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有嚼頭的日督
三條白氣如虹貫日,條條飛出三丈余。要離的最遠,朱亥的最粗,豫讓的最白。
天色陡然一暗,蒸騰的雲海已經徹底失控,形成漫天灰霧倏忽上揚,將半出的朝陽遮住,只有暖暖的一蓬暈光還掛在東方。這,就是萬仞山巔常見的朝陽半出之憾!
三人互相看了看,朱亥嘎嘎大笑,「奶奶地,又是平手!」
要離微笑點頭,「各有千秋。」
豫讓的吐息不粗不長,但勝在最為凝實,他也很滿意。「好了,咱們商量一下,擅自動用【玄冥百里圖】——咱們怎麼跟日督說?」
朱亥登時止住笑容,「對呀!這他娘可不好解釋……」
要離把嘴一歪,「現在才想這事?哥哥我一路都在琢磨。待會兒見了老大,你們只要做好一件事——」
「是什麼?」兩人異口同聲。
「閉!嘴!」要離一錘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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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宮的三進大殿,用料頗為講究,簡直就是皇城內太極宮的微縮翻版。
也難怪——費用是國庫出的,工匠也是御用班底,不相似才怪。如果不是山頂土地資源有限,估計連縮水處理都免了,直接克.隆!
由此可見,玄宗對兩位同母妹妹是真愛。
這兩位公主,將金仙與玉真作為出家法號,在此次修行已有數年。姐姐三十有六,妹妹三十復三,都是離異方始出家,至於為什麼?皇室家族,有錢任性沒人懂。
早有女道人飛奔進來稟告,說那些銀面妖孽又回來了——
金仙公主一揮手,「你們把門打開,隨後都退下。」那女道人躬身退出,依言去辦。
「這幫子小鬼兒鬧什麼妖?」四下再無旁人,她轉而問玉真。
「鬼才知道。管他呢……不行,我得迴避一下。每次看到他們都會不舒服好一陣子,道尊說——是陰氣太重。」
玉真說著,面露嫌棄之色。與姐姐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都笑了起來。這姐妹倆自小錦衣玉食,保養的不錯,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的樣子,頗有熟女風範。
說笑間,三道黑影已然輕飄飄穿堂入室,在內殿拜伏——「參見公主殿下。」
金仙把臉一板,「說不下十次了吧?踏出凡塵,何來公主。」
玉真迴避不及,乃起身欲離,忽又轉身奇道,「前天走時,你們不是哥四個么?怎麼只回來仨?」
要離一臉苦瓜色,被面具遮住半截。不知該從何說起。
倒是朱亥大咧咧回道,「還有一個被刷走了,這不——來找道尊想辦法。」
玉真索性停住腳步,轉身正色道,「怎麼?你們擅自動用仙圖?!」
豫讓咳了一下,「事出緊急……且不宜遲,請二位娘娘代稟道尊,就說我們只求一見。」
這回沒叫「公主」,但「娘娘」二字更加離線。更奇的是,玉真非但沒惱怒,反倒輕笑起來,樣子有幾分開心。「好吧,你們且在此等候。道尊正在推演天機,旁人不得打擾。我去替你們說說看……」
要離面露喜色,「多謝娘娘——」既然這個稱呼更討喜,索性多用幾次准沒錯兒。
金仙見玉真要走,急忙追了上來,「你我姐妹同去……」玉真瞥了她一眼,似有嘲弄之意,但並未多言。二女挽手向後殿轉去,直將三位日游糾察晾在前殿。
穿過曲折幽廊,打開兩道暗室鐵門,一間豪華「娛樂室」出現在眼前。
說它是娛樂室,並不誇張。這裡面玩具很多,跟尋常道觀擺設全然不同。
正中間一座旋轉木馬,正自緩緩轉動,還帶著叮咚的自鳴琴奏樂聲。有趣的是,中軸的頂端還插著一隻水晶魔球——不是真有附魔,是那種後世歌舞廳常見的散片鏡球。隨中軸旋轉反射著七彩光斑,把整個大廳映射得十分迷醉。
而光源,居然是來自吊頂八方的七彩射燈,燈都是貨真價實的電燈。電打哪來的不得而知,最稀奇的是燈泡本身——這東西沒有系統工業怎會出現在大唐!
兩位公主似乎早已見怪不怪,只顧著關好門往裡走,一邊走還一邊熟捻褪去道袍,露出內里光滑的絲質褻衣,一粉一綠,十分俗不可耐。
「郎君你在哪裡?」玉真饑渴的嗓門活似二八懷春嬌娃。直接走到一張心形大床邊上,向中間堆積的無數羽絨靠墊中撲去——
玫瑰色大床如肥膩脂肪般顫了幾顫,居然還是水床……
金仙也撲了過去,將枕頭和靠墊刨得滿地都是,終於在大床深處挖出一條赤裸的毛腿來!
啪——金仙的玉手一巴掌糊在毛腿連接的裸.臀處,扇出一聲脆響。
「還睡!起來交租——」
那毛腿主人哎呦一聲從深陷的床中翻起,一把將兩隻發情母狼攬在懷中。「搞什麼搞!?昨晚剛交的租子,天一亮又來收?我特么也得養精蓄銳才能再戰啊!」
「哎呦——郎君又說笑。你還需要養精么?點個泡不就得了……」玉真走的是嬌嗲路線,聲音越髮油膩。
啪——又是一巴掌,這下直接糊在對方臉上!金仙虎視眈眈,一把撩起褻衣下擺,直接跨坐在「郎君」身上。「養什麼養?百鍊才成鋼!快來我爐器中回回火——」
那毛腿主人不怒反笑,似乎很享受這種齊人之福。左手一個蘿莉派,右手一個御姐黨,溫火兩重天,怎不銷魂?
「好好好!眾將官,抬槍——」他哈哈哈大笑,反身直將二位公主撲倒在大床上,又是好一頓稀里咣啷顫響。
「咦?」他忽然直起上半截身子,抖著鬍鬚道,「不對,我不是說過暫時別來打攪我么?新天機推演在即,你們此時進來作甚?」
玉真仰躺著,嬌.喘道,「不是我們要來找你,是那些日游小鬼兒要來找你……」
金仙以同樣姿勢躺在旁邊,也笑道,「你這些屬下,真是沒用。前天剛領命出去,兩件事全沒辦好。人也沒幹掉,圖也沒送到,還擅自刷了一遭——最可笑的是,居然把自己人給刷走了!咯咯咯咯,他們四個剩下仨,哭著喊著回來找日督呢。」
騰——那男人聽了,迅疾從床上彈起,咕咚落在地面。「有這等事?怎不早說。先辦正事要緊,你們先自己玩會兒吧。我去去再來——」
他飛快抓起一件白色道袍,一邊往身上披一邊向外走,「哦對了,」他轉身一擠眼,「那邊櫥櫃里,我又發明了一種道具,五檔震動,自動加熱,很爽的哦!是第二個抽屜,別的東西別亂碰,碰壞了打屁屁!」
前殿三位黑衣銀面客正等得焦急,突然,殿中燈火一暗一明,一抹白影隨即出現在主位蒲團上。
細觀此人,面白須黑,一雙細眼十分晶亮。白袍下未著鞋襪,直將一隻赤腳坐在身下,另一條腿豎起膝蓋攬在懷中,坐姿十分寫意。
「專諸呢!」
喝問開門見山。三人都打了個哆嗦。
若果他們是鬼,那麼眼前這人就是鬼見愁。
「稟日督,我們先去了長安圍剿聶政,可他不在……」要離搶先回答。
「我問專諸呢!」
「是!姓聶的不在但他幫手在,人很多。而且幾乎個個擅長靈魂攻擊法術。我等見情勢危急,迫不得已祭出玄冥百里圖,將其一網打盡……」
「唔,打盡就好。可我問你專諸呢——你的耳朵怎麼回事?」
「我……都聽清楚了。」要離以為日督嫌他回答問題不在點上。
「我是問你的耳朵怎地不見了一隻?!」
不提這還好,一提要離直想哭。「其中一名唐人手中兵器為大槍,善弄冰系法術,我在地下偷襲,耳尖挨了一下。怕寒霜蔓延,故而……故而自舍左耳以求保全頭部,是之為不得已……」
「好吧。那專諸呢?」
「這點就更奇怪了——我們三個原本鎖定了對方七人,可在刷入圖中那一瞬,竟然連率先被冰封的專諸都一起消失了。這種事從未遇見……這圖不是我等可以駕馭的存在,特請日督幫忙看一眼,我們的計劃到底哪裡出現了漏洞。」
白袍道人接過要離雙手奉上的畫軸,一邊展開,嘴裡一邊罵罵咧咧,「我教你們催動此圖之法,是讓你們連圖一起傳與無間行者。你們倒好,正事沒辦,自己先玩上了。很好玩是嗎?玩大了吧!奶奶個熊……」
畫軸已經全部展開,道人將其鋪在光滑的玉石地面,細細看去——「嗯?真的刷了?刷哪裡去了?」
三位黑衣人心裡一涼,朱亥忘了要離的吩咐,忍不住插嘴,「真刷進去了!具體刷在何處不得而知……所以才回來請教日督,那專諸——」
白袍道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索性趴在地上撅著屁股一寸一寸看,「唔……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唔……這個嘛——還特么不是!」
其他三位屬下一點一點湊了過來,四人圍成一桌麻將,在這光潔平整的玉石地面上統一撅著屁股,八隻眼睛一齊搜索起來。
啪!
一聲脆響把三位黑衣人嚇了一跳,齊齊起身望去,卻是那白袍道人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毛腿。
「蠢貨!你們看這裡——」
三人又低頭看去,畫中手指所指之處,並無異樣行人,「這……」
「全都是蠢貨。」手指尖在畫面嗒嗒連點,「這玩意你們見過沒?虧你們在冥界混的時間比我還長——酆都百里城郭,大小建築七百六十五萬八千九百四十三座,可有此等模樣的存在?!」
那指尖點處,赫然是一座七層高塔,混在密集的東方混搭哥特式屋頂中,與左近建築相比並不算顯眼。
要離第一個反應過來,「哦——」
朱亥和豫讓對視一眼,「哦——」
三人合力大叫,「他們在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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