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變幻的季節
清晨小路上的泥土還有些潮濕,三人一起朝前行走著,才走了一半就聽到前面嘈雜的聲音。
「這還是清早,就有弟子上來了嗎?」柳羿疑惑地問道。
「你還不知道這裡的情況吧!歷來弟子們都是早早就到了的,雖然是富家子弟居多,但是匡珩的威望很高,所以人們都是很鄭重其事的。」嚴笠耐心給他解釋著。
柳羿四處觀察了一下,並沒有可以躲避的地方,身上的乾糧已經快要吃完了,難道要在草叢裡躲著?
念疏辭看他狐疑的樣子,微笑起來,「其實這周圍有一個我練功的去處,不知你們可有興趣,那裡可是我最喜歡的地方。」
正在四處張望的嚴笠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明知道他們沒有其他去處了,還是這樣說,真是個虛偽的人。
「那走吧!」柳羿爽朗的答應了他,嚴笠聽了,只好悻悻地跟在他們身後。
念疏辭一路帶著他們走到了匡珩門派周邊的一大片竹林里,此時那竹子正長的茂密,綠綠的蔓延了一大片出來。
再往裡走了走,就發現竹林深處搭建著一個簡易的竹屋,都是用竹竿緊密的拼接在一起,屋子外邊還有一個竹制的小桌子,看起來十分雅緻。
「念兄這個地方真是幽雅,來此地練功武功也會精進不少吧!」柳羿客氣的和他說著。
「這裡只是修鍊心性的地方,現在是秋季,等到了冬季,你可以再來看看這裡的雪景,更加清幽雅緻。」念疏辭快走幾步,然後走進了那竹屋之內。
一會,后兩個人也一前一後進去了。
竹屋裡除了一張小桌子外,並沒有什麼其它的傢具擺設,地上都是一摞摞整齊擺放的書。看起來很久都沒人動過了。
柳羿與嚴笠剛剛坐到竹凳之上,「咚——」的一聲,就從門外掉進來一個人,白色衣服,上邊衣角綉著黑色的花紋,念疏辭一眼便認出了他,「公孫洛,你來這裡幹什麼?」他實在是驚訝,忘了自己已經被逐出師門的事。
「我,我――是來看書修鍊的,你,你們怎麼在這裡?」他像是嚇壞了一樣的,不由自主的哆嗦,說話也不靈活了。
這麼多年了毫無長進,還是老樣子。念疏辭想起了自己原來被三個長老打傷,靈力盡失時,他依舊是這樣驚恐的眼神,卻只是張了張嘴,明明什麼都知道,卻從來不肯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改變什麼,最後逆來順受,表面上誰都沒有得罪,可事實呢?真是可悲。
看他冒冒失失進來,想有什麼急事的樣子。念疏辭忙問:「你來這裡做什麼?這不是匡珩弟子們該來的地方吧?公孫洛。」念疏辭臉上狡黠的笑容消失,整個面容都變得僵硬而憤恨。
旁邊兩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看到他的臉越來越蒼白,直至變得鐵青。
「當初你為什麼背叛我?為什麼?」念疏辭朝他吼著,手裡捏著的琉璃珠都像要碎了一般。
公孫洛見他額上的青筋都凸起了,突然笑了,「我以為怎麼了呢?我不就是沒有接應你嗎?你違抗師門,目無尊長,還指望我同你一起?真是可笑。」他仰起頭,完全不見原來的唯唯諾諾。
「你難道忘了我們的目的了嗎?」念疏辭還抓著最後一根稻草似的,希望他可以找出一個合適的理由,因為他實在不肯相信,自己當初那麼信任的人,竟然變成了這樣的嘴臉。
「我沒忘記,可是你那樣是救不了她的,況且主要目的不是她吧!還是為了你的私慾。」
他跌跌撞撞爬起來,轉過身就要逃走,嚴笠先他一步攔在了門口。公孫洛沒想到他速度竟然那麼快,被他擋了去路之後一個不小心便坐在了地上,雙目有些獃滯。
「你以為知道了我們,還可能讓你回去嗎?真是太單純了你!」說完,他就從包袱裡面抽出了一條長繩,然後三下五除二把他五花大綁了起來,吊在房梁之上。
「光這樣是不牢固的,萬一他跑出去了。」嚴笠又拿出一個類似於鎖的東西,牢牢的按在上面,這是狼族的法器,名為連魂鎖。
是上古玄石打造,雖然表面看來它的樣子和普通的鐵鎖並無兩樣,但事實上只要給它施加一個咒語,這鎖就會立刻變得堅固無比,就連那些道法高深的長老都沒辦法掙脫。
公孫洛痛苦的掙扎了兩下,那繩子卻越來越緊,他只好作罷。
「你就好好在這裡待上兩天,等我們辦完正事再來找你。」嚴笠拍了拍他腿就要離開。
「不行不行,我要主持文試的,你們這樣,整個秋試都被你們搞砸了!」他又開始掙扎了,那繩子依舊越來越緊,最後直勒的喘不過氣才作罷。
而那三人已經離開了屋子。
「說起來我一直有一個疑問,既然是秋試,秋說的是時令才對,可是山下的花開的如此旺盛,難道不是春季嗎?」柳羿疑惑的問道。他從一開始就想問這個事情,現在一經他提醒又想了起來。
「這個嘛,是因為我們這裡的節度和時節是對不上的,所謂春夏秋冬只是最初制定的,後來氣候變化太頻繁,根本沒辦法按照季節來,只能按著制度走,這下你懂了吧?」念疏辭說完朝他笑了笑,自己信步走到前邊了。
果然,這裡的情況同七峰完全不同,現在想想,那些花開的那麼茂盛,接下來卻有可能面臨嚴寒酷暑,真是世事難料。
「現在那些弟子們已經盡數上來了,為避免有兇惡之徒混在裡面,他們給所有參加大典的人都備了一件弟子的衣服,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看守夜的人打暈。然後穿上他們的衣服。你們覺得如何?」念疏辭同他們商量著方法。
這方法倒是很好,但柳羿總覺得這是他籌謀已久的,每個對策都來的太快,太剛剛好,反到讓人生疑。
還有他與那小公子的對話,滿含怨氣,絲毫不像是平時聰明睿智,擅長狡辯的樣子。
背後種種他不願糾結,但是總覺得與自己調查之事有關。
天色漸晚,暮色蒼茫,匡珩山頂這邊,一切表演的事宜都準備好了。剛剛上山的人已經斷斷續續坐滿了演練場,看起來白白的一大片,好不熱鬧。
長老們在前排正襟危坐,準備發表一些勵志言論。
公孫孱則端坐在最中間,一襲鑲著金邊的黑衣,細細的品著茶,滿面春風。
包子靜靜地坐在他旁邊,烏黑的長發垂下來,頭戴著一頂花冠,身披金色長袍,上邊綉著亮麗的金色菊花,雍容高貴,恍若仙人,但只是溫和的笑著,一言不發。
公孫孱的幻術,把她變得像木偶一樣乖巧聽話,但是在旁人看來,這隻能算是大家閨秀的矜持靦腆。
突然,一陣沉悶的鐘聲響徹雲霄,大地都似乎震顫了起來。這是每次大典都要進行的敲鐘儀式,鍾是先輩用從蠻荒之地獲得的玄鐵製得的,體積龐大,聲音雄渾,為匡珩山的寶物之一,只有在大典之時才拿出來一用。
鐘聲響過之後,天邊突然出現一道雲彩,橫貫晚霞夕陽,美的有些讓人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緊接著彩虹開始漸漸消退,那些白日里接他們上山的女弟子,蒙著面紗款款出來,她們的衣服還是白天所見的白色衣裙,上邊綉著黑色的花紋,但是增加了面紗,更多了一層神秘的氣息。
她們走出來之後並沒有跳舞,而是圍成一圈,結了一個法陣,那是一個五角星的圖案,裡面包含了一些複雜的花紋,閃著亮光,不一會整個演練場就像是被水霧籠罩一般,進入混沌的狀態。
「好強的靈力啊,師姐們真厲害!」一個還帶著兒童稚氣的聲音響起,「是啊!今年的比原來都好,她們可是潛心修鍊了一番呢!」另一個同樣年幼的聲音響起。
「這後門想來也無人知曉,師父非要我們守著,我還想去看師姐們啊!」這次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軟軟的,像是在撒嬌一樣。
「還是好好守著吧!萬一有什麼妖獸從這裡攻進來,整個大典都要亂套了。」
他們正是在匡珩演練場的後門守夜的弟子,因為這裡幾乎沒什麼人,但是又怕有野獸侵入,只得派他們來守著,以便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通報。
現在已是入夜時分,天上星星閃動,萬籟俱寂,實在是百無聊賴。
那小女孩正抱怨著師夫給安排的苦差事,卻聽見耳邊嗖嗖作響,才剛回過頭來,剛才跟在後邊的四人已經倒地,她眼睛睜的溜圓,轉身撒腿跑了起來,剛跑到那小門口,就被嚴笠抓了回來,其他二人迅速扒了幾件衣服,套在外邊,幸好他們門派的衣服寬大,念疏辭怎麼也沒料到竟然讓這幾個十六七歲的孩子來守門。
「好了,嚴笠,你也套上吧!」柳羿順手遞給了他一件,嚴笠示意他,手裡的小女孩怎麼辦,剛剛迷藥已經用完,要是直接把她打暈,真是太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