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聖恆山脈
青衣少年聞言,也不反駁,他回過頭,頭枕雙臂,仰頭望著頭頂無垠的天空。
藍天澄靜,廣闊無垠,白雲在其中舒捲,此時是如此的愜意,一點也沒有即將要去仙妖戰場的緊張,一如大多時侯,他應有的懶散。
忽然之間,只聽他喃喃一聲道:「不知道,這一次司徒師兄會不會來,如果他也來,那就有好戲看了!」
「司徒師兄?」
聞言,那名空靈青衣少女,也不由一愕,隨即,神色間帶著一絲恍惚:「不知道,或許,應該,會來吧?」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肯定,顯然,並無把握,只有猜測。沒有誰知道,他們所說的那位司徒師兄是誰,又為什麼,能讓他們如此期待。
「司徒師兄,仙妖戰場……」
青衣少年懶散的眼神,忽然之間,變得有如刀鋒一般銳利,他喃喃地道:「這一次,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活著回來……萬師姐,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永遠留在了那裡,你會後悔嗎?」
「不要瞎說。」
萬璇紗啐了一口,然而,過了良久,她忽然也沉默下來,最終開口道:「但能儘力,死而無悔。」
聞言,青衣少年呵呵笑了起來,兩人誰都再沒有說話,一任此時的雲淡風輕,是大戰之前少有的平靜。
……
聖恆山脈,是真龍王朝北境一座有名的山脈。
這天山脈上空,忽然飛來一個龐然大物,形像有些像一條鯨魚,通體漆黑,外面還長著無數支觸鬚。
怪物上面,用厚厚的銀甲,貼成了兩個奇怪的形狀,一個如同一隻漆黑的鎚子,一個,則是一把隱約成形的九刃怪刀。
所有接觸到這個龐然大物的飛鳥,野獸,齊齊俯伏低聲,繞避不行,不敢有絲毫衝撞。
鯨形怪物甲板之上,一個黑衣青年,仰望上空,臉容冷酷,淡淡地道:「邪無殤,這一次,我不會再敗於你了。」
「仙妖戰場,所有的恥辱,我都要從你身上討還。」
他伸出手,掌心中,頓時多出一個九彩的奇異方盒,方盒中,散發著一陣陣奇異的斑瀾靈光。
靈光夢幻,迷離扭曲,竟然給人一種陰氣森森,又仙氣盎然的感覺。
「伏羲九盒,這次,便是你展現人前,威震天下的日子。今後,你將與我的名字,永遠聯繫在一起。」
「呵呵呵呵呵……」
黑衣青年爆發出一陣詭異陰森的邪笑,笑聲中,充滿了瘋狂,不馴,殺戮的氣息,一如他那邪俊的面容。
大雪。
連天大雪,掩蓋群山,掩映著一方小谷。
這裡是遠離塵世的化外之地,其他地方尚是烈日炎炎,這裡,卻終年寒凍,不見翠色,似乎日光都穿透不進。
谷中,有一方小小的石屋。
石屋前,有一個錦衣年輕人,正在練刀。
他的刀,呈現碧玉一樣的顏色,通體無暇,晶瑩透明,竟是一柄玉刀,一碰就碎。
他的刀法,古樸無華,一刀一式,如同刀削斧砍,工匠錘鑿,充滿著力道,卻又不失空靈飄逸。
舞到極處,雪花紛飛,地面之上,無數大雪彷彿棉絮一般紛紛揚揚飄起,蔚為壯觀。
碧玉色的刀身,則在雪中,輕靈穿透,如同一條綠蛇,成為這天地間最亮眼的一抹碧色。
「嗤!」
忽然之間,刀身停住了,停留在一隻破空而來,由一張淡銀方紙折成的紙鶴之前。
紙鶴感受到年輕人的氣息,瞬間無聲燃燒,一層層絲絲縷縷的碧光衝上高空,最終,在錦衣年輕人的面前,形成四個鮮紅大字。
「仙妖戰場!」
「仙妖戰場么?」
錦衣年輕人喃喃自語了一句,收起玉刀,負於背後,忽然走進石屋,片刻之後,他重新走出,身後已經多了一個小小的包裹。
他大踏步離開雪谷,朝向北方,再不回頭。
……
高崖。
蒼松,翠柏,古樹,流泉,奇石,還有一個年輕人。
他盤坐在蒼崖之上,一塊巨大的青色方石之上,俯視腳下的萬千紅塵,頭頂的白雲聚散,膝上橫放著一支冰冷的長劍。
年輕人一襲白衣若雪,纖塵不染,眉似游龍,鼻如懸膽,雙目溫潤若朗朗星空,似帶萬千情感,卻又掩藏於瞳孔一點,不見外露。
忽然,他膝上之長劍無風自吟,帶來一陣風的氣息,他側耳傾聽,過了半晌,忽然收劍起身,站起身,面朝北方,喃喃道:「宗門召喚,仙妖戰場么?」
「寶劍深埋,空山鳥語,不見刀聲,『正氣浩然』,你隨我隱此山巔,已經三年,也是到該出鞘的時候了。」
「只是不知,這一次,梵空冥,你又是不是會去?上一次的梵海大會,我可沒有輸給你呢!」
聲音方落,他已經收劍入鞘,身形一縱,整個人彷彿一隻大鳥,直接從懸崖之上躍了下去,投入茫茫白雲,眨眼間,消失不見。
看其身形,赫然也正是朝向北方。
……
長槍。
紅纓。
廣闊森嚴的殿堂,漆黑幽冷的暗殿。
這裡,正在舉行一場規格森嚴的拍賣會。
會場正中,一個黑衣年輕人坐在那裡,面容冰冷,不言不語,面上戴著一個木質面具。
面具是北方一些游牧民族獨有的信仰,海東青的圖騰之相,看著有一種兇猛之相。
他身上散發著一股極度的陰冷,還有冰寒的氣息,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數尺之內,周圍四五個座位,竟然全是空的。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身後,斜倚著的一柄長槍。
那柄長槍,漆黑幽深,散發著一股冰涼的色澤,斑斑駁駁的槍身,似乎還帶著剛染過血的味道,只看一眼,便讓人感覺到一股通體冰涼的感覺。
高台之上,拍賣繼續進行。
片刻之後,一名紅髮拍賣師,手托一卷用明黃絲絛,合起來的玉質捲軸,走上高台。
「下面要拍賣的,是昔年魔道秘宗,曾經視為鎮教寶典的一部地品殘缺武學,名為『十罪懺天卷』。」
「首先,我要聲明的是,這門功法,極其邪毒,修鍊不易,第一層,就要殺戮數十名無辜凡人,取其心血,方能練成。」
「所以,修鍊此功法的人,一旦被那些自詡名門正派的人發現,就會全力追殺,因此,拜託各位在競拍之前,千萬想清楚後果,否則,不要出價。」
「十罪懺天卷,起拍價,五百萬道錢,每次加價,不得低於五十萬!」
「轟!」
整個拍賣大廳,轟然嘩然,一個個戴著鬼臉面具的隱秘高手,眼含熱切,紛紛出價。
眨眼,這卷形容古樸,卻似曾被火燒過一角的漆黑捲軸,就被拍到了一個眾人難以想像的天價。
「一千五百萬!」
突然,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隨即,整個大廳寂然,所有人都朝一個地方望去。
那個身後斜倚著一柄漆黑長槍的黑衣年輕人,忽然站起身,淡淡地開口道。
眾人盡皆啞然。
五百萬的底價,一下子加到一千五百萬,雖說剛才眾人已經將價格加到差不多一千萬,但是一下子狂加五百萬,這人是瘋了,還是狂了?
沒有人再出口,所有人只是不善地盯著這名黑衣年輕人,準備等他走出拍賣會場的時候,再向他收手。
最終,這卷黑色的玉質捲軸,被一個紅衣少女,托送到黑衣年輕人面前,黑衣年輕人接過,交付完道錢,正要坐下,忽然,在他腰間,一塊通紅的玉佩,散發出耀眼奪目的光彩。
「嗯?」
黑衣年輕人微微一怔,伸手觸摸到那塊玉牌,過了半晌,玉牌光芒散去,黑衣年輕人卻赫然站起身。
「是該去那個地方的時候到了么?也好,破鋒,你也已經渴望飲血很久了吧!」
「離開!」
他竟然再不看剩下的拍賣會一眼,直接背起長槍,朝著拍賣大廳之外走去,所過之處,長槍拖地,發出沉悶的聲響,竟然如同是拖著一具棺木在地上爬行。
幾名頭戴著鬼臉面具的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也悄悄摸出人群,跟了上去。
「出來吧!」
剛一出拍賣大廳,黑衣年輕人就站定,冷冷一笑,回過頭,看向空無一人的身後。
「嗯?」
幾名頭戴鬼面的黑衣人從陰影中走出,來到他面前,開口道:「年輕人,交出……」
「出」字剛出口,還未來得及說出下面的五個字,就見對面的黑衣年輕人忽然一抬身後長槍。
「嗤!」
彷彿是一朵銀蓮綻放,凄冷絕艷,五名黑衣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覺得咽喉一陣劇痛,隨即,齊齊失去了知覺。
「啪」一聲,重重倒地。
黑衣年輕人看也不看他們一眼,繼續收起長槍,背負在身後,一步一步,朝著東北方走去。
樹影深處,另外幾名沒來得及走出的黑衣人,無不噤若寒蟬,心中充滿了慶幸,額頭之上,滾落下豆粒大的汗珠。
只那麼一剎那之間,他們竟然彷彿面對屍山血海,生死關頭走過了一遭,背後的衣衫全部濕透。
想到黑衣年輕人刺出長槍的那一刻,他們竟然根本閃現不出抵抗的念頭,彷彿,自己就是那隻長槍下的一群螻蟻,根本無力閃避。
「煞神,殺星,幸好自己等人沒出手,不然!」
幾人猶有餘悸,望著黑衣年輕人離開的背影,一臉駭然。
……
這是北部的一個小村莊,僻處紅塵已久,遠離人世,跟繁華喧囂完全搭不上邊。
夜。
漆黑籠罩了村莊,然而,村東頭一株巨大的槐樹下,卻正燃放著盛大的篝火。
一群頭戴鬼臉面具,身披綵衣的村民,正在古樹下,篝火旁,打著鼓點,跳著一種奇特的舞蹈。
這種舞蹈,充滿著一種蠻荒古老的氣息,若是單個拆分開來,一定十分難看,毫無欣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