錚聽得這「不可限量」四字,心頭一動,要是讓燕國安知道自己還身兼雷靈力不知道他會怎麼想。他當即搖頭道:「燕兄過獎了,聖靈大陸藏龍卧虎,天縱奇才不在少數,在下這點微薄的資質又算得了什麼。」
燕國安怔了一下,失聲笑道:「想不到范小兄你倒也會說笑話。」
范錚不願在這個話題上與他爭辯,便對他問道:「燕兄這風塵僕僕的樣子,不知是往哪裡去啊?」
燕國安悠然站起身,背負雙手,往著天越都城的某個方向看了一眼,道:「這天下之大,浩瀚無邊,名山大澤,黃沙怒海,我皆心嚮往之。」
「啊!」范錚驚嘆了一句,道:「原來如此,燕兄是想遊歷天下啊。」
燕國安回頭看了范錚一眼,忽然臉上閃過一絲奇異的笑容,道:「不過此番,我倒是特意前來越都。」
范錚連忙接著說道:「確實,我天越公子建國千年,文化底蘊悠久,在越都還可以喝道正宗的花雕,看正宗的越劇……可惜,先王的殯期未過,都城內是禁了歌舞的。」
范錚正替他惋惜呢,但燕國安微微一笑,打斷了他,說道:「范小兄說的極是,但在下此番來此,正是仰慕越王高義,前來祭拜。」
范錚怔了一下,面上微驚,想起先前自己要他去喝酒聽戲,有些歉意的說道:「既是如此,倒是小子折辱了燕兄高義了。」
但是,范錚說完這句話,心中卻是忽然顫抖起來,在內心深處,隱隱有個身影出現,先前燕國安的種種,在腦海中的種種卻忽然交雜起來!面前這位自稱燕國安的中年文士,看似儒雅,卻有統領萬人之姿!燕國安的身上雖然沒有一絲靈力波動,卻一眼看出范錚的靈師身份,現在思慮起來,定是境界高深到能夠收放自如之人!燕國安能夠佩戴這種擁有這種內蘊天劫火鳳之炎的玉佩,而天劫火鳳的傳說又在燕國流傳最盛,此人定是燕國之人!燕國安又說了他是專程來祭拜越王的,那不就是天燕帝國的隨行人員!
「看來燕王並不是獨自前來的,暗處還是潛伏了許多護衛之人。」范錚暗忖,「他先前不會已經知曉了我的身份,故意製造的巧遇?」
燕國安平靜地坐在一旁,喝著早已涼了的茶,遠處,上了年紀的會稽鮮掌柜往這裡看了一眼,便又轉開了視線,全然不知,這裡的少年,心中正如波濤洶湧的怒海!
也不知過了多久,范錚的臉色從原來的陰晴變幻中漸漸平息了下來,他緩緩站起身來,退遠了幾步,冷冷地道:「你究竟是誰?」
燕國安此刻還是秉持他隨意的風格,淡淡微笑道:「我?我是燕國安啊,一個遊歷天下的凡夫俗子而已。」
范錚盯著他,手中開始亮起火紅的鳳凰之炎,道:「凡夫俗子又怎麼會懂得這麼多的事?你是不是燕國的細作?」
燕國安倒也沒什麼反應,只是看著他,淡淡地道:「國別之分,對你來說,真的這麼重要麼?」
范錚深深呼吸,重重地道:「是!」
燕國安忽地冷笑,道:「那你天越公國何不與他國盡數決裂?反正整個聖靈大陸的人除了你們國家的都是敵人!」范錚身子一抖,但神色凜然,道:「這又關他國子民何干。所謂戰爭,都是君主的貪慾作祟,那些在戰場拼殺馬革裹屍的將士和那些家破人亡的百姓,只不過君主滿足慾望的犧牲品。」
燕國安愣了一下,緩緩站起身來,上下打量了一番范錚,像是重新認識了他,嘴角居然還露出了一絲微笑,道:「你居然可以自己想到這一層,難得,難得,只是這份心思,便勝過了你們天越公國,不,是聖靈大陸的大多數人了!」
范錚不去理他,只盯著他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燕國安卻不答他,反而道:「我名國安,只為國泰民安,這個國,可以是一個小國,也可以是聖靈大陸這個大國……」
范錚微怔一下,道:「你什麼意思?」
燕國安微微一笑,道:「難道隱姓埋名,就是奸惡之徒?難道在他國隱姓埋名,就是敵國細作?」
范錚呆了一下,道:「好像確實一定是壞人?」但他隨即抬頭,口中道:「那我倒要問你,你跟你攀談有何居心……」
話未說完便斷了,只這一失神的工夫,燕國安竟就像鬼魅一般沒了身影,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會稽鮮,還有范錚和一旁在躺椅上睡著的老掌柜兩個人。
范錚怔怔地看了看周圍,在這光天化日之下,不知怎麼,他卻感覺到一陣的寒意,這燕國安,居然能在他面前消失,這靈修境界,不知道比他高出多少!
范錚在原地站了許久,最終還是一臉鬱悶的,在桌上留下了一貫銅錢,走出店鋪,向苧蘿鏢局的方向回去了。
范錚走了不久,從一旁小巷的角落,轉出了兩個人,當先一人是燕國安,另一人是一個中年人模樣,他要是讓范錚看見了必定大吃一驚的
燕國安看向東方,微微點頭,嘴角邊露出一絲微笑,道:「這少年性子倔強,心志堅定,倒有幾分像我當年的模樣。」
站在他身邊的那個背負大刀的中年人,而是目射出精光,神態威猛,道:「王上,我這小侄,倒確實是有幾分本事」
燕國安對被中年人稱為「王上」,處之坦然,只淡淡道:「他小小年紀,竟然能坐擁聖獸天劫火鳳的炎靈力,又被在天罰者門下,想來以後定是一國棟樑!」
中年人在旁邊「哼」了一聲,道:「可惜我那兄弟,心思倔強。如今的天越公國風雨飄搖,能把苧蘿鏢局的重心轉到我天燕帝國,那才是上上之策!……到那時候,我這小侄,自然也是王上的人……」
燕國安轉頭看向中年人,臉上神色有些想笑的樣子,道:「范義,你還是這個老樣子,難道還能一輩子不和你兄弟說話嗎……」
范義老臉一紅,嗔道:「王上,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屬下心中自有決斷。或許可以通過這侄兒去勸服那兄弟……」
燕國安呵呵一笑,也不再硬說:「你這小侄天賦是極好的,只是從小家國主義思想很重,以他那份倔強性子,要他來我天燕帝國,只怕千難萬難。」
范義臉上頓時黯淡了下來,低聲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