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3.意外1

  她恍恍惚惚，膽戰心驚，一路上都在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但是，一直沒見到。 

  來往賓客，幾乎上千人，熙熙攘攘，人潮如水……要在這麼多人中刻意找到一個人，並不容易。 

  但是，她直覺里，喬之在這裡—— 

  他在暗處，看著自己的婚禮。 

  她心如刀割。 

  終於，到了新娘子扔捧花的時候。 

  曲存姿一直牢牢挽著她，也察覺她渾身忽然在顫抖，彷彿經受了極大的驚嚇。他不明就裡，但心裡一凜，很緊地挽著她，到後來幾乎是攙扶著了。他以為她是擔心安保措施和自身安全忽然被嚇住了，所以壓低了聲音，異常溫柔：「小寶，別怕，很安全的。」 

  她沒聽清楚他說的什麼，只是在司儀的提醒聲里，用了力氣，把花束扔出去。 

  女孩子們潮水一般湧上來哄搶花束…… 

  終於，退潮般地露出一個清晰地人影——那一刻，她看得分明——是喬之！是穆喬之！ 

  他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為人所知，落寞，沉默，不置一詞，只是在台下，定定地看著她。 

  是喬之，沒錯。 

  是他。 

  他還是來了——再相逢，卻是這樣的時刻，是在她的婚禮上。 

  他眼神很空洞，那麼默然地站在人群里，昔日的輝煌，昔日的瀟洒，昔日人山人海里的卓爾不群……這一刻，都變成了黯然神傷。 

  那是最可怕的一次配角——從來，他都是人生中的主角，無論任何場所都是當之無愧的核心人物，但今天，他失去了力氣，也失去了神采……因為，那是別人的婚禮。 

  再牛的人，也永遠沒法在別人的婚禮上充當主角。 

  只是，一度，他信心滿滿，固執的認為這婚禮的主角也該是自己——就是遲了一步——就是那麼一小步——甚至，他後悔自己沒像曲存姿那樣，直接拉了人去領證。 

  繁文縟節算的了什麼？婚禮又算的了什麼？ 

  結婚證才是王道。 

  可是，已經遲了，太遲了，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任何機會了。一次的錯過，便是永遠的錯過。 

  那天，她偏偏美麗的出奇。 

  西式婚紗換成了中式的禮服，艷紅，明亮，抬起頭時，就如風吹開了紅蓋頭……那一瞬間，艷驚四座…… 

  此起彼伏的閃光燈。 

  「好漂亮……」 

  「新娘子好美……」 

  「真難得，人家還是科學家。科學家也有長這麼漂亮的……」 

  「不漂亮，人家能嫁進曲家嗎？」 

  四周，有人小聲議論。 

  但是，他心不在焉，他失魂落魄，他死死凝視台上，千萬人中，只看到她一個人——麗坤——麗坤—— 

  心裡，就想要炸開似的。 

  本是我的！ 

  這女人，本是我的。 

  五六年感情，五六年恩愛，五六年相濡以沫……可是，今天，她卻被別的男人牽著，跟別的男人交換戒指，跟別的男人發下了婚約的盟誓…… 

  此生此世，不離不棄。 

  她和曲存姿，不離不棄。 

  在她的世界里，從此，再也不會有「穆喬之」的任何空間——第一次，他徹徹底底清醒，自己是個多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