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風雨肅殺

  當下的雨勢之大，使得讓出一半雨傘的夢瑤，轉眼間就濕了半邊身子，尤其是後背，差不多都快浸透了。


  石頭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中一陣暖意，說話的時候就已經伸手把雨傘給推了回去，關切道：「小心著涼了。」


  夢瑤怔了一下，看著石頭，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可愛極了。


  石頭似乎是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訝異道：「怎麼了？」


  夢瑤掩嘴微笑，心中歡喜躍然臉上，神采奕奕，問道：「你這麼關心我，是因為我長得好看嗎？」


  石頭臉上一紅，不過幸好如今天色昏暗，又是在風雨里，因此很難看的出來，唯見他訕訕一笑，說道：「不是因為這個，你說你是林夕的姐姐，所以我怕他以後知道此事，會怪罪到我頭上。」


  「哼！」


  一聲嬌哼，夢瑤撅起她那張嬌艷欲滴的櫻桃小嘴，臉上忽現怒容。


  只見她猛的往前踏出一步，於是她與石頭之間的距離，便近到幾乎胸貼胸，臉貼臉了。


  「臭石頭。」夢瑤怒罵一聲，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小野貓，張牙舞爪，道：「再給你一次機會，請你睜大眼睛仔細看看，然後重新回答我的問題。」


  石頭嚇了一跳，但他瞬間也就明白這是為何，趕緊說道：「是是是，是因為你長得好看，所以見你把傘讓給我，心有不忍，擔心你會著涼。」


  夢瑤一撇頭，憤憤然道：「算你識相。」


  石頭臉上被甩了一臉的水漬，卻全然不顧，只目不轉睛地盯著近在咫尺的絕美臉龐，恍惚中赫然發現，原來眼前這個自稱夢瑤的女子，連生氣的樣子都跟林夕如出一轍，這當真只是雙胞胎姐弟，而非同一個人？


  夢瑤似有所覺，嬌軀一顫，下意識後退兩步，欲言又止。


  石頭苦思無果，還是不敢輕易做出判斷，或者說，在他的心目中，依然希望那個與自己有過同生共死經歷的人，是林夕，而不是夢瑤。


  忽然，石頭髮覺他頭頂的雨勢又小了許多，不用看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同時一股淡淡的幽香經鼻腔鑽入他的心肺，沁心沁脾。


  然而這還不是全部，緊接著，一隻溫柔的手掌從他腋下穿過，輕撫在胸膛上。


  頓時，他身體繃緊，心頭大盪。


  石頭終究還是沒忍住，扭頭向旁邊看去，不想夢瑤卻也正在望著他，二人四目相對，登時便都愣住了。


  好一會兒過後，是石頭率先移開了目光，只不知道為何，他的心中，卻開始劇烈跳動起來。


  夢瑤手上微微用力，感受著掌心下那顆心臟的每一次跳動，她不說話，只是把身子靠的更近一點，再進一點，直至兩個身體貼在一起。


  石頭渾身一震，被大雨浸透導致有些冰冷的身體，卻在背後的柔軟中，一下變得火熱，心中思緒亂飛，不知所措。


  「啊！」


  他突然驚呼一聲，一把抓住胸前柔弱無骨的小手。


  夢瑤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驚到了，眉毛都嚇得飛了起來。


  但見石頭霍然轉身，滿臉焦急神色，忙問道：「你怎麼能來這裡？」


  夢瑤恍然大悟，非但不慌，反倒是鎮定了下來，她淡淡一笑，聲音幽幽，在這漫天的暴風雨中，帶著些凄迷，緩緩道：「為了你啊！」


  石頭一怔，只當這是在跟他玩笑，壓低聲音，急切道：「既然你說是林夕的姐姐，那也就是魔道天魔門的人了，如此身份，怎麼可以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呢？萬一被……」


  「萬一被你們正道弟子發現，尤其是被三大派的長老、神僧們看見了，我就要死無葬身之地，對吧？」


  「這是當然。正魔不兩立，又是處在如今這種敏感時刻，你真要是被抓了，不用想也應該知道後果將有多麼可怕。」


  「最可怕的後果不就是死嘛！人固有一死，這又有什麼好怕的。」


  「你……」石頭又急又惱，但卻一時啞口。


  夢瑤滿臉不屑，還真是沒有半點害怕的樣子，嗤笑道：「我不怕，倒是你怕了，是不是？」


  「我有何可怕的？」石頭義正辭嚴。


  「你有。」夢瑤一本正經，頗有一副事實就是如此的樣子，正色說道：「你在擔心被正道弟子發現，居然跟一個魔道妖女在一起，舉止還如此親昵，到時候就算你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了，所以你是害怕被我牽連，導致受罰，對不對？」


  石頭聞言，勃然大怒，吼道：「對什麼對，不對。」


  夢瑤聳然一驚，如何也沒想到石頭會因為她的一句話，而毫無徵兆的動怒，嚇得她差點把手裡的雨傘都給丟掉了，戰戰兢兢道：「你……你幹嘛？」


  「我幹嘛你不知道……」


  石頭話音未落，便戛然而止。


  他心中一動，立馬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言行有些過激了，轉眼已怒意全消，歉聲道：「對不起，我一時激動了，不是故意要吼你的。」


  夢瑤不說話，唯有目光灼灼地望著石頭，也不知她此刻在想些什麼東西。


  石頭擠出一個笑臉，自以為完美，實則有點非哭非笑的意味，說道：「我不是害怕被你連累，只是純粹在替你的安危著想，假如真要是有個萬一，你讓我以後遇見林夕，要怎麼向他交代？」


  夢瑤面露沉吟之色，片刻后，冷笑道：「就說不知道唄！只要不是你動手殺的我，他就一定不會把你怎麼著。」


  石頭聽到這番出乎意料的回答，頓時啞然，張嘴竟說不出話來。


  然而與他目瞪口呆的表情相比，夢瑤臉上的神情則要截然相反。


  她一咧嘴，彷彿把剛才發生的對話全都忘了，只是微笑地看著石頭那焦急的神色，忽地嘆息一聲，道：「你這傻小子，倒也算是有幾分良心！」


  石頭一愣，沒有急著接話，面對眼前跟林夕一個磨子刻出來的夢瑤，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傷害她的事情的。


  「轟隆！」


  風雨蕭蕭，雷聲隆隆，莫多谷上方的天空，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完全被烏雲覆蓋，黑沉沉的一片，光看著都覺得滲人。


  與此同時，夢瑤突然扭頭望向遠方，也不知看見了什麼，臉色當即大變，她一把抓住石頭的手臂，非常之用力，一改此前的淡定從容，急切道：「石頭，快跟我走。」


  說著她轉身就走，但卻只往前跨出了兩步，便身形頓止，因為她身後像是有千斤巨力在拉扯，使她無法繼續前進分毫。


  「石頭。」夢瑤急忙轉身。


  石頭看著眼前，眉頭一皺，問道：「去哪？」


  夢瑤的臉上彷彿寫有「刻不容緩」四個大字，急道：「時間來不及了，你先跟我走，回頭我再給你解釋。」


  「不行。」石頭直言拒絕道。


  很快，幾乎是眨眼間，他好像領悟到了什麼，沉聲道：「你快走，但我不能跟你走。」


  「石頭。」夢瑤大喊一聲，雖然雨勢很大，但不難發現，她急哭了。


  「夢瑤！」


  正在這時，一聲語帶怒意的呼喚響起。


  而這聲音是從遠處傳來，理所當然不是石頭髮出的。


  石頭循聲望去，映日眼帘的，赫然是一道熟悉身影，不是天魔門的狐姬，還能是誰？


  只見狐姬一如既往的穿著一身黑衣，面蒙輕紗，讓人看不清真容，而儘管外界雨勢很大，她的身體，卻從頭到腳滴水不沾，所有雨水竟都被她排除在身體一丈以外。


  「狐姨！」夢瑤大喜過望，回頭喊道：「快幫我把石頭帶走。」


  狐姬置若罔聞，冷冷道：「鬆手，你馬上跟我走，他我管不了。」


  「狐姨。」夢瑤急聲喊道，意思不言而喻。


  狐姬落到不遠處，依舊不為所動。


  夢瑤見狀，嬌軀一震，大喜轉大悲的她，一時間根本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她實在不明白，平日里疼她、愛她、慣她的狐姨，怎麼突然就不理會她的小小請求了呢？


  狐姬眼看夢瑤不肯鬆手，眉頭一橫，怒道：「叫你鬆手，聽見沒有？」


  「沒有。」夢瑤倔強搖頭，道：「我要帶石頭一起走。」


  「你救不了他。」狐姬陡然一聲大喝，動了真怒，斥責道：「你私自跑到這裡來，已經犯下大錯，再敢任性妄為，我絕不輕饒。」


  「可是……」


  夢瑤話未說完，肩頭突遭重擊，先是一股難以忍受的疼痛使她鬆開雙手，接著一道無法抗拒的巨力推著她向後倒飛出去。


  而打她的人，自然只有石頭了。


  不過她並沒有因此受傷，石頭把力道和位置都控制的極好，讓她短時間脫力，但身體無礙。


  狐姬眼疾手快，在夢瑤即將墜地之時，一把將人接住，然後她深深看了石頭一眼，欲言又止，終是什麼也沒說，帶著不斷掙扎的夢瑤，徑直離開了。


  「咔嚓！」


  雷聲滾滾，震耳欲聾，銀色閃電張牙舞爪地劃過蒼穹，彷彿把漆黑的天空裂為數塊。


  不消片刻，豆大的雨滴便如小石子一般砸了下來，打在岩石之上，啪啪作響。


  霎時間，傾盆大雨，滂沱而下。


  莫多谷這裡的一片天地，風雨肅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