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快馬報急
先王允常駕崩,依照祖例由太子勾踐接任王位,更是請出了天罰者出任國師,其中所蘊含的政治氣息十分明顯。
都城裡的人們都小心翼翼的等待著禁衛軍傳令騎士歸京的那一天,不知道越王允常駕崩的消息,能在聖靈大陸帶起多大的風雲動蕩!
反觀天越公國國內,倒沒有人敢在這風口浪尖的情況下出來造勢生亂,王宮之中的平靜,使王宮之外也相對的平靜了許多。
當然,不管是天越公國的百姓,滿朝的文武官員,都沒有想到,秋夏之交的這場風波,竟以一種誰也沒有料想到的方式,轟隆隆地如天雷卷過,卷進了所有的人,把越國夾在夾縫之中。
現下已經是先王駕崩后的第七日了,禁衛軍的將士們在秋寒中強打精神,細心地查驗進入都城的人們的關防文書,都城屬軍的將士,在城門之外提高了警戒,而守護天越王宮的數千禁軍更是站在高高的宮牆上,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腳下所有的一切。
整個都城的防衛力量,便控制在這兩部分軍隊的手中,正是勾踐和范錚商議出來的計策,控制住了這兩支軍隊,也控制住了都城和都城中的權貴重臣,進而控制住了天越公國!
但他們還是不敢有絲毫鬆懈,以軒轅霸天為首,強力地壓懾著所有人的異心與異動。
都城的百姓,會稽郡的百姓,所有知道越王允常遇刺身亡的百姓,這般寒冷的天氣,卻不願意呆在家中享受溫暖,而是聚在原本冬日沒多少客人的茶樓里,喝著並滾燙的茶水,吹著刺骨的寒風,講一講最近朝廷里發生的事情。
他們議論的當然是越王允常遇刺身亡的事情,全天下人都知道越王允常在那獸潮襲城的夜晚,被刺客偷襲,可是他們卻無法確定何方勢力這麼大膽敢刺殺越王。
大多數的人都猜測是天越公國的宿敵天吳公國派來的刺客,只是天吳公國太子幾個月前才剛來越都求和,戰爭的形勢和往年的緊迫有了極大的改善,所以包括官員和百姓們的心中都在犯嘀咕,到底是不是天吳公國的人?難道是天楚帝國眼饞天越公國這塊富庶的土地了嗎?
沒有幾個人敢當面問這些,但總有人敢在背後議論些什麼。總體而言,天越公國的百姓們對於那位死去的王上投予了足夠的同情和安慰,或許是因為人們都感念越王允常在位時的貢獻,又或許是身為老百姓,總是希望天下太平一些,不願意因為江山易主而產生太多的風波。
「出什麼事了?」
忽然有一個人望著北城城門的方向好奇說道。
聽著這話,好熱鬧的人們都湊到了茶樓的欄邊,往城門的方向看去,隔著遠遠層層的晨霧,看不清楚那方出了何事,只隱約感覺到了一陣噪動與那些軍士們的慌亂。
都城四方城門,都由禁衛軍的兵馬把守,向來軍禁森嚴,極少出現眼下這種局面。近日王位更迭之後,更是由禁衛軍和都城屬軍共同把控,所有茶客們都有些好奇。
不會是有他國軍隊趁越王允常駕崩來攻城,首先不論這種想像本身足夠荒謬,即便真的有軍隊攻到都城之下,外圍的都城屬軍也會率先迎敵。況且,一支軍隊怎麼能穿過會稽郡的其他城市直取都城呢?就算其他城市被攻下,怎麼也會在第一時間內得到消息。
得得馬蹄聲響,踏破老街雨水,聲聲急促。
茶客們定睛望去,只見城門處一匹駿馬急速駛來,只有這一匹,眾人明白肯定是哪方有急訊入城,紛紛放下心來。
但看著那匹駿馬嘴邊的白沫,馬上的禁衛軍騎士滿臉塵土的憔悴模樣,眾人心頭再緊,紛紛暗想,難道是北疆的戰況出了問題?
疲憊到了極點的駿馬奮起最後的氣力,衝破清晨的濃霧,拚命地賓士著,馬上一身黑色鎧甲的神情嚴肅的禁衛軍騎士毫不愛惜自己坐騎的生死,狠狠地揮動著手中的馬鞭,催促著身上駿馬,保持著最快的速度,踏過茶樓下的長街,濺起一路雨水,向著天越王宮的方向衝刺!
得虧是清晨時分,路上的行人不多,只有茶樓上這些喝早茶的人,不然這位禁衛軍騎士不要命的狂奔,不知道要撞死多少人。
茶客們看著那一人一騎消失在霧氣中,消失在老街的盡頭,不由自主地呼出一口氣來,消化掉先前安靜無比的緊張,面面相覷,不知道都城之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系著紅色絲帶啊……」一位年紀有些大的茶客忽然說道。
茶樓里更加安靜起來,雖然晚出生的都城百姓沒有經歷過當年慶國擴邊時的大戰時節,但也曾經聽說過,當年百年之前那次最慘的戰爭,吳軍攻到都城之下,天越軍隊一役死傷萬人的那次之後,天越軍方建立了完善了完善的信息傳遞系統:
海藍色代表喜報,紅色代表急報,而白色,則代表滅國之戰的等級。
「報訊的騎士應該是先前派出的禁衛軍騎士……」有人疑惑問道。
「但是馬變了,是軍中快馬!」那位年紀大的茶客明顯當年也是行伍中人,聲音依然顫抖著,報訊者繫上了紅色絲帶,一定是有大事發生!
茶樓里的議論聲倏地一下停止,所有人,甚至包括店小二和掌柜的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眾人安靜地站在欄邊,看著大雨中的街道,暗中禱告自己的國家不會出事。
…………
「又來了!」
茶樓中,一位年輕人惶急而無助地喊叫了起來,此時城門處早已沒躁動不安,有的只是一片肅殺與警惕,然而第二騎來的比第一騎更快,就像是一道煙一樣,快速地從茶樓下飛馳而過。
這名騎士未著盔甲,只是一件深黑色的衣裳,單手持韁,雙腳急踢,臉上全是霧氣中積累的水跡。
他抓著韁的左臂上也系著一塊紅色絲帶,而右手卻高舉著一塊令牌模樣的事物,直接衝過了城門,踏過長街,同樣朝著天越王宮的方向疾馳而去。茶樓中諸人帶著企盼地目光,望著先前那位深知行伍體例的茶客,希望能從他的嘴裡聽到一些好消息。
那名老茶客滿臉疑惑,似乎也不認識這個騎士。
…………
又過了些許時刻,第三個千里傳訊的快騎,再一次強行闖過了禁衛軍把守的城門,踏上了茶樓下那條老街,這名騎士與先前衣著一樣,看上去沒有那麼狼狽,周身激蕩著天青色的靈力,加持著駿馬的速度,用最快的速度向都城報訊。
然而馬上的騎士千里迢迢而來,並不覺得辛苦,他只知道,如果不能將這個驚天的消息,最用快的速度報入王宮中,天越公國只怕……會出大問題。
霧氣濕潤著騎士被太陽曬的變得黝黑的臉,水滴擊入他已經變得血紅的雙眼,卻阻不住他的速度,馬匹馳過長街,往天越王宮方向急奔。
他的左臂上依然有一道紅色絲巾。
此時樓內的茶客們已經被連番而來的震驚變得麻木了起來,紛紛張著嘴,卻說不出什麼話來。雖然不知道這第三騎代表著朝廷的哪一方,也不知道這三人帶來的消息到底是什麼,但他們知道……天越公國一定有大事情要發生。
整個都城開始陷入一種未知的緊張與茫然之中,茶館中這些茶客不知道的事,就在近乎差不多的時候,西城門也有兩個臂膀上系著紅色絲巾的騎士趕入了城中。
層層深宮中,那間越王專屬的御書房裡人很多,卻是鴉雀無聲,接任了天越公國的王位的勾踐,身穿一身黑色的龍袍,嚴常威嚴地坐在龍椅之上,右手邊站著穿著鏢師服的范錚。
勾踐的書桌前的台階之下,跪著五名精神已經透支到極點的報訊者,他們身上的汗水和霧氣凝結成的水滴打濕了華貴的毛毯,然而他們依然低頭跪著,上面那位主子不說話,他們也不敢出聲。
「跑了那麼久,先起來吧。」勾踐到底是位仁和的君主,哪怕這種時候,也還關心著他們。
范錚鎮定的看著這支著身子站起來的五人一眼,緩緩說道:「你們要說什麼,說吧!」
此言一出,那五個人的神情卻不一樣,那兩個披掛著鎧甲的禁衛軍騎士,偷偷瞟了眼這個比信任越王還要年輕的少年,緘口不語。
而另外三名身穿黑色鏢師服的人,正是苧蘿鏢局在其他各國分舵的人,當然也認得自家的這位少鏢頭,他們看著一旁的越王陛下面無慍色,沒有指責范錚,當下膽子也大了不少。
「屬下來自苧蘿鏢局天楚分舵,奉命傳急報而來:楚王不日即到!隨行的是天道宗二長老!」那位被太陽曬的黝黑的鏢師率先躬身向勾踐稟告道。
其他幾人也輪流稟告,原來聽聞越王允常駕崩的消息之後,天楚帝國的楚王、天燕帝國的燕王、天齊帝國的晏氏家族族長晏承安,天晉帝國的儲君姬鑒,還有天吳公國的儲君夫差,以及天道宗二長老,都決定出席七日之後的允常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