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姑奶奶的公平
溪水潺潺，清澈見底，在陽光的映照下，碧綠中帶著一抹金黃，煞是好看。
而在小溪兩岸的蔥蔥密林中，隱約可見數個造型別緻的木屋，零星分佈著，看似沒有規律，卻隱隱又蘊含著什麼規律一般。
這裡，一如十年前的模樣，竟不曾發生任何改變。
「哎呦喂！」
一聲痛呼，毫無徵兆地響起，聲音雖不大，但在這靜謐的林中，仍然顯得那麼突兀，驚走了無數覓食的鳥兒。
只見在小溪旁，一名綠衣女子正蹲在那裡，苗條的身子微微顫抖，清秀的眉宇蹙成一團，光潔的額頭更是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她雙手捂住右腳腳腕，不停地倒吸著涼氣，彷彿一名不小心落入凡間的九天仙女，而更不小心的是，她居然還崴了腳。
「嗚……」
綠衣女子輕聲嗚咽，看來是真的很疼。
她坐倒在小溪邊，也不管地上的塵土會不會弄髒她精美的一襲綠衣，只雙手抱著腳腕，一邊咬牙承受著疼痛，一邊默默流著眼淚。
此情此景，直叫人心生憐惜，只怕任誰看了，都不忍心讓這樣一個嬌柔美麗的女子，受到哪怕一點點傷害。
便在這時，小溪的水面上忽然盪起了一層漣漪，緊接著緩緩顯露出一個黑色倒影。
綠衣女子眼角餘光瞥見這一幕，悚然大驚，登時也顧不得受傷的腳腕，霍然從地上站了起來，驚聲道：「誰……」
然她話剛出口，才吐出第一個字，便戛然而止。
因為有一隻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而這隻手還真是大啊！若不是橫著，恐怕一隻手就能把她整張臉給蓋住了。
綠衣女子這般想到，睜大一雙水汪汪，充滿靈氣的眼睛，定睛一看，頓時滿臉驚恐，嬌軀一下子僵硬如木。
只見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全身隱藏在黑袍中的高大身影。另外這人身上氣息陰冷，若有若無，彷彿不是一個人，而是來自九幽的陰魂。
突然，一聲吃疼的悶哼響起，聽音色，明顯不是女聲，自然也就不是綠衣女子了。
「雲柔，快鬆口啊！」黑袍中人急聲道。
綠衣女子正是凌雲閣現任閣主的女兒雲柔，她在受到巨大的驚嚇后，下意識張口，死死咬住了那隻捂在她嘴巴上的大手。
而雲柔在聽見了這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不由得愣了一下，嘴巴上咬合的力道也隨之一松，
但很快，她眼神里厲色一閃，再次狠狠咬了下去，即便一縷帶著腥味的鮮紅血液流淌進口腔，卻也沒有打算要松嘴的意思。
黑袍中人氣極，怒道：「你……你怎麼還是這麼愛咬人？難道你們姐妹倆，都是屬狗的不成？」
說著只見黑袍中人閃電般伸出另一隻手，一把捏住了雲柔的下巴。
「唔唔唔……」
雲柔的小嘴被捏成了橢圓形，支支吾吾，語不成聲。
她看著面前的黑袍，心中又驚又怕，但身為凌雲閣閣主之女，平日可沒少被傳授遇到危險時的應變之策，至於剛剛張嘴咬人，只不過是一時情急罷了。
這不，雲柔眼神一凝，原本胡亂揮舞的雙手立即停下，一手抓上捏住她嘴巴的那隻手，令一隻手急握法訣。
「錚！」
綠光一閃，一道清越劍鳴當空乍響。
「等等！」
黑袍中人斷喝一聲，急呼道：「雲柔，是我啊！不是壞人。」
雲柔聞聲，頓時呆愣當場，手上動作也為之一滯。
這回她是聽清楚了，黑袍中人說話的聲音，與她記憶中一個人的聲音極為相似。
而她之所以會愣住，還不是因為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嘛！
畢竟這裡可是凌雲峰，正道三大派之一，凌雲閣勢力最核心所在。那個存在於她記憶中的人，怎麼可能有膽量出現在這裡呢？就不怕死嗎？
「雲柔！」一聲輕喚。
黑袍中人往後退了丈許，方才抬手摘下了頭上的帽子，露出一張俊美的臉龐。但在其額頭正中央，卻有一枚燃燒的血色火焰，十分詭異。
他，赫然便是在天亮之際，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桃花源的無道。
同時正像雲柔心中所驚的那般，無道竟然真的膽大到一個人出現在了凌雲峰上。
「你……真的是你？」雲柔訝異道。
她俏麗的容顏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即使這會兒嘴巴沒有被捏住，卻仍然保持著橢圓形的張開狀態。
無道點了點頭，沉聲道：「如假包換。」
雲柔聞言，眼角一抽，但令人沒想到的是，她在確認了無道的身份后，毅然舉起手中仙劍，筆直刺向無道。
「嘿！」一聲嬌喝。
雲柔橫眉說道：「大膽魔頭，居然敢擅闖我凌雲峰，看來你是不想活命了。不過如此正好，恰巧本姑奶奶近日修鍊出關，還沒找到機會與人練練，現在就拿你來檢驗一下這段時日的修行成果好了。」
無道一怔，只覺得這話無比耳熟，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聽過。而面對襲來的鋒利仙劍，他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的。
說時遲那時快，僅僅眨眼工夫，造型精美，散發著綠芒的仙劍，其劍尖就已經出現在無道身前咫尺處。
這也難怪，畢竟無道與雲柔之間的距離本就很近，再除去雲柔手臂和仙劍本身的長度，兩人之間，其實不過一步之遙。
「啊！」
一聲尖叫突然響起。
無道左手停在半空，一臉的莫名其妙。
他正準備撥開來勢洶洶的這一劍，但是劍還沒碰到他，他尚且也沒碰到劍，仙劍居然自行收了回去，而站在他面前的美麗女子，竟然隨著一聲尖叫倒下了？
哦！或者也可以說成是蹲了下去。
無道嚇了一跳，看著蹲在地上抽泣的雲柔，滿頭霧水，不明所以。他剛想上去扶一把，可迎接他的，卻是閃著綠芒的仙劍。
「不要過來。」雲柔喝道。「要不是我先前把腳給崴了，這會兒肯定已經把你這個大魔頭給刺死在劍下了。」
無道眉頭皺起，面色一沉，說不怒是根本不可能的，但他一想到答應過別人的事情，縱然心中百般惱火，卻也只好強行壓下，然後舉步走向蹲倒在地的雲柔。
「都叫你不要過來，你是聾了嗎？」雲柔怒氣沖沖道，並握緊了手中的仙劍。
無道嘆了口氣，淡淡說道：「那你就當我是聾子好了。」
「你……」
雲柔氣得說不出話來，一咬牙，手中仙劍光芒一閃，便是一劍直刺了出去。
而無道早有防備，因此豈會讓雲柔得逞呢？
只見無道左臂一抬，看似輕描淡寫地揮動了一下衣袖，藏在寬大袖袍里的左手，五指如鉤，一把抓住了綠芒仙劍。
「鏘！」
仙劍與手掌相碰，居然發出了類似金鐵交擊的聲音，當真是匪夷所思的一件事情。
接著無道手腕一扭，輕而易舉就將雲柔手裡的仙劍奪到自己手中。
但見雲柔瞪大一雙本來就已經很大了的眼睛，滿臉錯愕之色，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無道。
與此同時，雲柔的內心深深被震動，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能空手對抗仙劍法寶，難不成那皮是銅皮，骨是鐵骨嗎？
「綠影劍！」無道喃喃低語。「你姐姐雲蓉手裡的那柄應該是紅袖劍。這一對姊妹仙劍，雖然尚不足以躋身無上至寶之列，但由於它們性質特殊，倒也算得上世間難得一見的珍品。不過可惜了……」
雲柔身子一震，脫口問道：「可惜什麼？」
無道回答道：「無論是什麼樣的法寶，都需要依靠人來施法，方能展現出非凡的威力。而法寶自身越是強大，所需施法者的修為也就越高。你姐姐的道行還算馬馬虎虎，使用起紅袖劍，勉強能發揮出五分威力。但是你不同……」
話音頓了頓，無道微微沉吟了一下，繼續說道：「你的道行實在差了太遠，又因病纏身，導致身體虛弱，阻礙了修為進階不說，法力運轉也比常人慢了許多。如此一來，你使用綠影劍，還不如從路邊隨便折一根樹枝來用，說不定威力還會更大些。」
「一派胡言！」
雲柔勃然大怒，咬牙切齒道：「不就是你的道行高了我一點點嘛！用得著把事情說成這般輕巧？還一根樹枝，簡直是大言不慚！」
「高你一點點？」無道質疑出聲，心裏面早已哭笑不得。
「那不然呢？」
雲柔小腦袋往上一仰，一本正經道：「不信我們就重新比過，也好叫你領教一下本姑奶奶的厲害。」
無道怔了一下，看著雲柔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啞然失笑，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繼而問道：「怎麼重新比過？」
雲柔早就想好了一切，直接說道：「先把劍還我，然後你去折一根樹枝，我們重新來打一場。不過這回你可不準使用剛才的妖法，我們要公平較量，看到底誰更勝一籌？」
「妖法？公平較量？」無道滿臉訝然。
「嗯！」雲柔鄭重點頭，不容置否道：「這就是本姑奶奶的公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