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灰衣少年王小剛

  「刷」


  「刷刷」


  聽到陸離的警示，林鳳兒跟朱一龍都是霍然起身，與先前的那場烏龍敵襲不同，這番陸離剛一示警，兩人都是第一時間就找到了自己的兵刃。


  林鳳兒刷的一聲抽出手中的長劍，一個箭步退到陸離身旁，眼眸警惕的四下觀察。


  朱一龍卻從身邊取出一把彎刀來，這把彎刀角度詭異，就跟一圓環一般。不過，朱一龍卻沒有來到陸離的身旁，他跪伏在地，單手持刀，將彎刀橫在面前，另一隻左手按在地上，整個人就跟一頭豹子一般，蓄勢待發——朱一龍是外門中的精英弟子，外門的精英弟子不多，是以來到這琅嬛洞天之前，朱一龍早就打定主意要孤軍作戰，他之前的訓練計劃也是按照這個方案來做的，是以危險來臨之際，他第一反應就是原地跪伏，擺下注重防禦的起手姿勢。這個起手姿勢退可守、進可攻，委實是夜晚遭遇敵襲諸多應對版本中的教科書版本（現在一般來說，想要誇讚一件東西很好，就說這是教科書版本的，在下是在不敢苟同——上過大學的人都知道，教科書上的東西都是過時的，所以，用教科書版本來評價一件事物，就是說這件事物現在已經滿大街都是了，快要過時了。倘若真的好的話，應當用頂尖的學術期刊版本來形容。而在此處，我設想的頂尖的學術期刊版本應當是這樣的：朱一龍聽得敵人來襲，心念一動，那來襲敵人突覺自己彷彿來到另外一方天地中，天上漆黑如墨，一輪圓月懸在半空，那月亮血淋淋的，正在往下滴著血液。周邊的空氣就如同液體一般，舉手投足間都能感覺到空氣的阻礙，那敵人想要舉步前行，忽然覺得自己被綁到一根高高聳立的木質十字架上，同時，雙掌雙足都傳來劇痛，他趕忙凝神瞧向自己的手足，只見自己的手足都被一根尖銳的鋼釺釘在十字架上，鮮血汩汩流淌，十字架下面血淋淋的一灘。這鮮血的氣息又引來無數的餓狼，餓狼的雙眼泛著碧綠的熒光，那些餓狼看著釘在十字架上的人，張著一張血盆也似的大嘴，獠牙呲出，涎水亂滴。終於有一頭餓狼忍耐不住，率先撲將上去，一口咬住那人的大腿裡子，那人只覺一陣劇痛傳來，未及慘呼，緊跟著無數的餓狼撲了過來，那人眼前一黑——驀地耳中傳來刷的一聲響，這人睜開眼眸，只見自己居然身處一個奇妙的所在，這裡天上漆黑如墨，一輪圓月懸在半空……）。


  林鳳兒、朱一龍兩人遭遇敵襲的表現不同，陸離一一看在眼中。見到眼前這個情形，陸離心中一聲輕嘆，忖道：「師妹的臨敵經驗還是欠缺的厲害，她知道有敵人到來，竟然不先防備，而是退到我身邊，倘若敵人抓住機會突下殺手的話，卻又如何抵擋？相反，朱一龍的反應卻十分得當，可守可攻。不錯，不錯。」


  且說陸離沒能召喚出方天畫戟，心中也是極為緊張，不過他久經風雨，心中雖然慌亂面上神情卻不變，淡然立在那裡，微風吹來，衣袂飄飄，恍如出塵的仙人。


  「是哪一位師兄到來？師弟有失迎迓，心裡慚愧的緊。」陸離縱聲叫道。


  「橐橐」


  樹林深處傳來一陣靴聲，接著一聲長笑傳入三人耳中。


  「哈哈，哈哈。果然不愧是宗主麾下高徒，別的不敢說，單單這份耳力，便叫人佩服的緊。」


  長笑聲中，一個棕色服飾的少年從樹木掩映中走出。那少年一步步走來，其身旁的樹木枝條就彷彿活了一般，紛紛扭曲，彷彿形成了一道長廊。少年從樹木長廊中走出，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開來，雙眸如星，氣質溫和。


  陸離所料不差，眼前這個灰衣少年果然是青雲宗的弟子。既然不是女真族人，自然不會有性命之虞，林鳳兒心中稍定，同時心中大感奇怪，輕聲問道：「師哥，你剛才便說『是哪一位師兄到來？』可見你心中早就覺得來人會是我們青雲宗的，你是如何知道的？」說著眼眸往陸離看去，臉上露出疑惑神色。


  陸離心道：「哼，還不是你毛手毛腳的來到我身邊，破綻大露，來人居然也沒有痛下殺手，單從這一點上來說，便算的上是手下留情了。我就是從這一點上推斷出來人是我們青雲宗的同門弟子。」不過這話也太過於傷人，陸離自然不會如實告訴林鳳兒，只道：「胡鬧，此事說來話長——可是眼下是什麼情況，這位木堂的師兄虎視眈眈待在一旁，我哪裡能有這些功夫跟你一一解釋？」


  林鳳兒冷哼道：「哼，故弄玄虛。你倘若肯把說這些廢話的時間用在解釋上，此刻也能把其中緣由跟我說明白了！」


  陸離：「……」


  卻聽那灰衣少年道：「陸師兄，其實師弟心中也是十分奇怪——你是如何得識得師弟身份的？」


  陸離哀哀一嘆，心道：「唉，這位師兄，你真是好奇心盛，難道不知道有句俗話說的好么：『好奇害死貓』」（至於為何好奇害死貓，這是引用的英文諺語，原文如下：curiosity killed the cat: satisfaction brought him 。前半句就是常說的「好奇心害死貓」，原話出自1912年尤金?奧尼爾所寫的劇本。原因是貓喜歡用鼻子到處嗅，對人就是形容總愛問不應該問的問題，惹麻煩，比如愛麗絲夢遊仙境中的愛麗絲。不過為什麼不用狗呢？這是源於莎士比亞時代的一句諺語：care kills a cat，這裡的care是小心、過度謹慎、多疑、憂心忡忡的意思，意思就是多思最終讓人折壽。直到1909年，貓和好奇才第一次在歐亨利的小說《schools and schools』》中聯繫起來：「curiosity can do more things than kill a cat」 ,最終又被尤金?奧尼爾改版，這才成為我們今天常說的一句話。不過，對於這個解釋，我也不甚滿意，我給杜撰了一個：俗話說貓有九命，但是有一個人比較較真，聽說這句話之後，便想親自驗證一番，於是他找了一隻貓，掄起一個棍子將這貓的頭骨打裂，這貓自然是死於非命。所以後人才說「好奇害死貓」——竊以為我這一番杜撰，是比原先的來源要引人入勝一些。）

  陸離面上微微一笑，悠然說道：「這個么——先前你也聽見我說了，此事說來話長呀，不過我們先比過一場，等覺出勝負來，然後我們再坐下來，烤著篝火、吃著火鍋，我再仔細跟師兄解釋此事，不知師兄意下如何？」


  那灰衣少年道：「師兄，我看咱們還是先將此事解釋清楚罷。實不相瞞，師弟我是處女座的，有些事情弄不明白，心神總是不寧。而心神不寧則會影響師弟的實力發揮——我跟師兄說這些，師兄不會佔我的便宜罷？」灰衣少年說到這裡，心中驀地有些惴惴不安。


  就在這時，陸離識海中的三足道人忽然傳音陸離道：「少年，你先跟他閑扯一陣子，靜待精神力恢復，豈不是很好。」


  陸離心中一動，心想：「這個法子果然是個好法子——話說這三足道人肚子里倒是一肚子的壞主意，果然不是個好鳥——我眼下雖然不知道這灰衣少年心中到底是什麼想法，不過只消拖得片刻我的精神力就恢復不少，將那方天畫戟召喚出來。這交手越晚對我便越是有利，既然這少年這麼想聽其中的緣由，我就權且當一回說書先生，給你好生講一個故事！」


  三足道人一臉無辜的表情：「……」心中憤憤道：「媽蛋的，本鳥這是招誰惹誰了，給你出了一個甚好的注意，你卻咒罵本鳥不是好鳥，當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陸離計較已定，臉露微笑，當即說道：「師兄既然這麼說了，那麼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只是未敢請教師兄的高姓大名？」


  那灰衣少年道：「唉——咱倆也別師兄來師兄去的了，都是同門弟子，假兮兮的客氣什麼。我是木堂的弟子，名叫王小剛。至於你呢，我可是久仰大名了，你便是咱青雲宗赫赫有名的陸離陸師兄，人送外號——呃，抱歉，抱歉。」王小剛尷尬一笑，又指著林鳳兒道：「至於這位明艷動人的姑娘，想必就是宗主的千金了罷，之前早就聽說過，宗主生的一個好女兒，功夫了得，身材極佳，相貌極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呀。呃，至於這位，可就面生的緊了。」


  朱一龍待那灰衣少年現身之際，早就一骨碌站起身來，此刻聽得那少年的說話，當即沉聲答道：「在下外堂朱一龍。」


  王小剛聽得這話說道：「咦，外堂還有你這般的高手？」


  朱一龍：「……」


  聽得王小剛這話，朱一龍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苦惱，心想：「你這是損我呢還是誇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