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允常遺命（下）
「好，朕相信范卿的話。」越王允常轉過頭，說著，他卻牢牢盯著勾踐：「你們也認識好些日子了，不管是如今還是以後，你們都要相信對方!」
「是！兒臣會把范錚當自己的兄弟一樣對待！」勾踐認真的應道。
越王允常一聽，眼神里露出一絲異彩!看著兒子的眼神，終露出了幾分欣慰和讚賞來，他的精神神不由得一振：「好，沒想到你能想到這些。一國之君就該如此，信任的臣子就是自己的兄弟，舉國百姓就是自己的子民！」
「你且出去，我有些話，要和范卿單獨說說。」允常接著說道。
勾踐趕緊退了出寢殿，獨留允常和范錚兩人在大殿之內。
范錚看了越王允常一眼，他感受到了允常溫和的眼神，有些緊張，也有些擔憂：「王上，不知您想交待臣下什麼……」
「過來吧。」允常微笑著說。
他輕輕將范錚召喚到了身邊，很想隨和一些，可是隨後他想到這將是一場嚴肅的談話，就嘆了口氣，指著面前的一張椅子，示意范錚坐在那兒。
「范卿，我有一些事情要交待給你。」
越王允常這麼一句話，頓時就讓范錚心中一慌，難道他要臨終託孤了嗎。
這……算是遺言么？
然後，范錚聽著允常用沉穩的語氣緩緩說著：
「你很聰明，你的聰慧甚至要勝過勾踐，這一點，我很早就知道了。一直以來，我心裡也時常會生出一個念頭，只不過那個念頭對勾踐太不公平，所以，我從來沒有說出來給任何人聽。」
越王允常說到這裡，凝視著范錚，緩緩的嘆了口氣：「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是我王室的子孫呢。」
聲音之中，惋惜之情溢於言表。
范錚心裡一驚，就感覺到勾踐緊緊的盯著自己，眼神里有些灼熱的東西，連忙否認道：「王上謬讚了，臣下只是一介武夫，只知修鍊，不通世事……」
「你不用急著否認。」允常打斷了他，「我已經觀察了你十年，又怎麼會不知道你是個怎樣的人。」
「十年！」范錚心中一凜，他穿越到聖靈大陸，也不過十載……
勾踐兀自說道，解釋了范錚的疑惑：
「其實，我先前在面前說的神運算元蔡文的預言，也就是昨晚告訴勾踐的那番話，都是有所隱藏的。神運算元和我越國先祖的情誼，遠遠勝過史料所記載。千年前，在他從會稽城離去的時候，甚至頂著靈力反噬，測出了天罰者降世的大概時間，和天罰者的姓勢『范』！」
范錚驚的張大了嘴，都合不攏了，這人竟然有如此奇詭莫測之力，能洞察千年後的未知之事。
「千年之後的事，誰又能說得准，但穩妥起見，為了這一天，越國歷代先祖還是準備千年，你先前所打破的雷獸觀海光護罩就是其中最主要的成果。」越王允常說道，「經過千年時間內眾位靈陣大師的研究和改造，這個護罩在靈渡境之下無人可破，除非使用雷靈力關閉陣眼。」
「原來是這樣。」范錚暗忖片刻，說道，「難道，王上想把刺客生生鎖在護罩之內？」
「定是如此，僅憑一個預言，就要朕放手這大好江山，怎麼可能！」允常欣慰的看著范錚，嘆了一口氣：「誰成想，這事情的發展和我們預料的差太多。天罰者畢竟也是人，十年時間，並未成長到獨力對抗獸潮的地步，朕為了黎明百姓，也只能把子修派出去抗敵……」
范錚連忙應道：「王上說的極是，臣下除了有雷靈力之外，只是一個尋常人，別說為官為仕，就是在身邊幫襯著太子殿下，臣下都覺得挺難。」
越王允常聽著范錚這略有推辭之意的話，輕聲呵斥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子，朕說過，朕已經觀察你十年了！」
允常頓了頓，語氣稍微柔和些：「神運算元既然已經告訴我越國王室，天罰者姓范，朕又怎麼會沒有準備。范姓在天越公國只是小姓，早在你父親還只是少年的時候，朕的父王就派出心腹，監視著范姓每一戶每一家。先前朕最先懷疑的，不是你，而是你的父親，所以才會任他一個平民子弟，隨軒轅將軍進入北疆軍方核心……直到後來，在對你父親的持續觀察下，湊巧發現，你這個從外國撿來的孤兒，才是真正的天罰者。」
范錚弱弱地問了一句：「臣下自問掩飾的非常好，並且我也是今年才覺醒的，王上是怎麼知道的？」
允常看著自己都一臉懵逼的范錚，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你被雷電劈了都沒有死，不是雷靈師，又會是什麼？」
范錚這下懂了，原來如此，他因為雷電而穿越聖靈大陸，沒想到，卻成為允常斷定他是天罰者的依據，不過也算運氣好，還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越王允常接著說道：「朕派人觀察你十年，范卿你看似平素和其他小孩沒什麼兩樣，事實上卻心思縝密。你在沒人提醒你的情況下，就發覺了苧蘿鏢局有左相的細作，還有你借買奴隸為由買下周國的軍師，建立順風快遞明為經商實為暗諜……」
越王把范錚心中所隱瞞的事一樁樁一件件清晰的講出來，聽的范錚額頭都冒出了一陣冷汗。
「如此心智，你是我王室子孫的話，我也不用支撐得這麼辛苦了……唉，可惜，你擁有足以繼承我事業的智慧，又能成為大陸巔峰強者的資質，卻偏偏不是我王室之人。很多時候，我甚至忍不住想不顧一切的，乾脆就將王位讓給你范家得了，無所謂……可是，畢竟這個事情太過驚世駭俗，而且現在又是局勢緊張，我不能這麼做。」
「王上，我，我，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就連從政都沒想過，臣下所想的，只是保護好身邊的人。」范錚輕輕說。
「朕明白。」越王允常忽然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澀：「你很善良，在某些方面，你比太子更善良。」
頓了一下，允常才繼續道：「不過朕也覺得很幸運，因為……幸好你沒有野心。否則的話，朕很擔心，朕離去后，這個國家內，還有沒有人能壓制住你的鋒芒……現在至少朕不用去做為難地抉擇。」
「王上……」
「不，你聽朕說。」越王允常揮了揮手，他看著范錚：「其實有些好笑，你現在還這麼年輕，比勾踐都小上幾歲，但是朕此刻和你的談話，卻沒有把你當作小孩子。因為朕知道，你的智慧，是足以讓我以對等的方式和你交談的。
范錚：「……」
說道這裡，他的表情終於嚴肅了起來：「朕死之後……你，多多幫助太子。」
「……」
「朕這兒子，是很聰明，就是性子還有些燥，和你一比，就差了許多，你可以因為一個細作偽裝十年，但他絕對不可能做到。治理國家，拓展國土，僅靠聰明可不行。如果我有其他選擇的話，朕是不會讓他繼位的。朕的眼中，他更像是一位愛恨隨心的靈師。」
這番話允常說得很直白，可是這樣的言語，平日里他是藏在心中，絕對不可能說出來的！尤其是——對范錚這樣一個陌生人！
范錚的臉色有些緊張。
「你的智慧遠勝過他。而且更重要地是，你是他的師弟。朕看得出來，勾踐這個孩子很要強，很驕傲，但是，他似乎對你很是認同，甚至是服氣。如果是別人的話，如果在他的面前顯示得太聰明，朕擔心會遭到他的猜忌。但是你不同，你是他的師弟，你們有深厚的感情，最重要的是，你是天罰者，是飄然於世的雷靈師，無論你在他身邊表現得再出色，也不會威脅到他的地位。所以，我認為，輔佐他的職責，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輔，輔佐……太子……」
范錚有些驚呆了，他萬萬沒想到，越王允常會丟給自己如此的一個擔！
「現在你還很年輕，不過，再過幾年，就差不多了。」允常凝視著面前的少年：「好好的幫助勾踐，把我們的天越公國好好守護下去。」
「可是，王上……」范錚有些心酸：「如果是輔佐太子殿下的話，我認為，子修尊師或許是一個更好的人選……」
「子修？」允常搖頭：「他不行，我太了解子修了，他是朕的摯友，朕了解他的性格，他年紀到底大了些，性格保守，而且才能僅止於靈修。朕若是把這重任交給他，他怕是更加惶恐了，更加畏首畏尾，還如何和各國抗衡！」
「朕需要你在查理身邊，時常的提醒他。在他走彎路的時候，指點他一些。當他犯錯誤的時候，敲打他一下。當他摔跤的時候，拉他一把……這些事情，其他人是沒法做的。但是你可以，因為你有這個能力，同時，你還是他的身份，他不會防備你，不會猜忌你。」
范錚聽著這話，有些無奈。
「朕會留下旨意，待你成年，就封你為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