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永遠的離開
莫多谷。
在其東邊出口位置的兩側岩壁上，有著許多天然形成的山洞，大大小小毫無規律，總數卻多達數十個，正道聯盟的所有弟子便都分居在這些山洞中。
然而，這會兒的莫多谷，較之以往，顯得異常安寧，甚至可以用壓抑來形容，空氣彷彿都凝固了一般。
不過之所以會這樣，並非因為正魔對峙的壓力，而是由於太清門有三位首座方才在這裡大打出手，要不是其餘幾位長老及時阻止，加上古千帆等弟子，以及金光寺和凌雲閣的人幫忙，後果不堪設想。
這三位當事人，正是百草峰首座西風道人、九劍峰首座任滄海和丹霞峰首座冷月大師。
至於原因嘛！只因西風道人不知從何處得知了消息，在石頭剛被帶到莫多谷的時候，他就緊隨其後趕了過來，當即質問冷月大師，兩人言語不和，幾欲發生衝突。
便在二人越爭越凶，矛盾愈演愈烈之時，任滄海很不合時宜的攙合進裡面，而他本意是要勸解來著，不成想非但沒能成功，反倒適得其反。
西風道人何許人也，豈會不知在「押」石頭來莫多谷這件事上，任滄海逃不了干係，否則誰能請得動掌門弟子古千帆？並且還讓古千帆在星夜趕往八星城的途中，不辭辛苦，又刻意繞過白樹城呢？
其實西風道人的內心就跟明鏡似的，然而冷月大師終究是個女人，且本質不壞，加上兩人曾經私交甚深，所以他多少有些不忍心出手。
但是在面對任滄海的時候，情況可就大不相同了，話不出三句，便拳腳相向，刀劍相加。
同時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冷月大師居然主動加入紛爭，然後就形成了三個人，各自為營的奇特爭鬥。
不過幸好在當下的莫多谷中，匯聚了正道三大派眾多修為超群的人物，這才沒讓事態持續擴大。
然此刻，只見石頭正獨自站在一處山洞外面，而在山洞裡面休息的，毫無疑問，乃是他的師父西風道人。
石頭面露沉吟之色，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然後他這一猶豫，時間竟就過了一個時辰之久，天色都漸漸暗了下來，他還是沒決定到底該不該進去。
「轟！」一聲大響。
在山洞中，西風道人余怒難息，一拳打在堅硬的石壁之上，把山體砸出一個淺坑，碎石橫飛。
一旁，程彩虹嚇了一大跳，臉色都有些白了，小心翼翼說道：「西風師叔，您先消消氣。」
「消不了。」西風道人憤然道：「我走時千叮萬囑，叫他留在八星城養傷，沒有我的意思，哪也不許去，可現在倒好，居然跟人跑到莫多谷來了。」
程彩虹秀眉微蹙，猛的踏前一步，義正辭嚴道：「西風師叔，這事不能全怪石師弟的，試問冷月師叔和古師兄親自去帶人，他能不跟著走嗎？肯定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就能來莫多谷了？這裡那麼危……」西風道人話音頓止。
程彩虹見此，雙目陡然睜大，她張嘴欲言，但卻被西風道人抬手給阻止了。
「唉！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西方道人重重嘆了口氣，轉而說道：「早知道今日，當時最起碼應該把你留在八星城，也好看住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
「不知死活？」程彩虹心神劇烈一震，聯繫起剛剛的半句話，忍不住問道：「西風師叔，您是說石頭會有生命危險，對不對？」
西風道人撇過頭去，不說對，也不說不對。
程彩虹大急，忙繞到西風道人身前，張嘴又問：「西風師叔，如果是涉及到石頭生命安全的事情，請您務必告訴彩虹，我……」
「好了。」西風道人一擺手，說道：「你先別問，去把石頭叫進來。」
程彩虹欲言又止，不敢反駁，再說她早就想叫石頭進來了，這會兒時機甚好。
於是她沒有絲毫遲疑，轉身就往山洞外面跑。
可是當她急匆匆跑出山洞的時候，原先就站在洞外的石頭，卻是不見了蹤影。
「石頭！」
程彩虹見四下無人，急得大聲呼喊。
……
天色漸晚，火紅色的雲霞里，夾雜著幾朵大塊的烏雲，自西向東飄來，眼看就是要下雨的節奏了，只是不清楚接下來這場雨，它是大還是小？又將持續多久？
與此同時，在一座離莫多谷不遠，但位置相對偏僻的小山頭上，兩個男人並肩而立，正是失蹤的石頭，以及他的師兄，太清掌門弟子古千帆。
「石師弟。」古千帆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說道：「我知道你如今對我心存芥蒂，所以剛才約你出來的時候，其實我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可沒想到你一口答應了，我很意外，也很感激，是真的。」
石頭瞥了眼身旁的古千帆，見其一臉歉意，不免有些意外，但他並未多想，直言道：「芥蒂倒還不至於，只是師弟心中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不知古師兄能否解惑？」
古千帆沉吟一下，道：「師弟但問無妨，我會盡量回答的。」
「盡量？」石頭嗤嗤一笑，轉回腦袋，望向遠方天地相接處那滾滾而來的烏雲，淡淡道：「盡量就盡量吧！總好過我現在就跟個傻子一樣什麼都不知道要強。」
古千帆一怔，忙說道：「石師弟，你不要這麼說，其……」
「我知道。」石頭搶過話頭，幽幽道：「古師兄，安慰的話語就不要多說了，我的心一直很堅強，從來不需要那玩意，所以還是替我解答心中的幾個疑惑吧！」
古千帆無奈搖頭，「請說。」
石頭也不矯情，立馬問道：「古師兄，我的第一個問題是，你最初與我交好的時候，是一種奉命行為，還是單純的只把我當成一個可以深交的朋友和兄弟？」
「當時我……」古千帆話音未落，卻戛然而止。
石頭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冷笑道：「好了，你不用說，我心中有答案了，至於後面的問題，我想也沒必要繼續進行下去了，毫無意義。」
「石師弟。」 古千帆大急，一臉愁苦之色，眉頭皺起又鬆開，再皺起，再鬆開，反覆不停，似是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只可惜石頭對此非但視而不見，且笑容還略顯自嘲，冷冷道：「真是不好意思，讓師兄你為難了，這樣好了，不如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留下來，剛好這裡安靜，所以我想一個人在這裡多待一會兒。請師兄放一萬個心，我既然來都來了，就一定不會選擇逃避。」
「我相信你。」古千帆鄭重點頭，接著道：「石師弟，我不妨實話告訴你，最初與你結交，確實是師父的意思，那時是為了想要深入了解你，可後來時間長了，我才發現，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經把你當成我這一生最好的兄弟了，關於這點，你信嗎？」
「信。」石頭不假思索道：「因為我也一樣。」
「哈哈！」
古千帆不由得笑出聲來，「那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吧！師兄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不用了。」石頭搖頭拒絕。
古千帆一愣，「石師弟，你還是不相信師兄？」
石頭轉身盯著古千帆，正色道：「不是不相信，是真心覺得沒必要，我剛剛想了想，認為還是什麼都不清楚，這樣活得輕鬆，真要是什麼都知道了，反而給自己增添了心理負擔。」
古千帆沒有立即接話，露出一副思索狀態，心念百轉。
石頭見之，呵呵一笑，道：「古師兄，不要多想了，我們還是來說說你吧！」
「我？」古千帆一驚。
石頭點頭，輕笑道：「是你叫我出來的，難道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哦！」古千帆恍然大悟，一拍腦門，訕笑道：「你看看，被你這麼一帶情緒，害得我把正事都給忘了。」
石頭咧嘴乾笑，只有皮在動，心中則異常淡定，正所謂皮笑肉不笑，說的就是他這樣。
古千帆看在眼裡，卻全然不在意。
但見他移動目光，在周圍四處掃了一圈，除了兩名一起跟過來，現今遠遠站在數十丈外的同門弟子，再無外人。
石頭神色一緊，似有所悟。
古千帆臉色凝重，壓低聲音，說道：「石師弟，我向你求證一件事，你可以選擇答或者不答。」
石頭聞言，眉頭緊緊皺起。
古千帆再次確認了一番周圍的環境，然後用只有他和石頭才能聽見的聲音，問道：「你是否身懷佛門無上神功『大藏真經』？」
石頭面色如常，心中卻像是發生了海嘯一般，翻天覆地，驚駭不已。
古千帆等了片刻，不見答覆，直接了當道：「石師弟，不管是與不是，當有一天你的生命受到威脅之時，請不要再做任何保留，因為沒有什麼，是比活下去更重要的。」
石頭不置可否，面色逐漸變得堅毅。
古千帆會心一笑，語重心長道：「我身不由己，因此沒辦法幫到你，但我不希望你永遠的離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