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最難消受美人恩
夜幕降臨，范錚難得沒有修鍊，爬到了熟悉的屋頂上，靠著層層青瓦，望著夜空中的點點星光。
試劍結束后，大家都知趣的散去了，范錚日夜不歇的這五天五夜功夫，他們可是切切實實看在眼裡的。
鑄劍結束之後，范錚在天越公國內又多了一個響亮的名號：「再世歐冶子」！
鑄劍大師歐冶子自為楚王鑄劍之後，據說受楚王之邀在定居天楚帝國。但聖靈大陸的人也都明白，受邀定居是假，軟禁才是真的。
時至今日，歐冶子消失已將近三十年，結合歐冶子的年歲，或許早已不在人世間了，聖靈大陸自此之後，也再無名劍問世！
范錚在鍛造業最為積弱的時候，破空而出，鑄成凌虛，當為鍛造行業和鑄劍師們的領軍人物。
「凌虛劍一出，怕是要不了多久就會聲傳大陸！」范錚懷中抱著凌虛，輕輕愛撫著凌虛劍溫潤的石質劍鞘。
「鑄成此等靈劍，還真是好壞參半啊！」范錚看著蒼涼的夜色，輕輕嘆了一口氣。
「為什麼呀？」范錚耳畔響起方小煥清脆的聲音。
范錚睜開閉著的眼帘，看到了方小煥坐在他的身側，腳輕輕盪著，雙手支撐著坐下的黛瓦之上，頷首望著范錚，在星月之光的照耀下，不同於於往常，倒顯得幾分嬌俏。
范錚從下往上看去，方小煥此時換上了一身寬鬆的居家睡裙，黑亮柔順的長發徐徐散開，披在身後，就像一片黑色的瀑布逐漸垂過腰際，以前沒有注意到，她身上一些專屬於女孩子的部位，也明顯在發育了。
「待我長發及腰，少年你娶我可好？待你青絲綰正，鋪十里紅妝可願？」范錚腦海中浮現起了前世的一句話，心中微微有些悸動。
但是，范錚又立刻搖了搖頭，試圖忘去這個想法，天越公國風雨飄搖，自己才在都城呆了個把月，就遭遇了兩次刺殺。
雖然兩次刺殺自己都僥倖逃脫，可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呢？自己還能再有把握。
「在我實力尚淺之前，還是少想兒女情長為好。只要不牽扯到她，想必看在子修爺爺的威懾下，宋家應該不會動方小煥的。」范錚心裡也有個數。
「錚哥，你搖什麼頭啊？」方小煥看見范錚就樂，平日里挺精明沉穩的人，怎麼每次看到自己，就變得傻乎乎了。
范錚自然不能告訴他自己在糾結怎麼對她，說道：「我是在想，鑄出這把凌虛劍，怕是給自己惹了不少麻煩。」
「什麼麻煩？」
「往近了說，我近日又遭了襲殺，本應該安分低調點，誰知道看見鍛造鋪，一時技癢沒忍住，還鑄造出如此寶劍，真是自惹麻煩，現在怕是人家更巴不得我早日去死。
再想遠點，我現在被他們尊為『再世歐冶子』，聲名遠播。樹大招風！我還怕那吳王和楚王，像抓歐冶子一樣，把我抓去給他們鑄劍呢！」
范錚看似煞有其事的在說自己有什麼麻煩，可是言語中不乏對自己的吹捧之語，逗的方小煥一陣捧腹大笑。
范錚看著方小煥被自己逗笑，連帶著他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聲名遠播又怎樣？樹大招風又怎樣？我穿越至此，自該踐踏著這些反對者和敵人的屍骸，走向大陸巔峰！」
方小煥笑的累了，掩住小嘴，說道：「錚哥，你鑄造出凌虛劍，縱然有些麻煩，好處也不少吧？」
「此話怎講？」范錚故意沒有應，想聽聽她的看法。
方小煥掰著手指頭，數給范錚聽。
「好處么，總共歸納起來有三點：
第一點，錚哥，你鍛造出如此寶劍，想必那些鍛造師們已經對你心服口服，日後讓他們幫你打造一些軍械裝備，不就是知會一聲的事情嗎。
第二點，勾踐殿下素來愛劍，今天他和你的對話我也聽見了，如果錚哥你能為他鑄成堪比『湛盧』的帝王之劍，他應該也會給你幾分情面，在越王面前勸解著些，這樣錚哥家的鏢局，就不用擔心被拉上戰場了！
第三點，也是最為明顯的一點。錚哥你得此寶劍，自身戰力大大增強，就算敵人是靈聚境以上的高手，也要顧忌凌虛之鋒，錚哥的自保能力豈不是極大的提高！」
范錚驚愕的看著方小煥，她以為方小煥最多說出第三點，沒想到方小煥倒把自己心裡打的算盤看得一乾二淨了。
招攬鍛造師的事，他是早有意向，只不過那天恰逢時機，順意而為罷了。
而給勾踐鍛造劍的事，范錚也是那日聽見勾踐長吁短嘆，才應下的，心中雖有幾分想和勾踐搞好關係的意向，但卻沒有想得那麼深切。沒想到方小煥看得比自己還透徹！
「噓！煥煥妹妹，這些事情可不能告訴別人哦。」范錚嚴肅的跟方小煥叮囑道。
「知～道～啦～」方小煥扮著鬼臉，故意拖著長長的尾音，繼而蚊聲低語，微紅著臉，展顏一笑：「在這世界上，難道還有比你更貼我心的人嗎？」
她雖只是輕聲的呢喃，可是以范錚的強大靈魂，又怎麼可能聽不清了。
聽著這一剎那的細語，看著那一抹微笑，范錚只覺得深夜的蟲鳴瞬間寂靜，滿天的星光瞬間黯然失色，整個天地就只剩下眼前的那個少女。
「夜已深了，錚哥你早些休息吧，我也下去睡了。」方小煥看著深情凝視著自己的范錚，邊說邊從自己懷中摸出一塊小吊墜，遞給范錚，
「我看凌虛劍的劍柄的劍首上似乎有個掛東西的小孔，這塊小木墜就送給錚哥吧。」
這是一塊木質的小吊墜，呈鳳凰展翅的形狀，顏色紫中帶黑，上面的木紋十分細膩，似渾然天成，入手硬而堅韌，一絲淡淡的原木清香從上面散發開來。
天色很黑，范錚看不太清，靈魂力量覆蓋而去。他驚奇的發現，這塊木墜竟然真的是天然形成的，沒有一絲瑕疵。
「這塊木墜木質很好啊！」范錚向下方驚呼道。
正在從梯子爬下去的方小煥停下來，點點頭，眼中似乎多了點晶瑩。
「這是媽媽留給我的。是上好的檀香紫檀木，被雷擊之後，天然形成的紋理。媽媽說，這是外公留下來的遺物。」
施展了靈魂力量的范錚，分明見到了，方小煥動人的眼眸之中，竟盈著淚水。
方小煥關上天窗，顧自己爬了下去，想到了一些傷心事，眼中的淚珠已經悄然落下。
「傻丫頭，這是你外公留給媽媽的，是我們施族的信物，可惜你爸爸去的早，又把這木墜還給了我。現在媽媽要去找你爸爸了。媽媽就將這把梳子送給你。將來，如果你真的能夠找到一個自己心愛的男人，那麼，就把這木墜給他吧。希望你心儀的男人，幫帶著你，恢復我們施族的榮光！希望有一天，你能找到那個可以寄託你一生的男人。」帶著淚水的嬌顏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緩緩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最難消受美人恩！」范錚輕嘆一聲，自己這輩子恐怕是撇不開方小煥的感情了。
范錚從屋頂縱身躍下，穿過幾道走廊，準備回了自己現在的房間睡覺。
推開房門，范錚發現，父親這深更半夜沒有睡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等在了自己房間。
范仁見范錚回來了，笑眯眯的對兒子說道：「又去找兒媳婦了？」
「哪有，我和小煥只是朋友。」范錚關上房門，沖父親吐了吐舌頭，難得聽到一向嚴肅的父親和自己開玩笑。
范仁放下手中的書，盯著范錚，「看看，我都沒說名字，你自己就先承認了。」
「父親～」范錚哭笑不得的看著他，沒想到范仁也會這樣套路他。
范仁見兒子不好意思了，話鋒一變，「方小煥和軒轅雨，你選誰？」
范錚下巴都快掉下來了，父親這話鋒變得有點讓人措手不及啊，不過，現在的范仁，卻不像在開玩笑。
范錚沉吟片刻，說道：「雨兒我從來是當妹妹的。」
「那方小煥呢？」范仁見范錚沒有正面回答，繼續追問。
「孩兒現在只想好好提升自己的實力。」范錚不假思索的回答，「至於您和軒轅伯父的那個約定，姐姐不是已經去達成了嗎？」
范仁微怒的看著這鑽空子的兒子，敢情他還怪自己啊，嘆了口氣，目光有些迷茫，似乎想到了以往的種種，開始了故事的講述：
「小時候，我就像你一樣出色。在會稽郡都城的平民區中，我是最優秀的少年靈師。憑藉著出眾的天賦和刻苦修鍊，很快，我們就成了年輕一代的領軍者。
軒轅大哥比我大兩歲，我們小時候在都城相識。從小到大，我對軒轅兄長的感情可以堪比你未見面的爺爺。我的一身本領幾乎都是在軒轅兄長的教導下修鍊的。
論天賦，軒轅大哥的天賦比我好，可是他忙于軍方事務，疏於修鍊，當我二十二歲的時候，我終於趕上了他的修為，我們兩人就被譽為會稽雙星。
你爺爺只是個普通人，疾病纏身的他，在我二十三歲的時候逝世了。沒有家中牽挂的我，決定投身軍伍，報效國家。而軒轅大哥也在那時候被分派到在太湖地區的天越北疆。
憑藉過人的實力，我們兄弟二人在邊疆闖出赫赫威名。在從軍的第三年，我們認識了你伯父現在的夫人，她叫李雁安，大雁的雁，安詳的安。」
說到這裡，范仁臉上溫柔重現，彷彿看到了當初第一次見到李雁安時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