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不如去死
石頭這邊「隆隆」的巨響聲不絕於耳，塵土飛揚，碎石四濺，眨眼間就在堅硬的岩壁上挖出一個直徑半丈，一尺深淺的大坑。
而這還是因為受到洞內空間限制，無法全力施為的緣故。
另一邊，林夕將玄青色長鞭舞的密不透風，無論那些七彩斑斕的毒蛇是從哪個方向攻來，都在一陣如刀般的勁風下，化作一片血雨。
乍一看，石頭與林夕一個竭力挖掘出路，一個全力斬殺來敵，到真有幾分希望就在眼前，即將絕處逢生的味道。
然當石頭法力耗去將近一半，也挖出一個深達七八丈的深坑后，卻仍不見所謂的「希望」在哪裡，他不禁回望林夕。
連續催動玄青色長鞭這麼久，雖然斬殺了數以百計的毒蛇大軍，但林夕的法力損耗比之石頭有過之而無不及，除了揮動的速度明顯下降以外，法寶上的光芒也減弱了不少。
林夕再一次將一波毒蛇的猛烈攻勢攔下，終於有機會喘口氣。
他看著面前堆積如山的碎屍，以及匯聚成河，就快要流淌到他腳下的七彩血液，胃裡一陣翻湧，再被那異常刺鼻的腥臭氣味一熏，忍不住乾嘔起來，身形踉蹌間，幾欲摔倒。
石頭剛好留意到這一幕，眼疾手快，一閃身，恰好循著林夕摔倒的軌跡將他扶住。
「你沒事吧？」石頭關切道。
眼看那顏色艷麗的血流即將近身，所過之處一片焦黑之色，心知其中必然含有劇毒，連堅硬的岩石都能腐蝕，更何況人體的血肉之軀呢！
容不得猶豫，石頭立即把正在乾嘔的林夕抱起，跳到身後一塊半人高的岩石之上。
緊接著他又將殘陽刀祭在頭頂上方，形成一個赤色光罩，以抵擋外面的腥臭氣味，缺月劍則凌空飛舞，斬殺一些不吸取前車之鑒，依然悍不畏死往前沖的毒蛇。
林夕吐了幾口苦水，運氣做了數個大周天循環后，方才將體內的不適感壓下。
他看了眼身旁滿臉肅然，專註催動缺月劍斬殺毒蛇的石頭，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轉念想起什麼，扭頭望向山洞一角那個被挖出深達七八丈的大坑。
林夕秀眉微蹙，像是在思考什麼，然後翻身躍下岩石，跳到那個深坑附近。
石頭有所覺，緊張道：「喂！你身體不要緊吧！」
林夕沉默不語。
石頭繼續說道：「你是不是搞錯了？叫我挖坑，結果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挖的也夠深了吧，可別說出路，屁都沒挖著，哦，不是，倒是挖了個穿山甲，原打算把它吃了的，但一想到我們都快死了，就本著積點德，好到了九幽地獄能少受點苦的念頭，便給它放了。」
林夕依然沉默不語，只是全神貫注地望著腳下的深坑，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石頭還有話要說，突然聽見高亢的笛音，心神一震，猜到了什麼。
果不其然，被林夕殺怕了的毒蛇大軍在笛音的控制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狂躁，「噝噝」聲陡然大響，一邊前沖，一邊還往外噴射毒液。
石頭豈敢小覷，雙手掐訣，口中低低誦讀了幾句咒文，殘陽刀與缺月劍似有感應，法寶光芒驟然亮了許多。
隨之殘陽刀衝到前面，發出一道道赤色刀光，以摧枯拉朽的架勢，橫掃毒蛇大軍。
而缺月劍則位於後方，用點殺的方式，將逃過殘陽刀恐怖攻擊的漏網之蛇一一斬殺。
一時間，上萬條毒蛇竟沒有一條能衝破刀劍防線。
不過這樣的勝利非但沒能讓石頭高興，他的臉上反倒露出了深深的憂色。
現如今，像他這般不計後果的瘋狂施法，本就因為挖洞而只剩下五成的法力，用不了多久就將枯竭，然後等待他的，應該就是每個人一生都有且只有一次的死亡吧！
半晌后，紋絲不動的林夕終於動了，他回頭看了眼正在奮勇殺蛇的石頭，卻被血腥恐怖的畫面嚇得迅速轉回腦袋。
當然他可並沒有忘記正事，說道：「石頭，把你那柄劍借我用用。」
「什麼？」石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林夕重複道：「你的劍，借我用一下。」
石頭這回聽的真切，不過他心中縱然有千般不解，卻也沒在這時候發問，既然選擇賭一把，那麼便應該徹徹底底相信同伴，所以他二話不說，伸手將缺月劍召回，拋給了林夕。
林夕顯然沒料到石頭會如此直接了當，事先準備好的解釋已經話到嘴邊，現在反倒成了多餘。
而他也是個果決之人，見無需多言，也就什麼都不說了，沖那個令他又愛又恨的背影使勁一點頭，縱身一躍，跳下了深坑。
石頭瞥了眼空無一人的身後，想不明白的東西便不去多想，畢竟現今少了缺月劍的協助，如何抵擋前方的毒蛇大軍才是他眼下最主要的問題所在。
不過他可以集中精神，並將全部法力都用在催動殘陽刀這一件法寶上，到也得心應手了許多，法決快速變換間，刀光更密，威勢更大，反倒將毒蛇大軍逼退了兩三尺。
哦！準確來說應該是頃刻間斬殺了百餘條毒蛇，使得戰線往後退了兩尺有餘，因為這段距離里的所有毒蛇，都在瞬息間被剁成了肉泥。
正在此時，一聲冷哼在山洞內迴響，怒意滔天。
隨之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道：「好好好！沒想到兩個太清門的臭小子居然能堅持這麼久，倒是本堂主小瞧你們了，可不知你倆還能堅持多久，或者說真有那份能耐，可將本堂主不遠千裡帶過來的一萬條毒蛇斬殺殆盡。」
山洞外，只見蛇精男面色陰冷，一隻腳踩在那名倒地的「血人」後背上，反覆碾壓，每當他轉動一次腳腕，地面上的血泊就往外擴大幾分，而那個「血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動彈過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已經死了。
這時，旁邊的人群中走出一名麻臉男子，他彎腰上前，滿臉諂媚道：「堂主大人，您看是不是讓屬下帶人進去把那兩個不知死活的小子給收拾嘍？」
蛇精男一擺手，說道：「不用。」
麻臉男子並沒有因為一次拒絕而放棄，繼續說道：「堂主大人，這些蛇可都是您千里迢迢帶過來的，如果就這麼損失在了兩個無名小輩手上，屬下覺得太可惜了呀！」
蛇精男陷入沉吟，好一會兒后，點了點頭，道：「那行，你帶兩個人進去，不必抓活的，我看這兒風水不錯，中原人不都信這個嘛！那就讓他們葬身這兒吧！」
麻臉男子先是一愣，繼而頻頻彎腰點頭，就差沒跪下磕頭了，嘴裡則連連稱讚道：「堂主大人慈悲為懷，菩薩心腸啊！屬下在這受教了，待會殺了裡面二人後，屬下順手挖個坑給他倆埋了，此舉雖比不上大人的大慈悲，可好歹也算學了點小慈悲嘛！」
蛇精男嗤之以鼻，但也沒說什麼，算作是默認了吧！揮手的同時他將腳從地上的「血人」身上拿開，似是對繼續蹂躡一個死人失了興趣。
麻臉男子大喜過望，又狠狠鞠了幾躬后，方才後退著走回人群。
而他剛一回到人群中間，腰不彎了，臉上的諂媚姿態也不見了，換作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伸手指了指兩個並肩站在一起的男子，沉聲道：「你，你，跟我進去替堂主大人宰了裡面那兩個臭小子。」
被選中的兩人無論年齡、身材、相貌都十分相似，大鼻頭，粗眉毛，十之八九是對雙胞胎兄弟。
他倆相互對視一眼，眼神中流露出大大的不情願，但礙於正漫步走來的蛇精男，不敢造次，只得乖乖走出人群。
麻臉男子見此，滿臉得意之色，率先轉身往山洞方向走去，也不知他動用了什麼法寶，「轟隆」一聲巨響后，封住山洞入口的幾塊巨大岩石鬆動了，露出一個可以容人通過的縫隙。
待到麻臉男子與雙胞胎兄弟依次進入山洞，蛇精男伸手召來人群中的一名獨眼男子，附耳低語幾句，那人便緊跟著進入山洞。
不知道是不是被石頭的血腥屠戮激發了凶性？還是說後面上來的毒蛇要比前面的更加霸道？
總之毒蛇大軍的攻勢一波比一波兇猛，悍不畏死的架勢令石頭都心生佩服，當然也使他心生畏懼，因為他體內的法力所剩不多了啊！
按照這般情形持續下去，且不說能不能殺光這些源源不絕，彷彿永無止境的毒蛇，就算真的都被他殺乾淨了，山洞外面守株待兔的一夥魔道之人呢？
那時候他法力枯竭，還不是只剩下束手待斃的命。
不由地，石頭再次回望身後那個由他挖出來的深坑，將一切希望都寄託到了跳進去的林夕身上。
他一臉苦澀，喃喃道：「林大公子啊！如果今日你能帶我脫離魔爪，來日就算讓我以身相許，我也認了。」
然而他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只覺得哪裡不對勁，忽然想到什麼，委屈的差點哭出來。
「唉！」石頭長嘆一聲。
他搖頭苦笑，繼而感慨道：「即使脫離了敵人的魔爪，卻又要落進夥伴的魔爪，天吶！我可是正兒八經的人族正道第一大派，太清門百草峰弟子啊！將來是要繼承師父的首座之位，迎娶漂亮的小師姐，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快活日子，怎麼能跟魔道之人一直糾纏不清呢！」
「哈哈哈！那不如去死好了。」一陣怪笑響起，打斷了石頭的傷春悲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