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小師姐，求放過！

  小雨連綿下了好久，也不知是幾天，總之石頭只記得他俗事院的兩位師兄變換著各種借口來了七次，大概就是七天了吧！

  而又不知幾時，雨終於停了，太陽悄悄露出了半形，卻又縮了回去，半晌，它終於大著膽子露出半個身子，見並沒有異常，方才再次漏出另一半。


  陽光灑下，樹葉上的水珠顯得晶瑩剔透，有的還閃著光，其中一滴從樹葉邊緣靜靜滑落，因為有風，在空中劃過美麗的弧線，打在趴在窗檯邊緣發獃的石頭臉上。


  徹骨的涼意把石頭從「夢」中喚醒，他輕輕挪動了下身子，卻是碰到一物，只聽「咚咚咚」的物體滾落聲，有的在竹塌上，有的落到地上。


  石頭知道碰撒的是何物，枇杷果。


  他手往小腿處一伸，稍一摸索，拿起一顆枇杷果，發現頭尾都已經被人去掉了，微微一笑，將果實輕輕遞到嘴邊，張口咬下，果肉柔軟，酸中有甜，清爽可口。


  不過石頭才剛剛吃完兩顆枇杷果，忽覺有若有若無的腳步聲。


  「小師姐。」石頭輕喚一聲。


  「嗯，聽覺不錯嘛，我刻意壓低了聲音，你也能聽見？」赫然是白雪出現在房間內，她緩步走向竹榻，手裡提著一個藥箱。


  「其實也聽不真切，主要是。」石頭頓了頓，淡淡吐出一個字。


  「香！」


  白雪聞言腳步一滯，俏臉微紅。


  「就你鼻子厲害！」


  「呵呵！」石頭呵呵笑著，忽而臉色驟變，有種不祥預感。


  果不其然，但見白雪一捋裙擺，輕輕坐到竹塌邊緣，隨後打開了她帶來的那隻藥箱，裡面都是些瓶瓶罐罐和乾淨的白色紗布。


  「坐過來一些，我給你眼睛上點葯。」白雪溫柔說道。


  然而石頭卻是大驚失色，他不停地往後退著，很快就到了牆角，然後退無可退了。


  「小師姐，該不會又是你從哪裡找來的詭異偏方吧？」石頭面露恐慌之色，聲音顫抖道。


  「你說什麼呢？給我坐過來。」白雪微嗔道。


  「我不。」石頭搖著腦袋，都快搖成撥浪鼓了。


  「你要是不過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那我也覺得還是先保住小命重要。」


  「誰要你命了，我這不是想給你治眼睛嘛！」


  「但你那些偏方都太不靠譜了，上回眼睛沒治好，睫毛和眉毛反倒都被你給弄沒了，害得我被俗事院兩位師兄嘲笑了好一陣子，而更可氣的是他倆居然還帶人來參觀，要不是我讓小金咬走了他們，真要是被所有人看到，我這小心臟哪裡承受得了？」石頭滿臉委屈道。


  「可我不也給你畫上了新眉毛了嘛！而且這畫得比你原先長得好看多了。」白雪弱弱說道。


  石頭聞言更加委屈了，而仔細一看他那眉毛，雖然挺逼真，但確實是畫上去的無疑，因為可能是沒有得到及時的修補，眉梢的顏色已經有點淺了。


  「還是不要，小師姐，求你放過我吧！誰知道這回會出什麼事，別到時候給我上下眼皮粘住了，那可就糟了。」石頭幽幽說道。


  「小金！」白雪突然喊了一聲。  「別喊了，連續下了這麼久的雨，如今天剛放晴，它早不知道跑哪裡去玩耍了。」石頭淡淡說道。


  白雪聞言一愣，不甘心又喚了一聲，可真的如石頭所言，半晌都不見小金的蹤影。


  忽而，白雪撅起小嘴，鼻尖抽了抽，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好了，小師姐，你只要不哭，我就什麼都答應你還不行嘛！」石頭妥協了，他剛一聽見抽泣的聲音，立即就心頭一軟，帶著無奈與擔憂的神情，慢慢向白雪靠了過去。


  「把眼睛睜開啊！」白雪說道，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什麼？難道這次要直接抹在眼珠子上嗎？」石頭大吃一驚，失聲道。


  「嗯，這是我在一本古書上看到的，據說百試百靈。」白雪拿起一隻白玉瓷瓶。


  「小師姐，你可要對你的行為負責啊！雖然我現在看不見，但眼珠尚且完好，說不定以後會有更加穩妥的治療方法，可如果就這麼被你連眼珠子也毀了，那可就真的回天乏術，再也不可能復明了。」


  說話間，石頭極不情願地緩緩睜開眼皮，但見他雙目外形完好，只是眼神渙散，毫無神采。


  「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白雪正色道。


  「啵！」一聲輕響，白玉瓷瓶的木塞被拔了出來，緊接著一股淡淡的臭味飄散而出。


  石頭心神大震，瞬間就反悔了，只見他一伸手，隨之「誇嚓」一聲響，白雪手中的白玉瓷瓶掉落地面，應聲摔得稀碎。


  「石頭，你……」


  白雪話還未說完，小手就被一隻大手抓住，並拉了起來。


  「你想要幹嘛？」


  「這些天在屋子裡可憋死我了，如今既然雨停了，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吧，這樣心情也會好些。」


  「可是那葯？」


  「哎呀，別管它了，改天你再重新配一瓶就是。」


  就這樣，石頭牽著白雪往外走，他只覺那是一隻柔弱無骨的小手，令他不敢用力，怕一用力就弄傷了，同樣也不想撒手，因為握著實在很舒服，但不知為何，卻是冰涼涼的。


  「不準出去，外面太泥濘了，不方便的。」百草園正門前，白雪急忙拉住石頭。


  「小金不都出去了嗎？」石頭問道。


  「它可以，但你不行。」白雪語氣異常堅定，不容反對。


  「那好吧！」石頭淡淡地應了一聲。


  他終究拗不過白雪，只得牽著她在百草園裡轉起了圈圈。


  而石頭眼睛雖然看不見，但對百草園早已熟悉非常，加之寬廣的面積，平坦的青石地面，所以走起來還是很順利的。


  繞著院子走了幾圈，呼吸著雨後清新的空氣，石頭與白雪的心情都愉悅了許多，兩人臉上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慢慢的，兩人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百草園東南角，也就是石頭所居那間屋子的窗戶位置前站定。


  這有一株枇杷樹，高大超出尋常兩倍有餘，估摸著得有四五丈高了，葉子又肥又綠。時值初夏，橘黃色的果實掛滿了枝頭，又因下了好幾天的雨，地面上也散落了不少枇杷果。


  而在樹下，白雪和石頭靜靜矗立著。


  「你先鬆手。」好一會兒后，白雪柔聲說道。


  「啊？哦！」


  石頭瞬間恍悟，雖有不舍，但還是依言鬆開了白雪那隻柔軟無骨的小手。


  「我去拿個籃子將這些掉落的枇杷果撿起來，你先站在這裡不要動。」白雪叮囑道，轉身直奔西南角的一個房間而去，看樣子像是廚房。


  沒過多久，當白雪重新出現的時候，石頭正蹲在地上撿枇杷果，而他已經撿了不少，堆成了兩個小堆。


  「閑著也是閑著。」石頭停下動作，站了起來。


  「那你站起來幹嘛？繼續撿啊！」白雪嫣然一笑，說道。


  「哈哈哈！」


  「咯咯咯！」


  兩人相視大笑，一個笑聲爽朗，一個笑聲清脆悅耳。


  雖說石頭看不見，但他撿枇杷果的速度可絲毫不比能看見的白雪慢，兩人不一會兒便撿了半籃子，地面上也只剩下零星的幾個了。


  「小師姐，撿這些有什麼用？」石頭問道。


  「吃啊！」白雪不假思索道。


  「這些全都拿來吃嗎？」


  「不然呢？」


  「壞了的也要吃？」


  「啊？那你怎麼不早說？」白雪恍然大悟，但卻是莫名抱怨起石頭來。


  「啊？」石頭訝然無語。


  很快，白雪又從廚房裡拿來了一個籃子，然後便蹲在地上開始挑選枇杷果，她挑的很仔細，每顆都會反覆看幾遍，就差沒有拿刀切開了。


  而這項工作石頭可幫不上忙，畢竟他看不見啊，於是只好默默蹲在一旁，百無聊奈到打起了哈欠。


  忽然，石頭一抬頭，嘴角勾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他輕輕起身，沒有引起白雪的注意。


  石頭找到枇杷樹的主幹，咧嘴一笑，繼而猛地用力一蹬，他則快速跑開了。


  「嘩啦！」


  枇杷樹主幹受到外力襲擊，輕微晃動了一下，而樹冠上那些弱枝則劇烈顫動，掉落果實無數，樹下更是下了一場局部暴雨，一時間，雨點連成了線，「嘩」的一聲，就像天塌了似的從空中傾瀉下來。


  「啊……」一聲長長尖叫。


  「好你個臭石頭，居然敢欺負師姐，看我怎麼收拾你。」白雪霍然起身，一改往日的溫婉恬靜，指著站在一旁哈哈大笑的石頭，嗔罵道。


  然而石頭卻是吐了吐舌頭，轉身撒腿就跑，要不是最後被竹樓前的台階絆倒，白雪還真就追不上的。


  「小師姐饒命，放我一條生路吧！」石頭求饒道。


  「好啊！就只是不傷及性命。」白雪沉吟一下，笑著說。


  「救命啊！」石頭大叫出聲，心裡卻在暗罵張胖和錢多多，不該出現的時候總是離奇般現身，而需要他們了，卻每次都不見蹤影。


  「汪！」


  突然一聲犬吠，金毛大狗小金出現在了院門前，但當它看清眼前所發生的事情后，默然無聲，掉頭跑開了。


  「小金，你太沒良心了。」石頭大罵道，這是他最後說出的完整一句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