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來不及

  翌日，臨近黃昏時分。


  只見五魔谷上空，三道身影並肩而立，左右兩人分別是海大先和乾屍，中間一人是無道……


  哦！不對，那應該是幻化成了無道樣貌的九嬰。


  而此刻，他們三人正舉目眺望著同一方向，也就是魔鬼湖所在，神色各異。


  海大先皺著眉頭，沉吟半晌，忽然轉身望向九嬰，問道：「九嬰！那魔鬼湖裡究竟是有什麼東西，能讓無道在這種時候，還執著前往？」


  「沒什麼。」九嬰淡淡道。


  他看都不看海大先，只一臉似笑非笑，故作高深，又道：「與湖無關，與湖裡那頭畜生也沒多大關係。」


  「畜生？」海大先疑惑道：「到底那是個什麼東西？從昨晚到現在，你就一直不肯明說，再這樣的話，小心老子砍你一顆腦袋。」


  九嬰霍然扭頭，瞪著海大先，冷冷道：「你敢？」


  海大先絲毫不甘示弱，回瞪道：「有何不敢？」


  此言一出，九嬰勃然大怒，想起當初他還未在無道的幫助下化形成人之前，曾有一次被海大先誤傷，並付出了斷頭的代價。


  雖然他只要不是九頭齊斷，就不會危及生命，另外事後海大先也主動道了歉，並受到了門主魔羅的嚴厲懲罰，但是那件事，始終在他心裡頭留下了一層不小的陰影。


  九嬰惡狠狠地瞪著海大先，氣得有點說不出話來。他是一個非常記仇的人，否則也不會在無道助他化形這麼大的一份恩情面前，依然對十年前莫多谷那一戰耿耿於懷了。


  海大先因為十分了解九嬰的性格，所以平日里都對過去那件事隻字不提，一來那是他的錯，二來也是怕勾起九嬰心中對他的怨恨。


  不過眼下，他們兩人已經話趕話，且把話都趕到了這個份上，海大先又豈肯認慫呢？

  這不，海大先嗤嗤一笑，調侃道：「九頭蛇，你說你長這麼多腦袋，怎麼就沒有一顆能夠豁達一點呢？反正對你而言，砍掉一顆兩顆的，你又不會死。」


  九嬰聽著這話，氣得臉上肌肉直抽搐，喝道：「死胖子，那你有五百斤，是不是也要讓我砍下一百斤來玩玩？」


  海大先面色一沉，道：「你叫我什麼？」


  九嬰失笑，一字一頓道：「死、胖、子！」


  「砰！」


  「砰！」


  一連兩聲悶響，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響起的。於是就見九嬰身形一個趔趄，前撲了出去，海大先則向後倒飛。


  不過這可不是海大先與九嬰交上手了，而是乾屍毫無徵兆地出手，閃電般擊出兩掌，一掌打在九嬰的後背，另一掌直接轟在了海大先的胸口。


  「乾屍！」一聲大喝。


  海大先與九嬰各自穩住身形，異口同聲道：「你做什麼？」


  沒有回答，乾屍一臉冷漠，明明才動手打了人，卻表現的像是什麼也不知道一樣。


  當然話說回來，乾屍臉上無肉，完全一副皮包骨，估計就算他想要有表情，卻也很難做得到吧！


  海大先與乾屍私交匪淺，這從他二人時常形影相隨就能看得出，因此海大先只下意識地喝問了一句，不等回答，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但是九嬰可就不同了，整個天魔門上上下下那麼多人，他除了忌憚門主魔羅以及狐姬以外，剩下之人他誰也不服。而真要說起來，或許他跟無道之間若即若離的關係，那都算是不錯的了。


  「乾屍！你這是在幫死胖子打我？」九嬰質問道。


  乾屍不假思索道：「不是。」


  九嬰聽此回答，不禁愣了一下。


  與此同時，海大先的神情也沒好到哪裡去，面露一絲尷尬，笑容訕訕。


  然只聽九嬰沒好氣道：「別跟我在這兒裝了。你為了幫這個死胖子打我，竟還刻意打了他一掌，就是為了怕我問責，是不……」


  乾屍突然出聲打斷了九嬰的話語，沉聲道：「不怕！」


  九嬰則再次一愣，轉眼怒氣更甚，狠狠地瞪了瞪海大先與乾屍，口中連聲道：「好好好！你們兩個合起伙來欺負我，真當我好欺負，一個人就會怕了你們兩個人嗎？」


  乾屍聞言，眼神陡然一凝。場中的空氣，便彷彿在這一刻凝固，風兒都為之止住了。


  海大先看在眼裡，心知情況不妙，如果再任由事態發展下去，只怕他還沒跟九嬰打起來，乾屍就要先動真格的了。


  而一想到如今的時局，各方勢力都在朝他們這兒趕來，估計最快的今夜就能抵達。在這種關乎成敗，牽連生死的關鍵時候，怎麼能內訌，未與敵人爭，先自亂陣腳呢？


  念及可能造成的種種可怕後果，海大先從一個當事人，立馬轉變角色，做起了和事佬，笑嘻嘻道：「哎呀！開個玩笑嘛！何必如此認真？」


  九嬰憤然扭頭，知道是在說他，便瞪向海大先。


  「哈哈！」


  海大先哈哈一笑，語重心長道：「一切都只是個玩笑，我們既是自己人，那就別太較真了！」


  「玩笑？」九嬰冷笑道。


  海大先一本正經道：「這是當然。話說你這傢伙命多到用不完，簡直跟開了掛一樣，就算我和乾屍聯手，也打不過你啊！」


  九嬰輕蔑一笑，壓根不信。但是經過海大先這麼插科打諢一下，場中的氣氛似乎緩和了一些，同時他心頭的怒火，也隨著下降了不少。


  接著他回頭看了眼乾屍，開口朗聲道：「迫於當下的情勢，敵人們都正在來的路上，所以今日之事，暫且作罷。不過暫且可不代表永久，等到我們從這裡出去以後，再好好算算誰對誰錯。」


  說罷，九嬰身形一動，消失於當場，飄然向下方的山谷落去。


  乾屍低頭看了一眼，面上雖不動聲色，但在眼底深處，忽有一抹異樣神色閃過。


  海大先沒料到九嬰會走得如此乾脆，不由得驚了一下，忙低頭看去。


  就在這時，九嬰那跟無道一般無二的聲音，幽幽從下方山谷里傳來，說道：「魔鬼湖裡藏著一頭黑蛟，實力之強，絕不在我等之下。而太清門一名姓紫、一名姓穆的兩個女子，可能是因為長得太美，所以被那頭好色的黑蛟給看上了。這種情況下，無道不顧大局，堅持要過去，為了什麼想必不用我說。然以無道的真實實力，我們無需替他的安危擔憂，只求他能早點回來，而不是姍姍來遲，然後幫我們收屍！」


  海大先不由自主地看向乾屍。


  乾屍有所覺，便也轉過頭來，看著海大先。


  「這傢伙……」海大先話音一頓，繼而道：「雖然記仇的很，但是說話好像從未有過信口雌黃。」


  乾屍默不做聲，但在心中已然認同了海大先的話。


  「呵呵！」


  海大先乾笑兩聲，問道：「這下該怎麼辦？」


  乾屍不答。


  海大先自顧自又道：「不知是什麼樣的黑蛟，居然如此厲害，以無道的實力，再加上太清門那兩個女子，一天一夜了，都還對付不下來？」


  沒有回應，乾屍不說話，一個字也不說，於是場中自然也就安靜了下來。


  不過片刻后，海大先忽然道：「哎！你說以無道跟那兩名女子的關係，他們會不會……」


  「不會！」乾屍這回不等海大先把話說完，非但出了聲，而且還斬釘截鐵。


  海大先訕訕一笑，道：「那我們是不是可以過去看了一眼，萬一……」


  乾屍搖了搖頭，沉聲道：「來不及！」


  海大先抬頭看了眼天色，滿面愁苦，喃喃道：「這下好了，什麼都不用求，只求別被九嬰那張臭嘴給說中了就行。」


  乾屍怔了一怔，欲言欲止。


  海大先深深嘆了口氣，苦笑道：「我先下去布置一下，別等到時候敵人都進來了，我們卻還不知道，那樣的話，真就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了。」


  話音剛落，海大先便也像九嬰那樣一閃消失在了原處，只不過他下落的位置，卻與九嬰完全不同。


  乾屍僅瞄了一眼離去的海大先，就不再多看。


  然他又復眺望魔鬼湖方向，久久不曾移動目光，神情漸漸變得凝重起來，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不知過了多久，乾屍莫名其妙道：「來不及了！」


  ……


  山洞裡，九嬰走進時，只見蔣志樂已經醒來，端坐在石床邊緣，滿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你醒來了？」九嬰輕聲問道。


  蔣志樂霍然起身，睜大眼睛，驚聲訝異道：「你不是石師弟，你到底是誰？」


  九嬰一臉竊笑，道：「你只要知道我不是那個人就行了，至於我的真實身份，跟你有關係嗎？你又有何必要非得了解呢？」


  蔣志樂一時語塞，但似是想到了記憶里的恐怖一幕，嚇得嬌軀一顫，結結巴巴道：「你……你……你是……蛇？」


  九嬰啞然失笑，緩步朝著蔣志樂走去，玩味說道：「怕了？那要不要容我變個身，看能不能再把你嚇暈一次啊！」


  「錚！」


  突然一聲清越劍鳴在山洞裡響起。


  蔣志樂身前銀光一閃，一柄亮如秋水的狹長仙劍便被她握在了手裡，並對準九嬰胸口，直刺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