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為人民服務
瞧著植成雙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范錚這才長噓了一口氣，坐倒在椅子上。
他雖然兩世為人，心理年齡將近四十歲，但畢竟前世的他也只是個剛入社會的小夥子，可以說是個社會小白，哪懂得這些個鉤心鬥角、籠絡人心的招數。
之前針對植成雙的做法，完全是范錚第一次嘗試和別人打心理戰。
「黑屋滴水」，在前世的心理學書籍上很常見的一個典例。黑屋除了黑了點，伸手不見五指，本沒有什麼讓人畏懼的特性，關鍵的是寂靜無聲的黑屋能給人的心理營造孤立無助的氛圍。這樣的環境下，聽似清脆而充滿節奏的水滴，能在某個特殊時期，化為死亡的倒計時，給人瀕臨奔潰的心防以最後一擊。
至於怎麼讓原本空無一物的房間會多出水漏，在掌握千鳥步的范錚面前，自然也是手到擒來的事。
范錚搞定植成雙，又吩咐下人給周國奴隸分發棉被、好生對待，這才去了書房，向范仁稟告事情。
饒是范仁那麼多年的老江湖，對范錚這種「黑屋滴水」的奇詭之計也是聞所未聞，心中忍不住暗喜：我這兒子還真是不世出的天縱之姿，先是覺醒兩種靈力，再是表現出遠超同齡人的心機智謀，簡直就是具備了成為一個強者的所有必要條件。
心裡想想也就是了，范仁這個老實人，可是不會表揚兒子什麼。
「嗯，做的還可以。」范仁倚靠在太師椅上，自顧自的翻著鏢局的鏢務本，「買奴隸送了個軍師，眼光還是可以的。」
范錚點點頭，說道：「不如讓植成雙在鏢局中任個職務，也好孩兒光明正大的把他帶在身邊。」
范仁回到：「你在那順風快遞給他安個虛職即可，記住，完事留個心眼，不可全信於他。」
「是，孩兒知道了。」范錚告退著出門，心中已是在考慮明日該怎麼收攏那些周國軍士的人心。
第二天一早，范錚像個奴隸主一樣，笑吟吟的站在別院院門的台階上，看著下面整整齊齊排成十列的一百名奴隸。
早上，他已向鏢局中人吩咐過，今日，任何人都不準進這個院子之中。
這幫壯碩的軍奴，清一色的穿著苧蘿鏢局鏢師服，靜靜的站在院里，連眼眸都一動不動。但是那股撲面而來的冷冽氣息，彷彿讓人感覺他們面對的是刀陣劍林。
昨天晚上，他們的軍師植成雙一夜未歸，今早出現，已是錦袍加身，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植成雙怕是已經被苧蘿鏢局招攬了。苧蘿鏢局的總鏢頭范仁以仁義聞名江湖，植成雙歸順於他，雖在意料之外，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過，他們是怎麼也不會想到，招攬植成雙的並不是范仁，而是眼前這個俊俏的少年。
眾位軍奴，雖然對范錚這個少年不怎麼感冒，但是大家都對他心懷感激。他們都知道，自己是因為這個少年，才脫離了奴隸主的殘酷壓迫，也由於這少年的仁慈，才能吃上昨晚的一頓飽飯，睡上一次好覺。
「從大家眼中，我可以看出各位對我雖然看不起，但是還是挺感謝我幫你們脫離苦海的。」范錚的眼睛在眾人身上掃視一遍，開口道。
「但是！」范錚語氣突變，繼續說道：「我今日站在這裡，不需要任何感激，我需要的是你們的效忠！」
范錚直截了當的話語，似乎馬上就取得了效果。
一百雙眸子，同時爆發出凌厲的神光，直直的盯著范錚。被一個半大孩子，叫囂著要他們效忠，對於他們，簡直是一種侮辱。哪怕他們是敗軍之卒，也不能忍受的憤怒起來。
范錚本不高大的身影，卻似鐵塔一般堅毅，面對著眾人的直視，承受著軍人凜冽的氣勢，完全沒有畏懼。
站在范錚身後的植成雙，都有些受不了，臉色微微發白，軍隊久歷殺伐凝聚的戰意，企是那麼容易對抗的。
久經沙場的老將領們都知道，面對戰意，只可相融，不可硬抗。萬人之軍所凝練的殺伐戰意，哪怕是一個靈破境的靈師，也不敢於之相抗。這也正是靈師無法以一當萬，改變戰局的主要原因之一。
大陸通史上就有這樣一則記載：一個剛剛突破到靈渡境的靈師，面對敵國入侵，傲然出擊，想憑自己的實力力挽狂瀾。結果剛到陣前，就生生被敵國軍隊的戰意所震懾，連靈技也無法順利釋放，最後慘死於流矢箭雨之下。
然而，范錚還不止於此。
范錚不退反進，向前跨出一步，強悍的釋放出了自己的氣勢。百名軍奴面色一涼，除了那九名護衛植成雙的靈聚境軍奴，其他人都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半步。
眾人相顧駭然！雖然他們現下只有一百人，可是也不應該是一個少年能夠抵抗的呀！不虧是苧蘿鏢局少鏢頭，看來也不簡單哪，眾人心中，對范錚的輕視已經蕩然無存了。
范錚看著他們驚愕的表情，滿意的微微笑著。
其實一開始他也是受到了這股戰意的衝擊，可是片刻后就發現看似猛烈的戰意衝擊，不過是只紙老虎，如清風拂柳般，對他造不成半點威脅。范錚一思考，自己實力只有靈馭境，不是因為這個，那唯一可以解釋的，當然是自己兩世為人的強大靈魂。
事實證明，范錚的猜想是對的，當范錚的靈魂之力不再固守體內，有意識的向前釋放時，他們果然承受不住。
其實，戰意本就是糅合眾軍士殺伐之意的靈魂集合體。解鈴換需系鈴人，范錚以靈魂對抗靈魂，正是最為正確有效的選擇。
看著他們不再輕視於自己，范錚開口問話：「各位，不知昨晚可睡得安穩？」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九個靈聚境軍士中，看著最為高大健壯的那個青年開了腔：「這幾個月來，昨晚是睡得最好的一晚了。」
「那昨天吃的可好？」
「吃的也不錯，比軍中伙食還好些。」青年若有所思的低下頭。
范錚口中嗤了一聲，道：「你還念念不忘軍中之事，那你還記得戰爭中死難的軍卒和百姓！」
青年臉上湧現出憤憤不平之色，大聲道：「家國之難，怎敢忘記！」
范錚繼續看著他：「那你們為何棄戰而逃，背棄了在你們身後的平民百姓。」
「我等奉王上之令，保護植軍師和……」青年理直氣壯的，說到一半，這才覺得似乎不妥。
「恐怕你們大多數人還不知道吧？」范錚繼續說，「你們保護軍師的任務，只不過是一個幌子，底下里，你們是在保護你們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底下眾人嘩然，似乎為自己的苟且偷生找到了借口一般。
范錚看著他們的樣子：「你們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自豪啊？」
那個青年吸了一口氣，挺起胸膛，喝道：「保護太子殿下，正是我等軍卒義不容辭之事。」在場眾人點點頭，頗有認同之意。
范錚捂著肚子，發出嘲諷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笑罷，范錚揚了揚手，示意下面的人安靜下來。冷冷地環視一周：「你們為何參軍，為誰而戰?」
「為了保家衛國！」那個青年率先回答，並且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同。
「是嗎？是面對三國的重兵壓迫，不得以而參軍吧！」范錚冷冷地說道。眾人也無話可說了，是的，不到迫不得已，誰會想去戰場上拚命呢。」
良久，一名年長一些的軍士囁嚅道：「小人當時參軍，只是為了吃飽肚子，養活家中父母妻小……」
這個理由很簡單，卻也直面人心。大多數人，點頭附和，深有同感。
范錚又問道：「再說之前的保家衛國之言，你們做到了嗎？」
「自然是做到了，我們第三主力軍是我國的精銳部隊，號稱鐵軍，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青年正準備滔滔不絕的說下去。
「慢著，你覺得這樣就是保家衛國了嗎？」范錚打斷了他，從衣服里掏出一份文函，遞給青年，「你們傳閱著看看，看完再說話。」
青年翻看著文函，面色由晴轉陰，最後竟面如死灰。
其他人接過青年手中的文函，傳看過去，不一會兒，也差不多沉默下來，變成青年那副獃滯的目光。
范錚嘿嘿冷笑道：「你們拼了性命保護的，只是王室貴族。可是你們的家人妻小呢？相比於王城的重兵防守，平民區呢？」
聽的范錚的一席話，眾人沉默無語，無力反駁。他們剛剛看的文函，清清楚楚的寫著，在他們服從軍令保護周國王室撤退之後，平民區的百姓無人保護，被殘忍殺害，興許在場許多人的父母妻兒，可能就在其中。
雖然他們明知滅國之後，家人也難以保全，但是當他們知道，這是由他們自己造成時，心中難免內疚。
「保家衛國，保的是什麼？衛的是什麼？不是那些個王孫貴族，而是人民百姓。國是千萬家，保的是家，衛的也是家。保衛屬於我們自己的家庭！保衛屬於我們親朋好友的家庭！」范錚慷慨激昂的說道。
「公子說的極是，在下受教了。」青年忍住心中的悲痛，正色說道。
「公子說的對，我們受教了。」其他軍士也齊聲應道。
「現在，你們可覺得值得願對我效忠？可願為人民服務？」范錚負手而立，滿是自信。
「我等願意誓死效忠公子，我等願意為人民服務。」百名軍士傾服於范錚的智慧，呼啦啦的單膝跪倒，面向范錚，齊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