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黑白源音
第三場，第四場，第五場……
內宗前十紛紛上場，「天刀修羅」黨血煙，「宗中玫瑰」柳雅霜，「枯骨聖手」冢聖傳……
黨血煙還沒亮刀，對手便被他身上的血氣嚇退，自動求饒，退出比賽。
黨血煙一招未出，就贏得今天比賽的第一場。
「宗中玫瑰」柳雅霜一上場，對手口花花本來想調戲幾句，然而柳雅霜只是臉色一冷，一掌飛出，便將對方轟下擂台。
那對手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離去，惹來擂台下一片嘲笑奚落聲。
「枯骨聖手」冢聖傳臉色冷淡，走上擂台，只走三步，對面那人便心驚臉顫，臉色發白，逃一般離開擂台，僅從氣勢，他就將對手壓得毫無防禦之力。
戰鬥一輪一輪地進行下去，慢慢的，「破劍」藍潭，「一擲千金」左神京等，也紛紛上台，他們的對手，要到自動棄權，要麼一招被擊下擂台，基本沒有一人是他們的對手。
甚至，連堅持超過三招的，都沒有幾人。
終於，到了第九場。
隨著擂台之上，藍衣裁判一聲高喝：「第二十七號，幻滅峰易流，對第二十五號，百花峰楊晚。」
楊晚是一名清麗脫俗的綠衣女子，她一跳上擂台，就拿出一管白色玉簫，上面洞孔宛然，四周雕琢花紋，十分精美秀氣。
「音攻弟子？」
柳羿走上台之後，不由略略一愣，倫音海閣音攻弟子雖然不少，但大多集中在倫音峰，聖琴峰二峰之上，百花峰，還真不多見。
「既然如此，那便讓我也用笛聲與你一較高下吧。」
柳羿一揮手，布滿細繭的掌心間，同時出現一管紫玉晶瑩，剔透生香的晶瑩玉笛。
「嗯？」
對面，綠衣女子楊晚眼神微凝，看得出柳羿手中這管玉笛的特殊，不過她倒也不會畏懼，微微一笑，笑靨如花：「師弟，小心了！」
「請——」
柳羿也沒有失了風度，微微一躬身，將玉笛橫於胸前，表示讓對方先出招。
「好。」
隨著裁判一聲宣布開始，楊晚豎簫於唇，輕輕一縷簫音吹出。
彷彿春日的細雨，又似開盡的繁花，大地春雷震動，天地混沌初顯，整座擂台之上，猶然猛分兩重天地。
上黑下白，如同陰陽分曉。
「黑白源音？！」
柳羿臉色微微一凝，先是感覺自己渾身一沉，而後又突然消失，自身不受控制，如同脫離了擂台，出現在無垠的虛空，四周儘是茫茫不絕的黑暗與寂靜。
遠處，星月飛落，流星拖曳著長尾而過，劃出五顏六色的光痕。
「這……」
「不好！」
柳羿感覺到自己心境的極度流失，整個人彷彿變得空茫，虛弱，意識陷入朦朧，似睡的心境。
就連眼睛之中，也慢慢的只剩黑白二色，最後黑白二色不斷旋轉，化為一片混沌，塌縮入柳羿的雙眼。
他腦袋一暈，差點立即昏倒。
「好強大的音攻，黑白源音，至少也是，這名百花峰弟子，果然不凡，必須立即阻止！」
「嘟……」
他不敢怠慢，橫笛於唇，一曲似鳳鳴九天，又如龍吟蒼海的笛音，頓時飄出，彷彿明月升於海面，又似百星劃過夜空。
柳羿沒有修鍊過音攻，但是，這不代表他不能使用音攻攻擊。
在此一刻，福至心靈，從對方的黑白源音之上得到啟發，忽然把心境沉浸入涅磐寂靜劍的心境之中。
他將對劍法的理解，化入笛中，使得他的笛聲，頓時多了一種空靈，寂寞，冷清，悲傷的意境。
這道笛聲一出，頓時整個青石擂台上空，無數白紋波動，彷彿魚紋，兩種音波在半空中此起彼伏，不斷糾纏，你爭我奪。
一時間，四周風暴疾轉，形如兩條蛟龍，所有在擂台下方的弟子，都再也看不清。
「嗯？」
人群下，本來毫無興趣的藍潭，靈離歌等人，忽然都驚訝地回過頭，看了擂台上一眼。
而冢聖傳依然冷漠站立，臉含微笑，但誰也沒有發現，他眼睛中，閃過一道淡淡的殺意。
柳雅霜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不過也只是驚訝，一閃而逝，很快就回過頭。
這等攻擊，還不足以讓她重視。
至於其他人，表情不一，有不屑，有凝重，有驚訝，有好奇，有羨慕……
尤其是其中，有幾個人的表情最是不同。
其中，柳雅霜，林晗，就是其一，柳雅霜略帶驚訝地看了一眼台上，似乎想起了他是何人。
而林晗則是眼睛微亮，顯然想到了幻夢山中的一幕，目光緊緊地注視著擂台上的柳羿，一臉緊張。
而人群后，一身綠衣，站在最角落處，毫不起眼的一名百花峰弟子，則不由眼睛微微一閃。
但似乎怕別人發現，又馬上低下頭，裝作毫不在意的模樣，退後一步，縮入人群中。
只有孔齊，喻康澤站在人群最外面，看到這一幕，大聲叫好，聲竭力嘶，為柳羿助威。
不過這一切，都對擂台之上的兩名對手，柳羿與楊晚毫無影響。
兩人之間的交鋒，已經到了最激烈的地步。
「砰，砰，砰！」
青石擂台上空，氣流不斷爆炸，產生巨大的震動之力。
擂台四周有防禦結界，還算好，擂台裡面，因為無法承受住壓力，地面開始不斷龜裂，塌縮，而後壓塌出一道一道的凹痕。
「咔嚓！」
終於，地面不堪承受，龜裂出一道巨大的裂痕，整個地面開始向旁邊傾斜。
柳羿，楊晚兩人身體再也站立不住，各自向一邊倒去。
「唰，唰……」
兩聲輕響，兩人各自掠向一邊的尖角，穩穩站定，輕風吹來，衣袂飄飛，有若仙島神仙。
因為身法的晃動，兩人各自手中的簫笛之音終於停止，簫笛之曲隨風飄散，風卷而失，地面慢慢恢復平靜。
楊晚表情驚訝，看著對面的柳羿，眼睛中第一次多出一道審慎之色。
「你剛才使用的，是什麼音攻？」
音攻種類雖多，但在整個倫音海閣，能達到這種級別的，卻就那麼幾部。
任何一部，就算她沒有見過，也一定聽說過，但是，柳羿剛才所使用的這種音攻，她卻真的是從未見過，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當柳羿笛音響起的那一刻，她竟然差點流下淚來，心中感覺到悲傷，哀婉，纏綿，曲折。
那一刻，她如同在聽一曲斷腸的故事，故事中，她就是主角，所有的背景，都圍繞她一人而來。
對面，聞聽此言，柳羿眼睛輕眨。
說實話，剛才異想天開，將涅磐寂靜劍的心境融入到笛音之中，也不過是受了黑白源音的啟示，並沒有想過它真有什麼威力。
然而，當笛聲飛出的那一刻，或許是涅磐寂靜劍的心境在起作用，或許是煙幻紅塵笛自身就足夠強大，竟然真的產生了那種奇妙，悲傷得想讓人流淚的心境。
那一刻，柳羿這個不會音攻的人，卻發揮出了遠超尋常音攻弟子所能發出的音攻攻擊，與對方的黑白源音膠著在一起，難分勝負。
這一刻，連他自己，都驚訝得難以成言。
最後，導至地面龜裂，擂台倒塌，四周風卷如龍，壯觀可怕至極，是他當初都沒有想到的。
聽到對面那綠衣少女的問話，他想了想，忽然一笑，開口道：「此為涅磐紅塵曲。紅塵看破，萬千情絲，最是斷腸，姑娘如果不願繼續聽下去，不如退開，我們私下再交流如何？」
「哦？」
對面，綠衣少女楊晚眨了眨眼睛，忽然反應了過來：「你是想讓我自動退出，這天下，有如此好事？」
「呵呵，如果不願，那就繼續再戰一場吧！」
被揭破的柳羿也不尷尬，禮貌一笑，繼續開口道，說完，再次揚起手中玉笛。
「好。」
綠衣少女楊晚眼神波動，嘴角牽起：「如果你還能再讓我驚嘆一次，退出這場擂台也不是不可能。
來吧，希望你能頂得住我接下來的攻擊，不負我的期望。接下來，我要開始用全力了。」
「嗯？」
對面，柳羿臉色微變，內心微微一凜：「原來，剛才她都沒有使用真正的實力，還藏有餘力。看來，這一場戰鬥，還真是龍爭虎鬥，並不容易。我之前的想法，還是太過想當然了。」
內宗前三十，再到後面，幾乎不可能遇上弱手。
雖然這名百花峰弟子楊晚，在內宗排名不過在二十三四之間，但是，仍然強大得令人可怖，心驚。
不過，那又如何，反正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就算輸了，也無所謂，那就盡情一戰吧！
想到此，他左手橫笛，眉眼斜飛，雙目專註，再不敢有一絲分心。
對面，綠衣少女楊晚見狀，微微一笑，說不出的動人，玉簫豎於唇邊，舌尖微吐，一縷與剛才截然不同的簫音倏然飛出。
彷彿最出塵絕世的隱士，高坐仙山，腳下白雲流轉，懸崖飛瀑，聲聲入耳，鳴珠濺玉。
又彷彿古樸高樓，紅牙羅帳，醉漢飲酒買醉，醉倒塌旁，旁邊仙樂飄舞，羽人飛舉。
聲調如珠，如玉，濺起紅塵萬丈，卻又帶著一股冰冷襲人之意。
四周的空氣，一下子變寒冷了起來，一種深沉，清悅的簫聲，如同割刀，刮入每一個人的心間。
這一刻，破碎的擂台之上，忽然飄過無數雪花，雪花之中，夾雜無數冰絲。
冰絲慢慢凝結，堆成冰山，冰山成河，化成河流，河流蜿蜒，不斷上升，慢慢倒流，最後直卷諸天，而後向著柳羿所站的腳下漫溢而來。
「這是……」
擂台下，這一刻，所有人一齊睜大了眼睛，眼光齊變。
即使在防護護罩之外，遠離擂台數十丈，他們也感覺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直入骨髓。
那陣簫音，似乎把他們從夏天帶到了冬天，氣溫突變，萬山飛雪，不少人直接打了一個哆嗦。
「這種音攻？似乎是……」
擂台下首，「破劍」藍潭猛然睜開眼睛，雙目之中，星痕一動而過，「莫非……」
即使是一直不動聲色，臉色冷漠，站立一邊的冢聖傳，靈離歌等人，也不由臉色微微一變，似乎感受到了一絲不同。
柳雅霜，左神京注目台上，雙目爍爍，開始關注。
黨血煙，傅一羽等人，更是驚訝莫名，第一次注意到，內宗之中，還有這樣一位強大的音攻弟子，而這種音攻，更讓他們震驚！
整個內宗，都在第一時刻，無聲騷動起來，不少內宗長老，在旁觀戰，見到這一幕，都不由得猛然站起身來。
「這是？」
一名長老喃喃地道。
另一人猶豫片刻，似乎想到了什麼，猛然道：「這是上古音攻——萬山飛雪？！
據聞，此，是從上古六大劍道之一，天下有雪中化出。她，怎麼會如此一門奇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