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宗門眾人
一塊巨大的紅頁岩之上,圍著幾圈簡陋的柵欄,冢聖傳一身藍衣,站在其上,身畔站著幾名紫衣年輕男女。
這些人,都是八大宗門之一,神王陵的弟子。
神王陵座落在東海之濱,離同仁館倒是不遠,所以來得挺早,為首者,是一名面目英俊,時有詭異笑容的麻衣年輕人。
他姿容懶散,穿著特異,即使站在人群中,也是一臉沒睡醒的表情。
在他身後,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布袋,似乎裝了什麼重物,形狀有如一個弓形。
忽然,他靠近冢聖傳,眼神迷離道:「冢世兄,不知道你們同仁館,這一屆有什麼出色的女弟子沒有?如果沒有,我可以替你引見引見幾位我們神王陵不錯的;如果有,不要獨自一人藏著掖著,拿出來分享分享啊……」
「呵呵……」
冢聖傳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不帶絲毫表情:「神王陵的冷公子,還怕沒有女人嗎,何必需要我來介紹。」
「話不是這麼說……」
麻衣年輕人還要湊上去,然而冢聖傳已經身形一轉,直接縱到了一道柵欄之上,懶得理他。
巨浪打來,他衣襟飄拂,卻不曾讓半滴水珠濺上自身,這一幕,看得不少同仁館弟子讚嘆不已,即使是那些神王陵弟子,眼睛中也不由露出多少驚嘆之色。
再看向那名為首的麻衣年輕人,不管是神王陵,還是同仁館弟子,俱都皺眉,似乎想離他遠一些。
見狀,麻衣年輕人眼中的笑容卻反而深了起來,沒有剛才那樣淫邪,反而多了一絲清明。
他盯著冢聖傳的背影,嘿嘿一笑,卻沒有說什麼,神情一變,又很快變回了那種懶散張揚的表情。
……
三號看台。
靈離歌銀衣飄飄,站在山崖之巔,任腳下巨浪吻著足底,神情不動,也不動用護身真氣擋住水浪,任它們打濕面頰。
在他身邊,站著另外一名血衣年輕男子。
此人氣質陰邪,滿臉冷漠,嘴角微微翹起,眼神陰沉地盯著遠處的水浪,似乎處於無聲之境。
沒有人敢靠近他身周三尺之內,就是那些同樣身穿血色衣袍,葬邪山的弟子,也俱都離他四五尺。
只有一名看起來十分年輕,擁有一張嬰兒面頰,大概十六七年的年輕人,緊緊站在他身後,一臉恭敬。
「靈離歌,還沒有開始么,我都已經等得快不耐煩了!」
驀然,一道大浪打來,血衣年輕人猛然一揮手,「砰」,一聲巨響,一道血掌飛出,當空將那道巨浪打散。
血衣年輕人卻猛然回頭,朝站在一側的靈離歌開口問道。
「快了,快了,血兄何必著急,最美的風景,總是需要等待才能看得到的。」
靈離歌也不回頭,不卑不亢,淡淡回答道。
「呵呵……」
血衣年輕人陰陰一笑,不過,聽到靈離歌的回答,倒是沒有再說什麼,目光望向遠處,臉上依舊是那一臉不耐煩的表情。
……
五號看台。
唐飛仙被十數名天工山弟子包圍在其中,然而,卻有一人例外。
此人一身黑色長袍,除了一張臉,幾乎全身都被籠罩了起來。
在他背後,背有一柄奇古的長劍,寒光奪目,映日生寒。如果仔細看去,就會發現他雙目微微閉起,就那麼站在那裡,如同獨處於另一片空間。
他所站之地,陰影似乎都比其他地方重了一些,甚至有的人,能產生幻覺,在他衣衫之上能看到無數陰魂鬼魅在跳舞。
大浪打到他面前,還有數十尺的距離,便彷彿受到驚嚇,自動分散,彷彿魚兒一樣躍回海面。
唐飛仙目光落在這名黑衣青年身上,臉色也是一片鄭重,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直襲心頭。
她雖然不懼,但其他普通弟子,卻連看那邊一眼都不敢。
「這名年輕人……天工山,怎麼出了這樣一個人物?」
她喃喃地道,似是問自己,又似問別人,然而沒有人能回答她。
……
六號看台。
左神京一臉無奈的表情,看著一個人。
此人一身藍衣,風姿玉骨,手中捏著一柄三十二骨摺扇,正饒有興趣地看著左神京。
在他身後,跟著幾名妙齡女子,俱是一身白紗,其中兩名,正是之前在魔神山脈中出現,後來又參加了修羅城拍賣會的那兩名少女。
——沐琪琳,李七七。
「左兄,你還沒有追到你那位飛仙一般的妹妹么?」
「嘿,嘿嘿……」
左神京懶得搭理他,雙手一枕,不知何時,竟然變出了一個錦瀾軟墊,他向後一靠,淡淡地道:「什麼時候,你『追風公子』風追寒,有興趣管起別人的閑事來了?」
被左神京稱呼為「追風公子」風追寒的年輕藍衣男子哈哈一笑,道:「別人的閑事我當然不管,不過左兄的閑事,我卻是有興趣知道一二的。
怎麼,難道這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靠……」
左神京難得地向他豎了豎中指,身後,那兩名白紗女子掩嘴嬌笑,看著兩人打趣,樂不可支。
……
七號看台。
八號看台。
七號看台之上,黨血煙一臉冷峻地站在那裡,一臉生人勿近的表情,根本沒有半點接引人的自覺。
反觀旁邊的那些梵音寺弟子,似乎也沒有要他介紹的打算,一個個盤坐在那裡,就地念佛,阿彌陀佛。
唯有一人,比較奇怪,他生有頭髮,面容英俊,只是此刻,面色灰敗,渾身虛弱,彷彿生了一場大病一般。
如果有那日在修羅城的人在側,就會認出,此人就是被那名煞神黑衣人抓走,名叫「蕭繼揚」的那名倒霉英俊青年。
不知為何,此時卻又被放過,反而出現在了梵音寺的這群弟子之中,而且看樣子,地位還不低的樣子。
……
第八號看台,也就是倒數第二處看台,承擔接待身份的,是同仁館內宗弟子中,排行第六的「六指公子」燕龍花。
他身形枯瘦,面容純青,最特異的是,生有六指,所以天生擅長音律。
同仁館宗武閣第六層幾大傳奇音技之一,龍吟八音,已經多少年沒有人學會了,但到了他手中,卻不過花了兩個多月,便即融會貫通,爐火純青。
這樣一個天才,平時自是萬人敬仰,但此刻,就連他,也不禁目光悄悄地盯著人群中一名女子。
這名女子,一身青衣,容貌普通,然而,站在那裡,卻自有一股幽美憐人的感覺,彷彿一朵絕世的水蓮花,幽幽開放。
「她」,實在太美了,美的不是容貌,而是每一次呼息,一次抬頭,一次蹙眉,一次舉手……
甚至,就連走一步路,也是蓮步款款,有如蓮花開放,那真是美到極至,美到無法形容。
如果真要形容,就只有一個字,這是一個像「紗」一樣,籠罩在一層迷霧中的女人,朦朧,夢幻,融納了所有男子心目中,最美好的願望。
隱丹門第一弟子,「羅綺素手」萬璇紗。
她實力並不高,不過靈玄中期,然而站在一群隱丹門弟子中間,卻如鶴立雞群,即使是那些隱丹門的天才弟子,望著她的眼睛,也是一臉仰望,和痴迷的表情。
這名女子,實在太美。
整個平台之上,只有另外一個人,沒有看向她,這名男子,也是一名隱丹門的弟子。
他一身青衫,只是這襲青衫,洗得有些發白,顯得十分陳舊了。
他斜躺在一根繩索上,手臂后枕,這根繩索吊在燕龍花他們所在的這處平台懸崖邊上的兩株小樹之上,隨風搖晃,似乎隨時有可能掉落懸崖,而他絲毫不覺危險。
他目光空茫,望著天空,嘴中叼著一根打濕了的青草,不知在想些什麼。
野草的苦汁,滴落到他嘴中,然而,就是這樣一名落拓不羈的年輕人,卻赫然是這次隱丹門,除了萬璇紗之外,最大的領隊人。
有人叫他——「風神」。
觀潮崖。
最高的一座看台之上。
八宗首腦站在一起,看著底下的八座看台,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然,其中一人開口道:「秦天白被廢,梵空冥不出,邪無殤未至,荊枯葉去了仙妖戰場歷練,這一屆的潮音大會,要比往常遜色不少啊。」
「呵呵。」
聞言,另一名八宗首腦淡然開口:「頂尖弟子固然有所遜色,但是,中上層卻陡然爆發,比往常強大得太多了。」
「那些寶貝,誰不是在家裡藏著掖著,不願拿出來,這次來的,都是一些二流貨色。不過,饒是如此,裡面也有幾個不錯的。」
「不錯。」
另一名首腦介面道:「底下這群年輕人中,就有五個,至少已經可以突破化玄境,只是強行壓制住了。看來潮音大會後,我修道界又可以再添五名化玄境高手了。」
「另外,還有兩人,隱藏得更深,似乎比那五人都要可怕。連我看來,都只覺深不可測!」
能站在這高台上的,基本都是八宗掌權的那一類人,一個個至少都是化玄境中期,甚至化玄境後期以上。
連他們都自認看不清,看不穿,這兩人,只怕真的十分不簡單了。
聞言,另外一名實力稍低的八宗高層疑惑開口道:「你是說,長仙宗的養雁風,隱丹門的風無鞘,神王陵的冷昊空,名花樓的風追寒,以及同仁館的冢聖傳?」
「他們我倒也能感覺得到,不過,另外兩個人是誰,真有如此神奇嗎?」
「呵呵。」
先前說話的那名八宗首腦微微一笑,卻沒有回答,只是慨嘆一句:「這一屆,英才輩出,雖然不及當年天才匯聚的模樣,但也不遜色多少了。每一個,都不可小覷啊!」
「是啊。」
另一名之前從來沒有說過話的首腦點頭,目露讚歎,凝望著底下的八座看台:「就是不知,這一屆,誰能獨佔鰲頭,勇立中舟?又是哪一宗,將鼎立八宗之巔,奪得這次的大比第一?」
聞言,八宗首腦俱是不由目光閃爍,雖然有些人自知得不到,但何妨他們擁有野心?
雖然,這一屆八宗真正的天才弟子都未到來,但是,憑下面來的這些人,已經足可見一個宗門的底蘊。
他們的成敗,也關係到將來八宗的成敗。
所以,沒有人能輕心。
即使是那些化玄境強者,此時也是一個個摒住呼息,緊緊地盯著下面,期待著自己那一宗,在這一次,獨佔鰲頭,博出一個好成績。
……
「來了,終於來了!」
午時方過,整個倫音海,突然寂靜起來,如同極致的喧囂過後,突然反歸平寂。
蔚藍的海面,一望無際,直延升到天之盡頭。
朵朵白雲,在其上舒展,就連海鷗,也從遠處飛回,感受到寂靜,又忽地飛走。
忽然。
遠天邊,出現一條銀線,這銀線,如同仙人一筆,橫在海面,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響,由遠及近,推進而來,速度快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