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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一等國公西北王

  司馬南將文官四品以上的官員考評交給皇上之後,皇上在第二日便下了官員任免的聖旨。此次任免,有理有據,倒霉者覺得自己就是倒霉,幸運者覺得自己終於遇到了明君。


  三日之後,遠在武州府衙的朱純收到了一封加急密信,是二兒子朱肖山親自寫的,內容較多,但結果只有一個:他被罷免了。


  看著那封密信,朱純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一個吏部侍郎,說罷免就罷免?吏部那麼多虛職,多一個侍郎又怎麼樣?鄧冒那那傢伙難道不想幹了?


  朱純被遭遇山匪已經搞得他火氣極大,恨不能立刻帶兵剿殺,好在郡守宋然早已經上奏了朝廷,而皇上也下旨會派兵剿匪。


  一事未了,竟然又來一事,自己的兒子竟然被罷免回家了。除此之外,南國琅琊軍團那邊也傳來消息,說是范遠蕭所帶領的琅琊軍團軍紀渙散、戰鬥力薄弱,官降半職,暫時由禁軍首領林縱負責琅琊軍團的日常訓練。


  種種跡象已經表明,皇上的確是在對他這首相進行動刀了。朱純也不得不仔細考慮魏夫子信中所言之事。


  魏夫子也是剛剛飛鴿一封密信,要求朱純立刻回到中州老老實實的修建皇陵,而且這一次必須要盡心盡責,不得有任何怠工及糊弄之事。


  若是平時,朱純得知皇上要針對於他,早已經回中州去好好辦理修皇陵的事情,可是,眼下,皇陵那邊還有個小祖宗郎少傑正熱火朝天的查什麼貪污案,他實在是不願意去攙和。


  一切事情都朝著不好的方向發展,李太妃跟肅王已經偃旗息鼓,是沒什麼指望了。朝中還能依仗和團結的大臣也被皇上罷免的罷免、降職的降職,很難再結成聯盟。好在,還有一絲希望沒有破滅,如果說現在只剩一根救命稻草的話,那也就有且只有那個人能出手相助了。


  朱純雖然人不在朝廷,但眼線還是不少的,他也早已經聽說郎國公回京的事情。現在儘管郎國公的兒子處處為難自己,但那也是郎少傑的職責所在,倒也能理解。好就好在朱純離開中州之前曾拋出了幾個小蛀蟲給郎少傑去調查,也算是給足了面子。


  現在唯一擔心的是他之前曾勾結山匪劫殺郎少傑一事,只希望那些劫匪都已經死無葬身之地,要不然,連最後的救命稻草不但抓不到,說不定郎國公得知真相后不等皇上動手,便派人宰了朱純一家人。


  但想歸想,要想見上一面郎國公又豈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現在連皇上及朝廷都不知道郎國公何時動身,何時到京城,他朱純又有什麼能耐打聽到消息?現在,唯一指望就是魏夫子那個老狐狸了。


  只是,眼下,魏夫子是皇上的人,並非幾件稀罕物就能打動他。朱純想的腦袋都有些發漲,這一次,看來他要出一次大血才能讓魏夫子替他打聽郎國公的消息。


  朱純在絞盡腦汁,而宮中也是連番派出斥候去打探郎國公的行程,但凡是能想到的路線,都派人去打探。終於,有一支斥候隊伍傳來消息,說是在清河平原一帶打探到大批西北軍的動向,有騎兵護衛,有奴僕服侍,還有兩頂轎子夾在其中。以此分析,這支隊伍最有可能是郎國公的儀仗。


  由於郎國公沒有表明自己進京的行程及時間,皇上雖然已經打探到,但絕對不能貿然露面,只能繼續讓斥候緊盯隊伍,並秘密調動附近州郡所在的官兵,進行外圍護衛。


  雷州一帶,多高原,隆冬之際,積雪覆蓋,遠望過去,千里冰封。


  此時,在這人跡罕至之處,有五匹戰馬出現。為首戰馬一身黝黑,通體如黑段子一樣,油光放亮,唯有四個馬蹄子白得賽雪,此馬背長腰短而平直,四肢關節筋腱發育壯實,乃是傳說中的「踏雲烏騅」。


  烏騅馬之上端坐一人,眉毛已經發白,但頭髮卻烏黑油亮。此人年齡不小,但身體健碩,雙眼銳利如鷹,鼻頭挺翹,厚嘴唇,右臉頰位置有一道深深的疤痕。近處一看,便覺殺氣濃濃,一般人不敢在其身邊待個片刻。


  他身邊同行的是一位老者,老者佝僂著身子,眼睛眯縫著,隨著身下戰馬的移動,老者的身子晃來晃去,就怕一個不小心從馬上滾落。但當看到他腰間那柄巨劍時,恐怕就沒人敢小看了。


  這二人身後還跟著三匹戰馬,戰馬之上有一人較為年輕,眼見有三十歲,另外兩人年齡稍大,估計四十以上。三人精神狀態極佳,都穿著黑色軟甲,身背長柄戰刀,每行一處便環顧四周,但凡有點風吹草動,便要抽出戰刀砍殺下去。


  「雷州已經行了大半,再過個五六日便可入京。元老的身體可還能堅持?」烏騅馬上的人看向旁邊的老者,一臉的關心。


  老者繼續眯著眼,搖頭晃腦,就像是身子雖然能折彎一樣,先是哼了一聲,才聽見他微弱的聲音傳來:「蛇鬼都已經冬眠,老夫也想消停消停,可朗公你啊你……真是不讓人省心。」


  「哈哈……雖然西北邊境已無戰事,但想取我腦袋的人不再少數,單單由他們三個跟著,我實在是不放心啊。這才勞煩元老幫忙。」


  「哼!你一聲令下,西北三十萬大軍便可疾如風,誰還敢打你郎國公那棵腦袋的主意?可你倒好,偏偏獨行,何苦呢!」老者滿肚子抱怨,心想,放著八抬大轎不坐,偏偏騎馬,真不會享受啊。


  烏騅馬上的人正是一等國公郞蒙,只見他大笑一聲:「咱是馬上打下的疆土,坐那個轎子,實在不習慣,擔心屁股坐軟了,以後再也騎不了馬了!」


  「哼!我看你是想給那個小皇帝一個下馬威!讓他也知道,你郞蒙雖然年事已高,但繼續馳騁沙場還是不在話下的。唉,真想不明白你們這些人非那些腦子幹什麼?看不慣,看不慣就打唄,打贏了你說的算,打輸了,就老老實實聽話!」


  郞蒙大手摸了摸下巴上的鬍渣,直嘆了一句:「還是你們江湖人自在,比武分高低,也沒那麼多費腦筋的事。」


  老者撅了撅嘴,不再說話,繼續策馬前行,過了半天后才悠悠的說道:「你朗公屁股穩,西北那麼多年都沒回過京,這次竟為了一個小皇帝單獨跑一趟,還把自己的女兒都送上,圖個啥?老皇帝都不怕,還怕這個小皇帝……你個萬人屠,可不是膽小……」


  郞蒙神情肅穆,轉頭看向老者,問道:「元公野望,武功蓋世,連萬武城的段飛陽見了你都要躬身行大禮,可不是也有害怕的事情?本將軍殺伐幾十年,身上幾十處傷痕,但從沒在戰場上打過怵,誰也沒怕過,但歲月不饒人,怕的是這不饒人的歲月啊。」


  「除了歲月,你還怕兒女不爭氣。你郎國公功勛卓著,但總有老的那一天,到時,功勛又能綿延子孫幾代?都是過往雲煙啊……」元野望說完后,將眼睛直接閉上,顯然是不想再多說話。


  郞蒙認可元野望的話,他不服輸但服老,為了福祉能夠惠及兒女,他甘願入京面聖。


  「剛上來的這個皇帝是有些真手段的,幾個月而已,就把朱純趕到了中州皇陵,還降服了魏夫子那個老狐狸,連向來囂張的李太妃也夾緊了尾巴做人,現在唯一能壓制他的就只有當朝雲太后……你說,這個皇帝,我能不去會一會嗎?一朝天子一朝臣,有時候免死金券也不一定好使!」郞蒙倒是感慨萬千。


  雖然郞蒙嘴上這麼說著,但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他絲毫不擔心兒女之事,西北郎家軍乃是嫡系部隊,世代擁護郎家是不容置疑的。即便皇上想難為,也得掂量掂量那三十萬的大軍。退一萬步講,皇上不擔心那三十萬大軍,也得考慮考慮西北邊境上的夷族和蠻族,他們本就對大周虎視眈眈,如果郎家軍不再守關,那大周的西北將會盡失。


  所以說,郞蒙擔心的並非兒女福祉問題,而是韓妃之死。


  新上任的皇帝乃是韓妃的親生兒子,是最沒有可能當皇帝的,卻偏偏在雲太后的協助下成了皇帝,雲太后完全是在為自己掘墳墓,當年韓妃一事,她也有所染指。


  從眼下皇上的舉動來看,他雖然還沒有牽扯到任何關於韓妃的事情,但紙包不住火,早晚會知道其中細節。所以,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主動出擊。一旦韓妃一事水落石出,亂的又何止是天下?牽扯的人實在太多,尤其是還有夷族跟蠻族攙和其中,真是錯綜複雜。屆時,什麼免死金券,還真不一定好使。


  這一次,郞蒙主動進京面聖,一來是見識見識皇上的手段,二來是就韓妃一事探聽虛實,三來是想看看肅王願不願意當個傀儡皇帝。畢竟,皇帝還沒有正式登基,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天冷,風寒,戰馬嘶鳴一聲,五人走馬向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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