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你真聰明
話音剛落，從無道身體右方的黑暗裡，緩緩走出一道嬌柔身影，不是蔣志樂，能是何人？
但見蔣志樂秀眉微蹙，面色陰晴不定，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張口問道：「你……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沒有回答，無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意味深長。
蔣志樂隱約看見，心頭一緊，但卻不知無道心中所想，也估摸不透。
因此她一雙小手縮在袖子里，握拳又鬆開，鬆開再握拳，不知所措，聲音輕顫道：「我……剛來，你們說什麼，我都沒聽懂……不……沒聽見。」
無道嗤嗤一笑，淡淡道：「無所謂的，反正你早晚都將看見，也就什麼都明白了。」
蔣志樂怔了一怔，忽然眼神一凝，似乎明白了什麼，驚聲訝異道：「你是不是要把所有人都引到這裡來，然後……」
話未說完一半，蔣志樂悚然大驚，立馬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巴，阻止了後面的話語。
無道慢慢扭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蔣志樂，道：「還說你是剛來，什麼都沒聽見？」
蔣志樂眼神閃爍不定，雖然知道這時候無論如何辯解，都將顯得蒼白無力，也無濟於事，但她還是使勁搖了搖頭，一口咬定道：「我就是剛剛才來的。這只是我的猜想而已，是不是被我猜中了？」
無道不說是，也不說不是，更沒有搭理蔣志樂的心思，回過頭，繼續望著下方幽幽的山谷。
……
山洞裡。
無道不知從哪兒又弄來一隻兔子，洗凈剝好，正放在火上烤著。
而蔣志樂則坐在一旁，神情略顯拘謹，好似還有些失神。幾乎也是下意識的動作，每隔一段時間，她就往火里添幾根木柴，維持著火勢的旺盛。
很快，一隻色澤誘人，香味撲鼻的兔子就烤好了，無道照舊往上撒了些鹽巴和調料，便撕下一條兔子腿，伸手遞給蔣志樂。
「啊？」蔣志樂一驚。
但等她看清是無道遞來的兔肉時，卻又喜憂參半。
她搖了搖頭，婉言謝絕道：「謝謝！但我不餓，就不吃了。」
無道看在眼裡，心中大致清楚這是為何，但既然蔣志樂自己說不吃，那麼他也沒有強人所難。
不吃正好，整隻就都是無道一個人的了。
這不，無道一句客套的話都沒說，直接拿回兔子腿，送進自己口中，並以秋風掃落葉之勢，三兩下就吃得只剩下根骨頭。
「你不覺得，自己的擔心很多餘嗎？」無道一邊吃著兔肉，一邊說道。
蔣志樂緩緩抬起腦袋，滿臉哀愁，沒好氣道：「因為多餘，所以我就可以將一切拋之腦後了嗎？」
無道愣了一下，沉吟片刻，卻道：「你繼續，只要別哭出眼淚來就行。」
蔣志樂是個性情中人，雖為女子，但一般從不輕易哭泣，可是被無道這麼一提醒，她內心住著的「叛逆小人」，情緒突然一下子就失控了。
「你要我不哭，我偏哭給你看。」這大概就是蔣志樂此刻內心的真實寫照。 果不其然，只見蔣志樂揉了揉眼角，晶瑩的水花就開始在眼眶裡面打轉，感覺隨時都有落下的可能。
無道一見此幕，吃驚極了，沒想到眼前女子還會這麼一手？果然是有實力的演技派。
蔣志樂眼睛一眨，積聚在眼眶的淚水就順著鼻翼兩側下滑，另外配合皺眉、噘嘴、抽鼻子，儼然一副受盡委屈，天下第一楚楚可憐的模樣。
無道見狀，眉頭深深皺起。他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淚，女人一哭他就心軟，十年前如此，十年後的今日亦是沒能做出改變。
而其實，無道對此是相當拒絕的，本打算將心一橫，說點狠話好讓蔣志樂死心，但是話到嘴邊，竟變了味道。
只聽他道：「你先別哭，我們有話好好說。」
蔣志樂不聽，哭也不停，梨花帶雨道：「我問你什麼，你都不回答也就算了，還總是用眼神凶我，這叫我們怎麼好好說？」
無道想不起來何時凶過蔣志樂，但在這種時候爭論對錯毫無意義，索性順著蔣志樂的意，說道：「你重新問，能讓你知道的，我都如實相告。」
「真的？」蔣志樂脫口道。
無道輕輕點了點頭，表明了態度。
蔣志樂不但演技爐火純青，而且眼淚更是收放自如，說沒也就沒了。
然只見她稍一遲疑，忽然把腦袋往上一揚，道：「這可是你求我問的，原來我根本就不想知道，但看在你如此誠懇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聽聽你都要幹什麼，順便幫你分析分析。」
無道目瞪口呆，差點以為自己面前是個假的蔣志樂，畢竟十年前，她可沒現在這麼狡猾啊！
蔣志樂對無道的神情視而不見，開口就問道：「此前那個人是不是給了你一張地圖？拿出來讓我看看。」
無道目光一凝，並沒有任何動作。
蔣志樂早知會是如此，小嘴一噘，委屈道：「你就是個騙子！才剛說好，這便已經反悔了。」
無道仍然不說話，猶豫了好一會兒，心想拿出來讓蔣志樂看了也無妨，能不能看得懂還不一定呢？於是伸手入懷，取出了杜濤送來的羊皮圖。
蔣志樂大喜過望，可還不等無道將羊皮圖遞上來，她便一把給奪到手裡，打開就看。
無道以為蔣志樂看不懂，實則不然。
只見蔣志樂一拿到手地圖，僅瞄了兩三眼，就開始在圖上指指點點，道出了哪裡是正道弟子，哪兒是魔道中人。
其間，蔣志樂所言所指雖有小的錯漏，但卻說對了十之八九，更將當下的局勢，分析的明明白白。
無道暗暗吃驚不已，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好奇地打量著蔣志樂。
「咦？」
一聲輕咦。
蔣志樂指著地圖上一處標明為「魔鬼湖」的地方，問道：「其它地方都是圈，這裡怎麼是兩個紅色的點？」
無道定睛看了一眼，神色莫名有些許複雜，但卻不答。
蔣志樂疑惑地抬起小腦袋，眼神之中隱約含有怒氣，正要說話，然而話到嘴邊尚未出口，她恍然頓悟，驚呼道：「難不成是跟我一樣落單的正道弟子？」
無道聞言，不由得怔了一下。
他早就發現了地圖上的那兩個紅點，只是一直沒多想罷了，眼下聽聞蔣志樂所言，不僅恍然大悟，而且還明白了什麼。
蔣志樂又將地圖仔細看了一遍，但是她的關注點，既不在於圖上那兩個紅點具體代表了正道哪兩位弟子，也不在於各方勢力及人員的分佈，只盯著五魔山和五魔谷，也就是她與無道當下所處的這個地方。
「你這麼做太冒險了！」蔣志樂忽然道。
無道眉頭一皺，看向蔣志樂，而蔣志樂也正抬起頭來看著他。
「你想表達什麼？」無道淡然問道。
「揭穿你的意圖嘍！」蔣志樂面色肅然，一本正經道：「如果你想把正魔雙方全部的人都引到這裡來，然後憑藉一己之力……當然你身後還有許多天魔門弟子。但是不管你手下有多少人，他們的實力又有多麼強悍，想要以此同時對抗正魔兩道近千人，那是絕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無道沒有反駁，沉吟半晌后，玩味笑道：「為什麼我要同時對抗他們雙方？難道就不能坐山觀虎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道理，你該不會不懂吧？」
「這我當然懂。」蔣志樂不假思索道。「但是我更懂太清門，也更了解我那些師姐、師兄他們的能力，還有……我或許要比你更看得清眼下局勢。」
「哦？」無道嗤嗤一笑，道：「你說說看。」
蔣志樂頓了頓，正色道：「我們太清門和金光寺兩大派，在人數上處於絕對劣勢，縱然人人修為不俗，但與你們魔……與你們正面衝突的概率，不會很大。反之亦然，量是你天魔門也好，地煞宗和玄冥殿也罷，除非萬不得已，否則都不敢輕易招惹我們。已死的羅冥就是個很好的教訓，你說是嗎？」
無道不置可否，沒有說話。
蔣志樂嘴角微微往上揚了揚，不過很快恢復正常，繼而說道：「此外最重要，也是我最想強調的是，經過這些天，正魔兩道的所有人，恐怕都已經明白這是一個局，也能想到你就是那個布局的人。所以你以為，他們還會讓你輕易得逞嗎？勸你趕快醒醒，別做夢了好嗎？」
無道大有深意地看著蔣志樂，誇獎道：「你很聰明！」
「謝謝！」蔣志樂欣然接受，緊接著道：「你更聰明，能把天下人都給忽悠了。」
無道乾笑一聲，站了起來，幽幽道：「促使他們來此的不是我，而是他們心中的貪婪和慾望。」
蔣志樂嬌軀一顫，望著無道緩緩離去的背影，猛然間想到什麼，滿臉驚恐，震驚道：「你會如此執著，是不是此地另有玄機？五魔山……五魔……難道你……」
無道腳步為之一頓，不過沒回頭，沉聲道：「看來你比我想象中還要聰明許多。」
蔣志樂站起身，可不知是出於緊張，還是害怕的緣故，她的身子竟然輕輕顫抖，聲音也跟著在顫抖，一字一頓道：「你、變、了！」
無道抬腳步入黑暗以後，聲音方才傳了出來，只聽道：「你真聰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