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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鼎中人

  卓英英輕輕拍了一下兒子的背,「小點聲。看仔細——東京是tokyo,這寫的是kyoto,應該是京都。」


  「昂?」杜遠一臉懵逼,「不一樣嗎?倭國的京都不是就是東京?」


  噗嗤,紅袖也笑了。「你這不學無術的傢伙,『京都』和『首都』是兩回事……連我這個清代賣豆腐都知道,京都專指一地,乃平安時代的東瀛倭島首都,而東京則是當代首都。世事變遷,京都只剩下一個御所,所謂『倭皇』早從京都搬到東京去住了。」


  卓英英暗挑大拇指,沖未來兒媳點了個贊。還好,兒子的戳的窟窿有人及時來補,她略感放心。


  「遼哥,是這樣嗎?」阿杜見張遼點了點頭,這才不好意思地狠搔亂髮,「嘿嘿嘿,失誤!純屬失誤——兩個猜錯一個,仍須努力……」


  沒曾想丹老偏不給他這個台階,噹噹噹敲著另一個單詞道,「看清楚,下面還有坐標呢。京都那個差的不遠,孟菲斯這個可『東轅西轍』了!」


  哦!?


  其他人尚未察覺,急忙俯身細看,果然——那兩個單詞下均有阿拉伯數字標記的大致坐標。


  「這個位置在北非,應該是埃及的孟菲斯古城。」浦茜拉離的最近,第一個抬起頭,十分篤定地說,「我隨聖殿首席騎士遠征過這裡,對這個坐標有些印象。那裡……十分詭異,比冥界還可怕——這誰燙的字?好好的桌子給糟蹋了……」


  眾人思緒瞬間被她帶到神秘的埃及,只有杜遠想說——這不都你剛烙印出來的字嗎?!

  轉念一想不對,遂轉頭問丹老,「大大,剛走那位……女神,誰呀?口氣不小的嗦!敢和您老叫板……」


  「嘿嘿。你問問浦茜拉——」


  「誰呀?」杜遠轉頭望回大洋妞,「哎呦不行,你大概都不知道被附體了吧?」


  浦茜拉聞言打了個激靈,「怎麼?她來過了?原來不是睏,那我就放心了。女神總這麼搞,不是第一次了。倒也不算附體,就是借張嘴傳個話,平時在聖心教堂,我們和她只用心念交流的。」


  張遼湊了過來,「你確定你說的女神和阿杜說的女神是一個意思嗎?他一般指的單純只是漂亮女人。」


  杜遠重重一點頭,「沒錯,比如我家紅袖!」


  紅袖沒嗔怪,反而一挑下巴,配合地擺出傲嬌神態。


  「我說的女神真的是神。」浦茜拉正色道,「我的東方朋友,你們聽說過『雅典娜』嗎——」


  杜遠差點坐地上。


  這……太玄幻了吧?雅典娜!呵呵,老子在遊戲公司作造型設計時,畫過至少五六個版本的。傳說中的智慧女神嘛,誰會不知道?


  張遼也驚了一下,「……如雷貫耳。」隨後目光瞧向丹老,似乎想要求證。


  丹老擺了擺小手,「差不多吧。西方神話體系都那麼叫,但其實她也是天朝人民的老朋友。九天玄女——你們都聽說過吧?」


  這回,杜遠真坐地上了。


  「不是吧?這兩位都是她一個人?!」


  「這有什麼稀奇的。」丹老跳下餐桌,揉了揉小肚皮,「我不是也被佛道兩家哄搶嗎……都是俗世浮名,強拉過去狐假虎威的。


  但凡有點薄名的大能,都會遭遇『被傳說』之煩惱。我們和那些教門其實沒啥瓜葛。愛叫就叫唄,叫啥都行,他們忙他們的,我們忙我們的。別真煩著我們就成……


  哎呦,餓了,今兒輪到誰做飯?」


  燃燈和九天玄女聯手?杜遠雙眼頓時放出光彩,這故事越來越多彩了……


  燃燈不消說,又是「過去古佛」,又是「闡教副教主」的,不論哪個身份坐實,都絕對是個仙域強者。


  「九天玄女」雅典娜女士呢,則在各種神話中不約而同被傳為酷愛參與征戰的「應命女仙」。茲要是上古刀兵之亂,莫不有她的手腕隱在其後推波助瀾。


  神仙搞事,小爺我亂入其中,實在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張遼也緊握雙拳,激動地自語著,「有可能啊,大有可能!據典籍記載,雅典娜在智慧女神名下,還有一個軍事策略女神的別號,這與九天玄女的傳說不謀而合!


  後者是道家供奉的術數之神,深諳軍師韜略,據《雲笈七籤》記載——九天之方,可以揚兵布陣。兩者契合度非常之高!


  不同民族對同一神祗做出不同稱呼表述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語言不同,文字也不同……」


  「還『可能』個毛呀——我都說『是』了,你們還不信?」丹老對這些蠢娃不屑一顧,「快點,生火的生火,做飯的做飯,有重要任務等著你們去做呢!」


  杜遠一骨碌從地面爬過來,抱住丹老一尺半長的短腿,「您且說說還有誰?比如玉皇大帝和宙斯是不是同一個神?」


  「嘿嘿,你想多了。」丹老一蹶嗒,掙脫了求知慾爆棚的二貨青年,「他倆真不是。但普羅米修斯和祝融是。」


  「啊——對呀!我怎麼沒想到。」被踢開的杜遠一臉滿足,「這倆都是玩火的……以此類推,海神波塞冬是龍王爺,冥王哈迪斯是地藏王菩薩……到底誰是宙斯呢?


  愛玩雷的,不會是雷公吧?那電母就是天后赫拉咯?似乎這倆貨弱了點兒啊,匹配度不夠……


  不行,我得弄兩份表格,把東西方大神都列出來,一目了然,仔細對照一下,千古謎題從我破解。妙極!這論文寫出來,拿個博士學位不是問題咯?」


  沒人回應,大家都奔去搶著做飯了……


  只有他的母親卓英英,正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他。


  「老媽,你說對不?」


  「我不知道……遠兒,媽這裡還剩個益智丹,對妄想症頗有療效。有空你可以吃吃看……」


  ……


  這一餐是百家菜。


  詹鈺貢獻了一個大宋名品「東坡肉」,文從心打了個雲淡風輕的民國「甩袖湯」,裴紅袖拿泥鰍和豆腐混搭烹出「二十四橋明月夜」,止正和尚弄了個極其油膩的烤羊尾。張遼負責控火——但沒用火,直接持續放出低壓雷環當電磁爐燒的。


  浦茜拉出門來到院中,抓取漫反射光源,聚成標槍,射下一隻大雁來。


  卓英英親自拔了毛,去掉內臟,填充進滿滿的香蔬瓜果,澆上乳酪絲,烤了一道香酥雁。讓浦茜拉嘆為觀止,連誇這道菜有她家鄉烤鵝的風味。


  卓真人知道她是兒子好友的第二順位女友,自然關照。解釋說,這手法是當年在俄羅沙進修時順便學的,昔日彼得大帝羨慕西歐盛景,照搬巴黎的建築風格,硬生生築起一座聖彼得堡城,順便把法蘭西的廚藝也引進了。讓浦茜拉覺得親切,並非偶然。


  和以往一樣,至少一半美味進了丹老的無底洞小肚皮,酒過三巡,他才哼哼唧唧滿足地說,「妥了,有力氣講任務了。那什麼……什麼來著?吃太飽大腦缺氧,我得先躺會兒。」


  「別呀,」杜遠放下手中的大雁翅根,一抹嘴角的油,「別耽誤了正事兒。阿雅跑哪裡去了?」


  「欸——對!」丹老想起來了,「第一緊要的任務正是關於她。阿雅和胡盛元以及尹志平孫築基師徒,一齊去了青城……」


  騰!張遼站了起來,「去哪兒不好,偏要去最危險的地方?那裡發現補天石了不成?」


  「那倒沒有,是急著去救拉巴迪。他們說你們拉師弟被人奪舍,刻不容緩,拖得久了,怕救不回來。這份同門情誼,我自然不便阻攔,但是我擔心——他們不是青城的對手。那地界虎踞龍盤千餘年,水很.深哪……」


  杜遠噌地起身,「遼哥,咱們走!」他挂念阿雅安危,簡直一刻也呆不下去。


  幾位美女也站了起來,都要跟著兩位帥哥同行。特別是浦茜拉,一雙手早就痒痒的不行,聽說有打架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別介,」丹老小手向下一壓,「拉拉你別走——娜娜和我說好了,要你和丹園多配合,既然來了,先熟悉一下環境,我還有事要和你交代。」


  這左一個拉拉右一個娜娜的,把大家都逗樂了,這實在有些繞口。


  浦茜拉粲然一笑,皓齒生輝。「拉拉,這昵稱不錯……不過在天朝似乎另有歧義,您還是叫我小浦吧。娜娜是誰,難道是指我的女神閣下?這有點不敬吧?」


  丹老不以為然,「丹園又不在天朝,誰管它歧義不歧義的,叫什麼我說了算。至於娜娜,唉,她還真比我輩分低一些,你不必擔憂,只要不隨我一起叫就得了。


  那個誰——紅袖啊,你陪拉拉在這裡熟悉環境。讓從心陪這倆毛頭小子去就得了,她心細些。


  青城的丹台碧洞宗,只是全真旗下一個分支,用不著那麼大陣勢對付。別什麼事都傾巢而出,辦事得講究成本。」


  紅袖一臉無奈,杜遠急忙送上安慰,「放心,我保證把阿雅帶回來,很快!」


  止正瞧著詹鈺,悄聲道,「看樣子咱哥倆暫時無事可做,不如繼續喝……」


  不料丹老突然把頭轉向他,「還喝呢,宗芳出事情了。」


  這消息如同雷擊,止正頓時酒癮全消,「快講清楚,出了什麼事?」


  「她服了糾丹,自然有我一線神識寄於體內。不久前我查過她的定位,似乎去了北美大陸。不過呢,現在已經消失了——不在這個世界任何一點上,起碼地表沒有。我琢磨著,你得向下去找找看……」


  「冥界!」止正脫口而出。「她不會已經……」


  「沒死。」丹老擺擺手,「肉身和靈魂一起走的。你去查吧,帶著詹鈺,他雖然也好酒,但比你有節制。」


  無需催促,丹園人馬當下兵分兩路。各自鎖定坐標,急急瞬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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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遠等人趕到青城山,相當及時。


  丹台碧洞宗的道士們,正在觀內對著一尊大鼎架火狂燒。


  那鼎由赤銅鑄造,足有丈許來高,口小肚大,還自帶一隻蓋子,這可不常見。搞得不倫不類,倒有幾分像香爐。


  令人擔憂的是,那被逐漸燒紅的鼎內似乎關著活物,正大力撞擊著鼎壁,嗵嗵的巨響帶著迴音,把杜遠嚇得不輕。


  「壞了!他們不會被臭道士捉去活烤了吧?」


  張遼也拿不準,猛一揮手,「干!」


  兄弟倆從屋頂躍下,如同餓虎撲入狼群。他們出現得太突然,而且又是直接瞬到了觀內,外面防線均未有發覺,青城道士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留在屋檐上掠陣的文從心,望著「仗著人少欺負人多」的倆青年,一顆心落了底——看來不用我出手了。


  張遼的雷環開路,倒有大半電力被赤銅大鼎吸走,內里隱約傳出痛苦的人嚎。


  「遼哥!別用雷——沒燒死先被你電死了!」杜遠一路掄起鐵腿開道,一邊提醒著。


  二人乾脆收了道法,全憑強橫肉身碾入近戰。


  運氣還不錯,這些在場道士中,沒有棘手大能存在,幾乎一觸即潰。


  頃刻殺散了這些人,張遼還想去追,被杜遠拉住,「一群弱雞,隨他們去吧。咱倆趕緊救人!待會兒敬衍那老賊肯定會跑來,免不得還有一場惡戰。」


  二人先把柴火踢飛,又尋了個鋼釺去撬鼎蓋。還好,那蓋子沒被焊死,只是穿了粗.黑鎖鏈捆紮。結合部的大鎖一被撬開,立刻解困。


  嘡的一聲,三寸厚的銅蓋從內向外崩開,一團黑影騰空而起,躍出鼎口。


  待落地才看清,是兩個抱在一起的大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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