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是你麽
血腥的氣息彌漫著整個斷崖山。
濃濃的雲霧間，隱約可以看見兩名女子。
隻見其中一名女子一身的黑衣，腰間佩劍，揚著頭，冷冽的目光落在那幾名倒在地上流著血的男子身上，嘴角輕挑著一抹不屑。
另一名女子一身紅衣似火，正是慕容筱悅。
“多謝閣主相助。”黑衣女子說著感激的話，語氣卻是冷冷的。
慕容筱悅聽聞，突然間笑了，側身看向身邊的芫桃，眸中是無邊的黑暗，隻有強烈的恨意迸發著。
像極了幾年前的自己。
被仇恨吞噬了心智，是要付出代價的。而這個代價，她再清楚不過。
慕容筱悅直視著芫桃，夜空中，她一雙美眸閃爍著別樣的光，突然間，她問道，“你真的，想好了麽？”
“我，已，下，定，決，心。”
一字一頓，夾雜著濃烈的恨意，從芫桃喉中迸發而出，慕容筱悅可以感受到，她回答時的決絕。
一身黑衣的女子，用最堅定的語氣，一字一頓的說著——我，一，定，要，複，仇！
每一個字，都早已剜在她心頭！
突然間，慕容筱悅笑了，詭異的笑聲彌漫著整個斷崖山，“好一個我已下定決心！芫桃，我會幫你。”
芫桃愣住了，閣主不是和夙旻一樣，來勸她不要被仇恨吞噬了心智的麽？
“那群人，也是我的仇人。而你剛剛的那番話，讓我覺得你值得我去結盟。我不會勸你，因為我自己，早就沒有資格這麽說了！”慕容筱悅清冷道，想到前世軒轅攬月是如何對她，一幕一幕在眼前浮現。
很久都沒有這樣發泄過仇恨了！
軒轅攬月，慕容蘇顏，我慕容筱悅會讓你們生不如死！
……
錦繡酒樓。
包間內依然是慕容筱悅和夙旻。
夙旻額頭上冒著汗珠，看見慕容筱悅，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她沒事吧？”
慕容筱悅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放心吧，芫桃的武功比你還好呢，我去的時候，她已經殺光了那些人。”
夙旻這才徹底放心下來，又聽見慕容筱悅問道，“你既然這麽關心她，幹嘛不自己去斷崖山找她？”
夙旻神色突然間黯淡了下來，“她現在不願意看見我。”
自從自己說他不會幫她之後，自己和芫桃，無形之間就有了一層隔膜，回城的一路，她不再嘻嘻哈哈的打趣自己，甚至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那樣的芫桃，清冷的讓他覺得不習慣，心裏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些什麽一般，又像有一隻小貓正撓著他的心窩子，總之滋味很不好受。
慕容筱悅輕輕歎了一口氣，“罷了，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吧。不過我要先聲明一點，我會幫你保護她，卻不會勸她回頭。”
“為什麽？芫桃明明……”夙旻有些急了，說到一般，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這樣的性子挺好的，我不希望她變成那種殺人如麻的冷漠之人。我希望她每天開開心心的，複仇不該是她幹的事情。”
慕容筱悅眸光驟然變冷，“總之，我不會勸她。她心底早就有了仇恨，如果不手刃敵人她就不會真的開心。”
夙旻不再說話，眼底的失落讓慕容筱悅心中有些不忍，過了一會，她突然間直視著夙旻的眼睛問道，“你就當真沒想過，幫他複仇，和她並肩而立？”
夙旻的身子猛地一顫。
慕容筱悅已經得到了答案。
“芫桃需要一個和她並肩而立的人，而且，她更想要的是你而不是我。”
兩人稱得上青梅竹馬，芫桃對夙旻的那一份別樣的情愫，慕容筱悅看得再透徹不過。
夙旻搖了搖頭，“我不會和她並肩而立，也不會幫她。”
他恨，但不會走向複仇之路。
慕容筱悅輕輕歎了一口氣，不再談這個話題，“今夜月色倒是不錯，夙旻，你去喚人拿些酒來吧。”
……
錦繡酒樓的屋簷上，慕容筱悅和夙旻並肩而坐著，月色微涼，銀白色的月光，映在二人玉杯中澄亮的清液上。
夙旻凝視著玉杯裏的酒液，舉杯一飲而盡。隻覺一股甘甜氣息流入腹中，“閣主，你知道麽？小時候我和芫桃經常躲在屋簷上飲酒，還有其他的師哥師姐，結果第二天我長醉不醒，芫桃卻一點事情都沒有。”
說道這兒，他的神色又一次變得黯淡。
慕容筱悅淺淺一笑，將杯中的清液一飲而光，突然間想到上一世，自己嫁給軒轅攬月作瑄王妃後，她也曾和他躲在屋頂上賞月飲酒。
那時，正是皇子奪嫡最熱烈的時候，他一麵感歎，一麵說著，“筱悅，等一切都塵埃落定，我帶你覽盡這天下繁華可好？”
那時候的自己，天真無邪的相信了這句話，點了點頭。
現在想來，他曾說的那些情話，每一個字眼都那麽諷刺，嘲諷著軒轅攬月的虛偽和自己的天真。
隻見慕容筱悅嘴角不知何時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怨隻願得自己天真，可惜了，這一世的慕容筱悅，卻不會再天真一次了。
慕容筱悅給夙旻盛上一杯酒，又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澄亮的清液在酒杯裏打著轉。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那夜，她們也不知道她們說了多少話，喝了多少酒，隻知道酒杯裏的酒都被喝光了，曾經經曆的點點滴滴，全在腦海裏過了一遍。
夙旻醉的不省人事，直接癱倒在屋簷上。慕容筱悅幽幽的歎著氣，將他抱下了屋簷。
等安置好夙旻，慕容筱悅繼而準備離去，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恍惚間一名黑衣青年的跳入了視線，有些像是夜昀。
隻見那名黑衣男子神情落寞，似乎在和對麵的紫衣男子說著什麽，而那名紫衣男子慕容筱悅覺得有些眼熟。
“啪”的一聲，隻見那名黑衣青年一拍桌案，將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繼而趴倒在桌上，嘴裏似乎念叨著什麽，慕容筱悅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