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鏖戰
蒼穹下，巨大的蘑菇雲騰空而起，威勢駭人，夜幕登時被映照成了玄青色，就連正魔雙方眾人腳下的山峰，也都劇烈晃動了數下，像是要傾倒似的。
青陽真人一劍之威，竟然恐怖如斯，直叫天地色變，山川折腰。
不過魔羅也不是等閑之輩，非但接下了青陽真人這驚天一劍，而且身上衣衫完好，氣息不衰，甚至就連呼吸，都仍然有條不紊的樣子。
望著天空中那一正一魔，宛如「天神下凡」的青陽真人，以及好比「魔神降世」的魔羅，正魔雙方的所有人，身子皆是一震。
場中，頓時變得安靜下來，除了呼嘯的風聲，再無半點嘈雜。
只不過，這樣的安靜僅僅維持了片刻功夫，就在一聲轟隆巨響中，徹底變成了過去時。
青陽真人傲立在雲端，負於身後的右手輕輕顫抖，但他臉上神色平靜，看不出絲毫不妥。
遠處，魔羅的臉龐被一層黑氣所遮蔽，當然更加看不出任何錶情了，但只見他眼中綠光閃動，一時也並未急著再次出手，而是低下腦袋，向地面上望去。
青陽真人神色一動，同樣低首看向下方，只見在這座沒有名字的山峰上，以石頭所在處為中心，正魔雙方激烈交手，戰況空前，片刻間，已然是慘烈無比。
正道三大派，太清門、金光寺和凌雲閣，都是傳承了千年的名門巨派，今夜半數高手齊聚，實力之強，豈同一般。
其中，太清門的雲陽道人、任滄海、冷月大師、西風道人各自身為一脈首座，實力自不必說，可謂強悍無比，這時候四人紛紛不留餘力，每一次出手，都是石破天驚。
金光寺的懸悟、懸清兩位大師，以及凌雲閣的雲辛長老，同樣是當今天下屈指可數的強者。
奈何他們與魔道妖孽對陣，雖然佔盡上風，但卻始終無法敗敵取勝。
不過這也難怪，魔道一方，主要力量當屬天魔門、地煞宗和玄冥殿的十餘位魔頭了，敢問他們哪個不是惡名昭彰，殺人如麻？
而魔道在場眾人裡面，唯一身份神秘，不顯山不露水的狐姬，實力竟是出奇的高，甚至可以用「恐怖」二字來形容了。
只見太清門的雲陽道人下手毫不留情，赤色仙劍光芒大放間，攻勢一波勝過一波，卻一直不曾見他佔到半分便宜。
反觀狐姬，身形靈動，長發飄逸，婀娜的身姿在半空中左閃右挪，好像是在跳舞一樣，應對起雲陽道人的攻擊來，顯得從容不迫，遊刃有餘，似乎還沒有盡全力的樣子。
至此，這場集合了正魔兩道，包括青陽真人和魔羅在內，雙方共計二十位當今天下一等一的修道高人在此劇斗，饒是山石堅固，終於也禁不住無數飛來飛去、馳騁縱橫的法寶的撞擊。
「轟……」
隆隆的轟響聲不絕於耳，山峰震顫不止，地面上，轉眼便陸續出現了一個個大小不一，深淺不同的坑洞，其中最大的一個，赫然直徑三丈，深達兩丈有餘，周圍塵土漫天。
正魔雙方的弟子盡皆大驚，紛紛飛起，有的飛向遠處，有的飛上半空，如此一來，地方就大了，攻勢能夠更好的施展，戰況也就變得越發激烈。
但見滿天都是法寶，光芒閃耀，正道與魔道的弟子或一對一，或多對多，放眼望去，只怕戰團數量，都已不下百個。
而這百餘處戰團，數百人的激烈交手，一時間，各色法寶光輝直照得天空五彩斑斕，銳芒閃閃。
於是眾人腳下這座無名的山峰，彷彿都被淹沒在了無數燦爛的法寶光芒之中。
與此同時，只見魔道眾徒所使用的法寶千奇百怪，似乎什麼都有，顏色則以深色調為主，其中血色與黑色最多，其它各種鮮艷的顏色，也都有之。
正道一方則不然，除了金光寺的十餘人法寶形狀有些特殊，但都是散發金色光芒以外，太清門和凌雲閣的弟子，大多數人使用的都是仙劍。
不過也正是如此，天地之間，道道劍氣豪光縱橫交錯，幻化無窮，威勢不凡，魔道弟子遇上，顯有人能夠抗衡。
而在這裡面，尤其是以太清門跟石頭一同參加過宗門大比的那些個精英弟子的攻擊最為犀利，他們每一次掐訣揮劍，總能聽見一聲凄厲哀嚎，劍芒過處，必能帶走一抹血光，隨之便有魔道弟子應聲倒下。
只可惜，魔道弟子在人數上，實在佔據了太多優勢，殺不勝殺。
另外更讓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好像在黑暗中，還有源源不斷的魔道妖孽出現，否則如何解釋在死了百人後，魔道弟子的數量不減反增了呢？
若不是如此，只怕正道一方勝局已定，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鏖戰了。
「哇哇哇……」
便在這時，如嬰兒啼哭般的長嘯忽然響起，聲動四野。
正魔雙方眾人看也不看，就都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在喊叫，畢竟除了那頭殺不死的上古凶獸，應該別無其它了吧！
古千帆、穆婉兒、杜十娘、程彩虹，還有智義和智德，他們六個人並肩站在一起，滿目驚駭。
只見石頭飛身躍起，接著居然是落向了身軀龐大的上古凶獸九嬰。
而九嬰既不採取攻擊，也不奮起反抗，任由石頭站到它寬闊的背上，低聲嘶鳴，好像很歡快的樣子，簡直不可思議。
這一人一獸，不久前還生死相搏，可不久后的現在，不僅表現的親密無間，而且聯手攻擊正道弟子的時候，默契非常，配合度極高，堪稱完美無瑕。
此外，這一下猝起變化，幾乎就讓局勢瞬間改變。
但見九嬰九口齊張，快速噴吐出一道道毒焰與濁流，在身體周圍交織成一張張「水火網」，八面出擊，攻向正道弟子。
起先正道弟子還不把這「水火網」放在眼裡，紛紛圍攻，不料當他們的法寶與那毒焰和濁流碰上，竟然片刻不能支撐，幾乎全都一觸即潰，倒飛而出。
正道弟子心驚不已，而更讓他們感到震驚的是，被一擊打飛的這些法寶裡面，品質上乘的倒還好，雖然靈性多少有些受損，但恢復起來也比較容易。 可是那些品質較差的法寶就不一樣了，一擊過後，差不多等於快報廢了，更有甚者，當場直接就變成了一文不值的破銅爛鐵。
「小心……」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話音未落，便戛然而止。
而且說話的那個聲音，自「小心」二字以後，再也沒有響起過。
石頭雙目血光一盛，額頭血焰熊熊燃燒。他同時祭出了殘陽刀與缺月劍，在九嬰噴出「水火網」擊飛正道弟子手中的法寶之後，開始無情地收割生命。
只片刻間，死在石頭手上的正道弟子，已有七八個人，另外被毒焰與濁流直接燒死的，又是七八個。
正道弟子見此，嚇得肝膽俱裂，四散而逃。
古千帆眼看著石頭與九嬰肆意殺害正道同仁，不過才眨眼功夫，就已經有五名太清弟子和至少十名凌雲閣弟子慘死，有的人倒在血泊之中，死後連屍首都是不齊全的。
「這……」古千帆神色大變，一臉凝重。
稍事頓了頓，只聽他開口喚道：「穆師妹、杜師妹、程師妹，金光寺的二位師弟。」
穆婉兒聞聲，眼神陡然一凝，差不多已經猜到了古千帆接下來所要說的話語。
當然了，杜十娘、程彩虹，以及智義、智德，四人的心裏面，或多或少也都有了預料。
古千帆面沉似水，沉聲道：「我與石師弟私交頗深，相信他絕非魔道妖孽，更不可能是什麼『魔人』，而他之所以會有此變化，肯定是因為某些不被我們所了解的原因造成的，我相信他，相信他永遠是我們的石師弟。」
「但是……」
古千帆話鋒一轉，不再遲疑，直言道：「但是眼下的情形你們都看到了，如果任由石師弟這麼殺下去，最後就算他能夠恢復正常，只怕也難逃一死。」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古千帆這句話中的含義再明了不過了，既然石頭殺了正道弟子，那麼無論出於何種原因，最後肯定是要接受懲罰的。
而如果現在不加以阻止，任由石頭殺害更多正道弟子的話，最終等待他的，恐怕就只剩下殺人償命這一種結局了。
程彩虹嬌軀一震，然後渾身便開始顫抖起來。
她目睹石頭每一次祭出殘陽刀和缺月劍傷害正道弟子，就像是在親眼看著石頭一步步走向死亡。
這一刻，程彩虹心如刀絞，痛不欲生。
「阿彌陀佛！」
金光寺的智義和智德雙手合十，口喧佛號，兩人的動作與聲音，皆是同步完成的。
智義對古千帆說道：「古師兄，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今事態緊急，我們還是快些阻止石師弟，這樣既是救他，也是救更多的人啊！」
古千帆不置可否，智義所言，本就是他的意思啊！
「錚！」
一聲清越劍鳴，穆婉兒已經率先向石頭衝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