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審殺人一案
南崖山，山頂。
黑衣男子背著手聳立著，棱角分明的麵龐上鷹眼微微眯著。薄唇抿起，俊冷的麵孔上似是看不出一絲情緒波瀾。但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的俊冷下，藏著興趣盎然，微微眯起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證據。
“此女為複仇而來，又為複仇而去。上一世落得淒涼下場，這一世，她活著，便是為了改寫上一世的一切！”老者天音透露出擔心和無奈的聲音不斷的回放著，“且此女天資聰慧，鐵石心腸，容貌當得起傾國傾城，夕月國的穩定與繁榮怕是岌岌可危。”
京城，段府，慕容筱悅是麽？
本王就要看看，是什麽人，能讓萬年隻會損人的天音這般誇讚！
若是身邊的暗衛在此，怕是會驚訝，何時自家主子也會對女子感興趣了？怪哉怪哉……
連軒轅懷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一副模樣。嘴角正勾著玩味的笑容，一雙鷹眼散發著陣陣邪魅，臉上，居然還留著一抹潮紅？
猛然發力，下一秒，南崖山頂，再也看不見黑衣男子的身影。
……
京城今日格外熱鬧些，東街上更是圍滿了人群。不為別的，隻為今日知府要審一樁案子。不同於平日裏，這次的案子牽扯到官家。說是被寄養到段家的慕容大小姐殺了段府的二小姐，人證是段府夫人手下的丫鬟。
牽扯到官家小姐的東西老百姓總是格外關注些，八卦是老百姓的本性。不少平民百姓今日都放下了手中的夥計，特地跑來看看鬥膽殺人的是何等之人。
衙門最中央的位置坐著一名像是剛過不惑的男子。一身淡綠色素紋袍，身材蕭條渾身散發著寒酸氣，看來不像是衙門之人而更似是街頭百姓，正是當地知府劉公正。
但周圍人都知道這位知府不是好惹之人，且斷案就如他的名字一般，最是公正。格外厭惡收受賄賂之行，竭力做到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放過一個壞人。平民百姓最是敬愛他而官家最是狠他。
劉公正一拍驚堂木，表情嚴肅聲音鏗鏘有力，“帶犯人上來。”
慕容筱悅就這麽被帶了上來，因為殺人疑犯的緣故在牢房住了一夜，身上沾染了些惡臭。但掩不了眉目清明。一身雪白的素紋衣裳更是渾身散發著聖潔。一舉一動如江南水鄉一般安寧，眉眼如畫水墨丹青，自有一番素雅韻味。
一時間周圍一片嘩然。眾人都以為能殺了段府二小姐的定是名潑辣女，卻沒想到帶上來的是個柔柔弱弱的小丫頭。相由心生，一時間眾人都不相信這是真正的殺人犯。
李公正一愣，也沒想到是這麽個小丫頭，腦海中漸漸浮現出自家女兒的模樣。下一秒，慕容筱悅已然低下了的頭，長長的睫毛掩蓋住眸中的情緒。
“大膽犯人，還不快跪下！”李公正眉頭一皺，雖是不信案子依然要審下去。若是這位小丫頭不是犯人他定會找出真正的犯人。但現在，沒有找到真正的犯人之前，慕容筱悅都是殺人疑犯。
慕容筱悅聽聞跪下，咬著嘴唇似乎有些驚慌，素白的臉上倒是寫著安靜溫和，抬了抬頭，正對著李公正的方向，“不知民女犯了何罪？”
語氣不卑不亢，倒是沒有一點兒心虛的意思。眾人又是一片嘩然，有人道，“李大人你是不是弄錯了，這個小丫頭怎麽會是殺人犯？”
議論聲越發的大了，慕容筱悅適時顯露出緊張。不是心中有鬼的緊張而是被人議論後應有的反應。若是太淡定了，反而惹人疑心。
李公正眉頭一皺，一拍驚堂木，“肅靜！公堂之地豈由得爾等吵鬧！犯人慕容筱悅，殺害段府二小姐段蓮，人證物證俱在，你可有話想說？”
慕容筱悅揚著頭，眉目間依舊安寧，如綢緞般柔柔的，讓人責怪不起來‘“民女並未殺害段蓮，不知是何人看見了。”
話語如林間黃鸝一般悅耳，又如溪水潺潺般動聽，柔和的聲音中透露出篤定。原本隻是有了些動搖的人群已經徹底相信了慕容筱悅不是殺人凶犯。
“帶認證——”
何琴就這麽被帶上來，一身淡黃色的素服，頭插一支步搖，桃眸上揚被淡淡的陽光鑲上了一層金邊。看來竟是比慕容筱悅還要華麗些。
一旁坐著的夫人臉都青了，何琴已經被打扮的盡力素雅了，看來竟還是比慕容筱悅華麗了些。丫鬟比小姐華麗背後藏著什麽問題，怕是明眼人都知道。
好在淡黃色倒不算豔麗，何琴偷偷瞟了眼夫人，朝李公正行了一禮。
李公正道，“證人何琴，你可是親眼見著慕容小姐殺害段蓮？”
何琴抬頭，“正是如此。奴婢親眼看見慕容小姐半夜出現在牡丹亭裏，手握匕首殺了段二小姐。”
證據看來倒是確鑿，慕容筱悅心中卻笑了。這話看似說的完美無缺，事實上漏洞百出。圍觀的人群卻沒得慕容筱悅想的那般多，聽了何琴的話有一次動搖了，有不少人心中都道人不可貌相。
慕容筱悅看向李公正，“大人，可允許民女問幾個問題？”
李公正原本以為這不過是件簡單的殺人案，沒想到牽扯出這麽多細微末節來。李公正素來喜歡斷奇案，現在正是興趣盎然，也想知道慕容筱悅究竟要如何扭轉乾坤，“問吧。”
慕容筱悅上前幾步，直視著何琴，“那好，我就要發問了。”
慕容筱悅直視著何琴，“何琴，你可確定你見著我殺了段蓮？”
那目光宛若火焰一般炙熱，又如匕首一般鋒利，登時何琴心底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卻還是深吸了口氣，“是的，奴婢親眼所見。”
人群中又是一陣議論，已經有不少動搖了。慕容筱悅卻並不著急，笑了笑，聲音依舊如泉水一般動聽，“那便怪了，我明明並未殺蓮姐姐，你又是何時看見的？”
何琴臉色已經有些發白，目光瞟見夫人。夫人依舊氣定神閑的擺弄著玉扳指，慕容筱悅不過一個七歲大的丫頭，又能翻出什麽大浪來？
“奴婢……奴婢是午時看見了。”何琴道。
外人看來慕容筱悅不過是個安安靜靜的小丫頭，可唯有和慕容筱悅對視的何琴知道，此時的慕容筱悅有多麽詭異和可怕！慕容筱悅眯起的桃眸似在打量，就像在打量了一件絕美無暇的珠寶一般，想要從中挑出瑕疵。嘴角勾起的笑容夾雜著淡淡的嘲諷，宛若洞悉一切，勝券在握！
一個七歲的丫頭，絕對做不到這樣！
像是打量夠了，慕容筱悅終是薄唇輕啟，“何琴記性倒是不錯，仵作驗的段蓮的死亡時間正是午時。能如此準確的說出時辰，怕是隻有一種解釋說的通，那就是，你真看見我殺了段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