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意外之人
中年男子連連擺手,做禁聲狀,低聲道,「莫長老,切不可輕舉妄動!」他一通的擠眉弄眼,弄得莫長老更是迷糊。
就見四位護法互望了一眼,一起走了上去,那紅衣的護法一張國字臉,長須飄然,開口道,「幾位,如此大的火氣,莫非是我黑麒苗寨有何招待不周?還請言明!」
他這話聽著客氣,可語氣中興師問罪的意思已分外明顯。
韓澈一刀劈了麒麟山,卻是沒事人一樣的閃到一邊恢復療傷。
司曉宇肉疼的撫摸著靈力微弱的三陰戮魂刀,眼淚都快下來了,亦是絲毫不見要答話的意思。
指望這倆無良的混蛋生出好漢做事好漢當的覺悟那比豬上樹還難。
妲怛鬱悶得連翻白眼,但還是走了出來,一打恭,報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施主嚴重了,非是招待不周,而是這山門前歡迎的架勢太大,我這幾位師兄年輕,承受不起,所以,替前輩撤去了!謝,就免了吧!」
司曉宇沒憋住,「噗」的樂了出來,卻是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拿臉皮量地皮的。
妲怛也夠光棍,反正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半人家老家削了一塊兒下去,再說軟話硬話都一樣挨揍。現在對方不僅人多,而且光是頭前這四個,個個就比自己一方修為高得多,他心裡雖不懼怕,但也是暗暗揣摩主意,拖得一時是一時。
打是打不過,跑,總該問題還不大。
「哼,娃娃,你欺人太甚了!西疆密宗又如何?!以為我黑麒苗寨不敢動你不成?!」左護法性子最烈,大叫著就要出手,卻吃那紅衣護法螳臂攔住。
「小師傅,你等毀我山門禁止,瀆我苗家聖地,今天怕是出不得這黑麒苗寨,好好隨我到祖廟領罰,說不定還可免了一死。」紅衣護法聲音尤其難聽,就像一隻呱呱亂叫的烏鴉。
「什麼!」司曉宇再次嘴欠的開口,「我們還能免了一死?!那敢情好!早知道從上下就劈,何苦還走得勞什子云梯。」
他這話倒是實話,可聽在黑麒苗寨諸人的耳中,便無異於挑釁,幾個性急的都已經祭起了毒蠱,只等著幾位護法一聲令下,便把眼前這猖狂的小子啃個乾淨。
妲怛瞪了司曉宇一眼,轉身又是春風和煦,他笑道,「既然犯錯,受罰自不是問題,但我等有要事在身,還請求見貴寨一位古辛大長老,不知可否通傳。」
「古辛長老!」紅衣護法身邊的白衣長老卻是一皺眉,這人一身潔白羽衣,長發高挽,著星冠,背負竹杖,一副飄逸瀟洒的神仙模樣,語音中也自帶三分輕柔,「我寨中無此人!」
他猶豫答道,眼神卻略過妲怛望向了韓澈和司曉宇,上下左右的反覆打量。
「沒有?」妲怛一笑,「那煩請借黑麒苗寨的麒麟令一用,將這消息傳播出去,起碼是星羅十八寨的每個人都要知道!」
「小子,你瘋了不成?!」左護法早就忍無可忍,一聽麒麟令三個字更是火冒三丈,當即嗖的沖了出去,揚手一團暗金色的粘液就兜頭罩向了妲怛,其他人再想攔已是不及。
妲怛嘿嘿冷笑,月白僧衣寬大的袖子一甩,化作數道藍虹擋住金色粘液,單手豎掌胸前虔誠一拜,一隻金剛巨掌破空出現直直拍向了左護法。
「大日灌頂?!這是藏傳密宗獨門的秘咒!至高的境界!」白衣護法發出一聲驚呼。
左護法早有防備,卻是不退反進,一掌立劈向那空中的巨掌,一實一虛兩掌一較力,妲怛先就發出「咦」的輕忽,那由念力轉化的灌頂巨掌居然是和自己失去了聯繫,連掐手決,都不見回應。之後就見那巨掌以更高的速度飛了回來,竟是向自己抓來!
妲怛心驚,卻也不慌亂,旋身躲過,又是數道藍色驚虹打出化作絲帶纏向巨掌,數朵藍蓮已放出奇異光彩只取左護法前心。
以攻代守!
「渡滅藍蓮!這是業火修成的嗎?怎會如此凝練!」白衣護法再次高叫。
紅衣護法朝他和紫衣的范長老看了一眼,范長老會意,合身飛了上去,數一百萬計的大小蜘蛛泛著紫光,如雨點般墜落向諸人。
司曉宇嘿嘿壞笑,抽手從腰間解下只小葫蘆,這葫蘆平時不過拇指大小,呈現紫金之色,外露紅光,晶瑩剔透,旁人只道是個別緻的裝飾,卻沒想到還是件法器。
葫蘆迎風就漲,化作澡盆大小,葫蘆嘴處傳來巨大的吸力,居然將那紫色蜘蛛俱都吸了進去。
「哦哦,紫金葫蘆!莫不是老君遺傳的那隻!不對啊,是個仿品,可是似乎其中另有旋即?!奇怪!奇怪!」白衣長老繼續解說,不覺出神。
左長老氣不打一處來!
「慕容!你再啰啰嗦嗦不出手,大祭司面前可別怪我不認人!」他大吼道。
那叫做慕容的白衣護法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別吵,別吵,我已經快看清了這幾人的套路,哦?八荒六合唯我獨尊槍!這小子武術精奇,從沒見過!虧得老夫盪遍江河湖海,歷盡名山大川,博聞強識,飽學無數,德高望重,才能一一通曉,無所不知!」
他一頓胡謅,越說越興奮,聽得諸人都是連連乾嘔,這人渾然不知,可他猛然回頭,數道銀光已經到了眼前,如水銀,瀉地般撲面射來,剛想躲閃,便見左右上下的去路都已被這銀光堵死,便似一張大網將自己罩在其中。
「啊?!這是什麼?莫不是蜀山無影劍!無形無質,百發百中!也不對啊,明明是槍,想老夫仰知天文俯查地理中曉人和,明陰陽懂八卦曉奇門知遁甲,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居然沒見過這種招數?!」他居然邊擋便低估,滿眼的狂熱!
「我呸,你看這招!」司曉宇已經挺槍撲了上去,西極、昆吾一金一銀,槍鋒交織碰撞,密集入網!他更是先就將天衍靈龜祭起藏在身後,不試可知,他和這慕容護法可是有著一段不小的差距,雖是先攻,卻亦要穩守。
「哦!這是阿利耶多羅菩提秘法加上佛門的舍利金光嗎?!還可以這樣?!那青色水霧?!是天衍……」他的聲音越來越高,卻被司曉宇越加猛烈的攻擊打斷,少年全力出手之下,兩他是祭祀級別的高手也不能等閑視之。
看著兩人越打越遠,聲音也漸行漸弱,范長老和韓澈同時嘆息一聲,擦了一把額角的瀑布汗。
「他受不了別人比他嘴賤。」韓澈淡淡的解說。
范長老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彷彿已經見慣不怪。同時祭起一柄長劍,紫色光芒大漲。兩人先就交過手,此時任何試探都顯得多餘,話也不用多說,戰,便戰!
一邊韓澈已經將穹隆圖騰拋在空中,都天封魔手決掐動,琉璃之光揮舞著巨大的藤蔓,蓄勢待發。狂風凝聚成一張大弓,出現在韓澈的頭頂,穩穩指向了范長老的眉心,那風做的箭尖上黑光閃耀,卻不知是何法器。
范胡凡皺了皺眉,微微側身,誰知那弓箭也隨著他動了動,早已將其鎖定。
「哼!」范護法眼中戾色更濃,紫色長袍瞬間鼓盪,一雙大手狠狠的扣向自己的頭蓋骨,頓時天地間都迴響起他的猙獰咆哮,鳩頭拐杖中噼啪亂響,如炒豆子一般,隨之散發出澎湃的腐毒之氣,讓施法中的韓澈都不由顫了一顫,險些的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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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韓澈心中興奮,剛要全力以攻對攻,卻猛聽見天外傳來一聲暴喝。這喝聲不大,卻是格外的低沉、威嚴,方一入耳,便讓人心中肅然,就連韓澈的修為都是抖了一抖,手中都天封魔手決竟是應聲而斷。
「嗯?」除了司曉宇和慕容的嘴炮對轟,另兩對兒的戰鬥也同時打住,眾人一齊停手望向遠天施施然踱來的一行人。
四男兩女。
「大祭司?!」
「巫女大人!」
一直沒有出手的紅衣護法和青鸞一齊發出驚呼,只不過一個是驚疑,另一個卻是驚喜。
「怎麼驚動您老人家!屬下辦事不利!」紅衣護法向著左手邊的一位長須老者施禮道。
這老者相貌倒也奇古,就是身體傴僂,拄著一隻鳩頭拐杖,髮髻散亂,不修邊幅,如若尋常見到,定會以為是個田間把式。
「嗯,」這老者點了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麒麟山雲梯的慘狀,臉上浮現起苦笑,「長老,這……現在該如何?」
他轉頭問那居中之人,這竟是個翩翩少年,年紀看似和曉宇相仿,比韓澈還要稍小,髮髻高挽,玉簪青翠,一身白衣白褲分外的惹眼。
這人顯然也是看到了麒麟山雲梯的狼藉之狀,似乎也是有些尷尬,還沒等她說話,那一旁的綠色宮裝女子已經開口,卻是對著青鸞,「我不是叫你在山下等候,你怎不尊我教令,私自上來!還嫌添亂不夠不成?!」
這女子面上甚是年輕,容顏雖也算嬌美,但卻自有一段風度氣質,不怒自威,讓人不敢親近。
青鸞一滯,眼中閃過一絲委屈,但更多的,卻還是喜悅,脈脈然,竟是說不出話來。
「你莫要嚇壞了她,這孩子急是急了些,也是一心為了你我,將功抵過。」身旁的女子款款走了上來,笑顏如花,讓人如沐春風,她長得其實並不如那巫女,但不知怎麼的,就讓人生出一種砰然的悸動,想要俯身膜拜。
「這位是?」青鸞有些迷茫,懵懂的打量著這女子,上上下下,這女子給她的感覺十分的親近,可細一回憶,卻又實在不認得。他只能怯怯的向巫女投去求助的目光。
巫女卻是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便如那梨花初綻,「自家蠱女的氣息都不認識了嗎?!虧你還在靈前守了三年三個月!」
「什……什麼!」
青鸞整個人都是一震,彷彿是突遭雷擊!
「綺月大人?!」
四字出口,她的淚水已經決堤,膝上也是一軟,直直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