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未料之局
只有司曉宇、妲怛和末冬有些莫名其妙,看著眾人投去疑惑的眼神。
「不是我不想說,是師尊明令禁止,不讓我說的,可是……唉……」路正途有些猶豫,顯出極其為難的神色,半晌才又說道,「你們也知道,我們家族的那往生旗已經祭煉了四代,乃是調用冥域之力封印真靈的陣器,說白了,就是養鬼的。
也邪了門了,我一走進這裡,這旗就和這裡的氛圍產生了某種呼應,好像十分興奮,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心底里總有一種感覺……」
他的話戛然而止,讓在場目瞪口呆的眾人都是一陣的心慌。
「快說!快說!」禹州催促道,作為古辛座下的第一批弟子,他跟隨古辛的時間其實也不比唐津短多少,此時從路正途的話里,也聽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我感覺……師尊來此的目的並不是為了什麼滕王鼎,反倒是……想要留在這裡!」 陸正途的臉上陰晴不定,似是花費了全身的力氣踩磕磕巴巴的說出了最後幾字,額間都要流出汗水來。
「你胡說什麼?!」禹州失聲叫道,包括司曉宇在內的眾人也都是面露驚恐,直直的看著路正途,文峰、仲平兩人更是眼中冒火一般。
「我這也是只覺而已,你們知道我和往生旗是有所感應的,而往生旗本來就是早年師尊精血所煉,只在我族中供奉,所以……所以……」路正途臉賽豬肝,一副解釋不清的樣子。
「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身後忽然傳來沉穩的話語聲,大家循聲望去,只見唐津的臉色煞白,神情肅然,低著頭,沉思不止。
「你這是什麼意思?」禹州憤怒問道,唐津為人沉穩,極少有如此的表態,這反倒讓他的心裡「咯噔」一下。
「老實說,我見過這座小鎮……」唐津開口道。
「到底怎麼回事,你快說啊!」禹州催促道,被司曉宇一把拉住。
「巫人不修道行,本不善占卜之術,但當年有一段時間,師尊不知為何卻突然對道家命卜之術產生興趣,並祭煉壽元請命字脈的前輩協助推算了自己的命數,結果他沒有說,但……自那之後,師尊經常閉關自修,而在其閉關的石室中,我曾無意中見過過這座小鎮的畫像,如出一轍……」
唐津掃視了一眼身旁的小鎮,一草一木似乎都和印象中那副畫作重合,那畫卷那般真實,竟然不似是筆墨勾畫,雖然只匆匆一眼,就讓其永久難忘。
「這麼說,這裡是師尊的……那我們在這裡……」文峰聲音一滯,忙掩口不言。
「什麼人?!」
還未等眾人完全消化唐津的話,身邊忽然傳來一聲大喝,但見妲怛突然單手一抬,碗口大的藍蓮破眾而出,滴溜溜旋轉著飛向高空,而天空中,這是才陡然顯出一道銀色絲蚯飛馳而下。
電光火石間,絲蚯與藍蓮在空中相撞,發出一聲轟鳴,藍蓮瞬間一擊而散,化作漫天藍雨飄飛,而那絲蚯卻長驅直入,飛向的赫然正是剛剛說話的文弱書生文峰。
書生大驚,這絲蚯實在太快,他來得及將手中摺扇一搖,化作一座雪白屏風在身前擋上一擋,便整個人被擊飛了出去,絲蚯之上銀光一閃,似有靈性一般再次向文峰追襲。
「哼!」一聲輕哼赫然傳來,眾人只覺身旁人影一晃,那一直默默無語的纖瘦青年身形一飄已經出現在了文峰的身旁,單手一抬,一道黑色劍芒忽然縱貫而出,直直劈砍在這銀色絲蚯之上。
絲蚯一個迴轉,驚鴻般竄向天空,似乎是不願與這劍芒正面對悍,而選擇避其鋒芒,然而那劍芒卻絲毫也不退讓,反倒是飛行中再次漲長了半尺,刷的一聲從絲蚯中穿了過去,將其一劍闢為兩段。
誰知絲蚯被闢為兩段,行動卻不停歇,反倒是藉此脫離了劍光,兩段絲蚯在天空中同時一個盤旋,又如兩條靈蛇般再次卷向了纖瘦青年。
這過程實在太快,場中諸人皆是有些發懵,只有妲怛最早發現,他剛要再次念動藍蓮助陣,卻見那纖瘦青年兩指一舉,那黑色劍芒已經一個盤旋再次飛回了身邊,再次與兩條絲蚯斗在一處。
看在這裡,妲怛眉頭微皺,那已經舉起的右手居然緩緩的放下,眼中精光流轉。
纖瘦青年不愧是翁則修者,法力著實強大,眨眼間,已經再次再次將那絲蚯劈砍成四截,這東西雖然表面銀芒明顯暗淡了許多,但一分為四,攻勢反倒是更為猛烈起來。
兩廂爭鬥動作之快,眾人都為之色變,卻都沒有上去插手。
突然之間,四道銀色絲蚯一起飛上天空,罩定纖瘦青年,銀芒一盪,層層光輪如海潮般翻湧不定,脫離了絲蚯,齊齊向青年壓來,四面八方頓時一面白花花的光輝,耀眼奪目。
纖瘦青年輕喝一聲,雙手如車輪般在空中搖擺,黑色劍光霎時拔高數丈,一分為二,二化為四,轉眼形成了一圈黑色劍盤,其中劍光交錯,那海潮般的銀色光輪被這黑色劍光阻住,居然不能寸進分毫,而只能是一波又一波的湧來,霎時間,青年周身左右皆是黑白兩光交織,爆發出陣陣刺耳的尖鳴。
華光耀目,身在最近的文能峰都覺得睜不眼睛,只能勉強駕起遁光後退,這翁則級別的爭鬥果然不是他這樣的級數可以輕易染指的。
天地間一聲輕鳴,驀然虛空裂開,如同銀瓶炸裂般,一個銀袍身影突然的出現在了青年的身後,青年眼中驚容剛一閃過,黑色劍光穿射而出,向著突然出現的銀袍人劃出一道驚鴻。
驚鴻所指,銀袍人根本就不屑一顧,單手一揮,銀絲絲蚯山呼海嘯般從周身湧出,匯向劍光,劍光劈得開一層兩層,卻又如何能辟開十層八層,瞬間便被這絲蚯捆了個結實。
纖瘦青年的臉上這才顯出了驚懼,剛要再有動作,銀色身影當空一指,一道掌風「啪」的落在青年的背上,纖瘦青年身形一栽,便覺腳下一空,隨後人事不知,已被一雙大手提著飛向了天空。而那飛縱的黑色劍光也一陣盤旋后紛紛落回青年體內。
「留下!」
眾人又如何能讓他如此輕鬆挾人逃脫,剛一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瞬間法寶齊出,數道各色華光紛紛向著銀袍人晃去,銀袍人身形微微一動,飛遁中單手向下虛按,一剎那,銀袍之上流光大洞,千百道細針一樣的銀芒一下子從流光中生成,射向諸道華光。
那些碗口粗的華光一接觸到這些銀芒,瞬間便如火藥見了明火,紛紛轟然爆炸,威力之強讓隨後迎上來的禹州等人都不得不暫避鋒芒。
趁此時機,銀袍人再一縱身,身形已經出現在了數十丈之外,但他卻忽然轉過身來,雙手連揮,一道光門立時從身後閃現,兩片門板一掩,一柄銀色長槍如同脫線的風箏,打著旋落下虛空。
「你是什麼人?!」司曉宇的聲音悠悠傳來,剛響起時還在數十丈外,但說到最後一個字已經只在耳邊,而西極槍翻滾數周也再次迎了上來。
「哼!」銀色遁光中傳來一聲冷冷的輕哼,似乎壓根兒就沒想回答什麼,腳步一邁,刷的一聲再次消失在空中,遁速之快幾乎就如同瞬移。
司曉宇的眼中閃過驚疑,不免猶豫,但片刻牙根一咬,還是驅使著西極跟了上去,藉助武道體術和西極之力,他倒是能夠勉強的墜上這人,不至於馬上跟丟,可其他人要想追來卻要大費周折了。
不一會兒,天空中便只剩下了兩道銀色的遁光,一道凝如白玉熠如星光,一道灌如長虹,伴有龍吟。兩道遁光皆是一閃而沒,只是晃了一晃便失去了蹤跡。
「現在怎麼辦?」禹州一臉肅然,毫不掩飾自己的擔憂,向身旁的唐津問道。
唐津亦是臉色鐵青,連連變故,讓他的心神和開始不寧,他只得是揉揉了太陽穴,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文峰,」唐津開口道,「你可看清那銀袍人的面目?」
那叫文峰的書生聞言略略踟躕,低眉沉思起來,像是在努力回憶,片刻后抬起頭,臉上卻是帶了三分失望,三分歉意,他搖搖頭,「那人身法太快,即使與我相隔僅僅數丈,我也沒能看到他的真面目,但其出手,好像並非是蠱修。」
唐津似乎對這答案早有預料,點了點頭,略一沉思,又轉頭問向了妲怛,「大師此事怎看?」
妲怛從剛剛藍蓮被擋下,便未再出手,行動反而是有些怪異。
按說以他的修為,遁術全開之下,即使對方是翁則以上的修為,但單單追上去不被甩掉也並不是什麼難事,但這小喇嘛剛剛見那銀袍人遁走,可是紋絲未動,甚至司曉宇運使西極追襲也並未見任何舉動,一點要阻攔或是幫忙的意思都沒有,這倒是讓唐津等人著實吃驚不小。
唐津並不確定妲怛現在的狀態到底如何,是不是已經從那心魔狀態里恢復了過來,亦或是還在苦苦支撐,因此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是試探了問上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