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東南月光
「霓榕,你……」唐津、司曉宇等人都是一聲驚叫。
「先不要說話!這可能還是幻境!」霓榕語速奇快,卻仍是全神戒備的姿態,殺氣騰騰的望向了禹州,「你第一次見我是何情景,當時和我所說第一句是何話?!」
禹州被這架勢也弄得有些獃滯,不禁有些反應不能,剛一踟躕,便見白綾一聲空嘯已經要向自己纏來,這才慌忙答道,「是在,是在昆崙山腳下,當時我追蹤一種叫做乘黃的小獸三日三夜,問你的第一句,是,是……」
禹州的嘴皮連動,下面的話卻沒有發出聲音,居然是傳音向了霓榕。
聽了傳音,霓榕神色立刻一緩,手中的白綾也是一晃而收,讓禹州不覺神經一松,但霓榕的目光馬上又死死的盯向了唐津,「該你了,我修習的功法叫什麼,曾默錄給你的的那一篇口訣又是什麼?!」
就這樣,霓榕將司曉宇、范護法在內的眾人挨個的詢問了一遍,所問的,莫不是其於眾人私密隱私之事,非本人斷然難以知曉,最另眾人詫異的事,就連范護法和莫長老都沒有逃過這種審問,只是雙方所說之事都是傳音,眾人也無從知曉其中具體是由。
范護法也同樣問了霓榕和司曉宇各兩個問題,驗證了身份,眾人這才徹底的放下了心,不禁都有些后怕。
「禹州、唐津,現在你們可以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吧,好像我和霓榕走了之後,你們這邊也經歷了不少事情啊!」待得這一些都做完,司曉宇又再一次向禹州二人問道。
禹州嘆了口氣,眼神掃了一眼眾人,這才開口道,「師叔你們一走,我們一行人便開始在這周圍搜尋你們的下落……」
禹州緩緩的將這許多天的境遇當著司曉宇和霓榕的面慢慢的講述出來,當講到城中的時間和人事都在無限的循環,並且無法逃離的時候,司曉宇的臉色霎時變得難看。
當又提到文峰和賽長老了莫名失蹤,已經聯繫到先前所見的壁畫預言的種種猜測,就連一向淡漠的霓榕也是神色儼然,顯然也感到了棘手。
唐津從旁補充,當二人講到眾人打算以屠城對應預言來打破這種循環詛咒,再到險些意外與司曉宇等人自相殘殺的事,場面便再度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眾人眼觀的一切,顯然已經超出了尋常對幻術的理解範圍,變得撲朔迷離,要知道就在剛剛,只要妲怛再晚制止哪怕半刻鐘,司曉宇發動全力祭出三陰戮魂刀,那恐怕眾人中就難免出現傷亡,這是誰不想看到的。
「對了,司師叔,霓榕,你們是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的,我們先前可是將這周圍方圓數百里都仔仔細細的搜找過,並沒有發現你們的絲毫痕迹,沒想到,居然到後來會差點……」禹州開口問道。
事實上,這也是司曉宇所疑惑的地方。
他看了一眼霓榕,不確定該不該將二人所經歷的一切向眾人和盤托出,但霓榕卻更直接,不等曉宇再有何表示,已經率先開口道,「黑衣人被我們聯手擊退了,隨後我們誤入空間禁止,被帶回到這裡。」
霓榕言簡意賅,聽得司曉宇都不禁一愣一愣的。
眾人也深知該女的脾氣,看著樣子,心中雖有疑惑,也不便發問。
「現在該怎麼辦?直到我們開始『屠城』才發現這城裡的一切幾乎都是幻境,不僅『人』越殺越多,我們反倒是落在了危險之中,眼下,還要不要繼續下去?」禹州問道。
「唉,還有文峰和那位賽長老,我估計也應該是被哪處的幻境所困,是不是要再分頭尋找啊?」唐津也介面道。
「妲怛,你怎麼樣,能不能理出什麼頭緒?」這種決斷時候,司曉宇還是心存萬一的望向了一旁仍在打坐不語的妲怛,似乎要從其身上找到什麼答案一樣。
聽到曉宇的發問,眾人的目光也同樣刷的一下都集中了過來,其中期待之色溢於言表。這次妲怛卻沒有表現出像先時那般無力分神的樣子,雖然臉色依舊煞白,但精神已經明顯的有所好轉,也終於是睜開了雙眼,向四周觀察了起來。
只是片刻,出乎意料的,妲怛居然是輕嘆了一聲,十分老成似的說道,「沒那個必要考慮了,你們難道沒有發現,這裡已經不是我們先時所處的位置了。」
他這話說的沒頭沒腦,讓眾人都是大皺眉頭。
「不是先時所處的位置?這不還是那處城中嘛,你看,遠處那處城門,那條河道……都一模一樣,沒有變化啊!」禹州相四面大量了一番,開口道,對妲怛的話顯然是有著幾分不信。
妲怛也不回他,繼續觀察著四面的動靜。
「咦?」唐津和司曉宇同時發出一聲輕咦。
「怎麼回事?」禹州、仲平、路正途等人忙都向著二人投去問詢的目光,顯然,以這幾個人見聞水平,妲怛、霓榕那幾個人的所說所想他們是根本把握不住的,不在一個次元,所以根本就沒打算聽懂。反倒是司曉宇和唐津還相近一些,思維又相對縝密,所以,也就被當成了救星。
「你們覺不覺得遠處的那座宮殿的位置……似乎近了一點?!」唐津開口說道。
「不僅如此,你看,我記得我們剛進來時天空中一片漆黑,並沒有月亮啊,現在怎麼出現了一彎新月,你們誰觀察過月亮?前幾天可有這東西嗎?」司曉宇疑惑的開口道。
「月亮?!」眾人聞言,都向著天空望去。
果然,就在天空的東南方,一彎月牙高掛穹空,放出微微的月光,如一縷銀輝簌簌灑下,而這月牙完全不似在地面上所見,雖然只是窄窄的一彎,卻是格外的明亮,又似乎是特別的近,彷彿觸手可及一般。
「這裡是地下,怎麼會有月亮?!縱然是這城市建造的再神奇,總不可能連日月都建造出來吧?!難道,難道我們此時還是在幻境中不成?!」路正途終於大夢初醒一般的說道,同樣震驚的還有禹州和仲平。
「唉,」妲怛嘆息了一聲,「幻境倒是不至於,但現在我們的確是被牢牢監控起來了,這是個和先時我們所處的很相似的空間,看來想要退回去也沒有什麼用,也只有繼續走下去的份兒了。」
他的話讓眾人都不由一呆,滿面狐疑的對望起來,「監控?!大師此話從而說起啊?」禹州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但范護法和霓榕的神情卻同樣變得有些詭異,「不錯啊,看來是人不是鬼,這樣老夫倒是安心了一些。總歸也算是有了些進展,看來這些人還真是專門針對我們。到了這個修為,還要和我們玩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對方還真是好興緻。」范護法開口說道。
「護法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妲怛臉上古怪之色一閃而逝,轉而又向范護法問道。
「這個嘛,老夫當然不知道,但小師傅對這天羅遺址關注已久,了解甚深,難道就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或是什麼猜測?」范護法像踢皮球一樣又將話題踢了回來。
「猜測又怎麼能作數,小僧對天羅遺址也並無什麼『甚深』的研究,不過是道聽途書而已,」妲怛笑容一閃,「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范護法既然有所預料,那,下一步,就聽范護法吩咐可好?」他呵呵一笑,又轉向了霓榕,「霓榕施主意下如何?」
霓榕面上不見一絲表情,淡淡的點了點頭,顯然也是同意了妲怛的建議。
此時諸人,不知不覺已是將這三名修為最高者當做了主心骨,自然是他們說的話無可不從,眾人雖然多數不明白他們所說的是什麼,也並沒有看到什麼「監視者」的情景,但此時也皆是沒有異義。
「好吧,那老夫就善專一次,我看,現在的情形,不管這所為的循環詛咒是不是已經破除,我們都不得不走下去,現在顯然也不是去尋人的時機,既然出城方向行不通,我們就繼續往城內走吧,這次我們只管趕路,發生什麼都不強做糾纏,爭取在第二天午時前盡量靠近視線盡頭的那座宮殿,說不定,會有些新收穫。」
范護法說著,又向眾人掃了一眼,見眾人雖然神色各異,像是各有心思,但卻都沒有說出什麼,當下也就冷哼一聲,招呼莫長老啟程而去。
霓榕居然二話不說也跟了上去,眾人也各自啟程,各自遁光一起,瞬間以最快速度向著城內方向那座永遠到不了的宮殿遁去。
四周這才忽然的想起沙沙之聲,好像是風撫塵沙,又好像是砂紙摩擦在瓷板上,聲音刺耳至極,原來眾人站立之地,突然有黃色精光一閃,轉眼遁入地面消失不見,天空中也霎時傳來一連串的破空聲響,好似是什麼東西突然遁走一般。
眾人形色匆匆,卻都沒有注意到,那輪高掛穹空的新月,忽然浮光一閃,漸漸的變成了血紅的顏色,並且隨著風沙的漸大,這一輪月牙也慢慢的變得模糊,朦朦朧朧如同水中倒影一般,而不知何時,那月牙忽然一暗,一個黃色的小點逐漸的變大,不出片刻,就已經化作了一隻眼睛般的所在,居然還眨動了兩下,其所望著的,赫然正是眾人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