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哎呀,好久不見了
第053章 哎呀,好久不見了 一家經常有名的醫館之中,謝子煬臉色沉悶地在前廳走來走去,他問向銀面:「這究竟是發生了何事?為何茵之會變成這個模樣……」
銀面平時瀟洒不羈可這個時候臉色也很沉重。
他也是非常擔心的。
「今日,我去京城裡頭一處常去的寂靜之所之時正好尋見她和一位姑娘正被一群殺手包圍著,出手救下她之時她就已經是這個模樣了,剛送到的時候,血都不知道流掉了多少了。」
滿臉慘白慘白,渾身冰涼冰涼,銀面印象之中的謝茵之向來都是動如脫兔的,他從未看見過這丫頭這般沒有生氣的時候。
那會,感覺心上的一根弦被什麼抓緊了……他與謝茵之兩年相處,雖不至朝夕,卻也天天見面。
雖然女人有時大大咧咧,瘋瘋癲癲……但是銀面覺得,那只是真性情的一種表現罷了,自己對她已經有了些感情在裡頭了,從未有一個女子,讓他能感覺到如此舒服,很久未有人,待他這般良善了。
也是正因如此,看見她受傷,才會這般難受……
沒去在意銀面的心理,謝子煬皺起了眉頭,按理說這丫頭應該至於得罪上何人,季姑娘也不是什麼惡人,怎會有仇家這麼煞費苦心地找來殺手去殺她們呢?
謝子煬不知道的是,謝茵之根本不是他們的目標,他們的目標只有伊夏而已。
白雋永一人走在路上,臉上的面具印著自然光,熠熠生輝,周圍來往之人時而不時地看向他,而他正一個人在思考問題,根本無暇顧及閑人的目光。
他想要解決掉的只有那個自以為是,多管閑事的所謂的季伊夏罷了,為何茵之會參和進來?
唉,他嘆了口氣,茵之就是這樣……為什麼對所有人都這麼好呢?
雖然茵之對他也好,對那傢伙也好,對一個相熟不久的姑娘也好……對那些個不知所謂的也好,但是他還是不能理解。
甚至沒有殺死想殺死她的殺手……為什麼對所有人都這麼好?
此時此刻,被白雋永所挂念著的昏迷在床的謝茵之,不知為何神識非常清醒,只是眼睛死活睜不開。
在那些歹徒朝她揮刀的時候,她心中作祟的所謂善良又冒了出來,這是她堅持了那麼多年的習慣,並不是她一朝一夕想改就可以改的……當那種會將她置之死地的感情冒出來的時候,就像一句話很流行的話那樣,其實一開始,她是拒絕的……然而卻並沒有什麼卵用。
最終她受了重傷,可是歹徒們安然無恙只是活動了下筋骨,要是有下一次……謝茵之十分有骨氣的想,要是有下一次,她一定卯足了勁,拼上一條命,也要宰的那些龜孫子連娘也不認,即便她從前每次吃苦頭之後都是這麼想的……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處於一種什麼狀況,只是一定不是什麼好狀況,她以一敵幾,打到後面根本就是憑著直覺才撐下去的。
命運多舛,她……該不會是又死了吧……
上一次死起碼她找到了自己的死因,這一次不會死的這麼冤吧,那些人是殺伊夏的……啊啊啊,她為什麼要那麼義無反顧地向前沖啊,明明去搬救兵也許就管用啊!
謝茵之閑下來的時候就喜歡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比如把一天發生的和最近發生的好找總結一下,一總結,她想睜眼看看,可是沒那力氣,渾渾噩噩之中有一次暈了過去。
再後來她感覺有人在輕撫著她的髮絲。
那隻手,冰冰涼涼的,卻在這夏日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夜半,阿芹本來是一直守著茵之的,然而被白雋永打暈了。
什麼情況,謝茵之有意識的時候是這麼想的,誰啊?謝子煬?還是壞人……
壞人看上她的美貌,愛上她了,艾瑪,真羞澀。
然而所謂看上,那都是不可能的。
不過,看樣子自己現在應該是待在安全的地方的,說不定就是謝子煬呢!話說那種情況下回事誰救了她?
在她苦苦思考還是想不清的狀態下有一雙大手,握住了她的,輕輕的摩挲。
謝茵之:「……」
突然,有陣子她覺得自己的嘴巴很乾:「水……水……」
銀面和謝子煬那些大老爺們哪裡會照顧人,阿芹也形同虛設……她連口水也沒喝上,其實她不想這麼矯情的要別人伺候她喝水,但是這也不是她自己能決定的,正如她也希望自己的身子不要像這般閃了架似的疼……
或許真的要醒了,她感覺自己被扶了起來,慢慢喂水下去。
喲呵,誰這麼細心……
待她慢慢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的是一張……金色面具。
說實話,這面具對她而言的作用猶如惡鬼對上膽小鬼……她緊緊地深吸一口氣。
「媽啊!」慌亂地一動,扯到傷口,脖子一偏,臉色僵硬……
好痛……
一抬頭卻看見那人一臉的受傷:「你就這麼怕我嗎?」
謝茵之:「……」她的腦子都還沒轉過來,一臉獃滯,然後啞著嗓子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謝茵之此刻的聲音就像唐老鴨……
面上稍微有些尷尬。
「沒什麼,就來看看你……」金面的聲音很平淡。
謝茵之挑眉,明顯不咋信:「你大爺有這麼好心?」
說完捂嘴,怎麼把心裡想的給講出來了?這男人待會看她這樣再不一刀可怎麼辦。
她的目光撇到門口,滿臉的滿臉的焦急,謝子煬怎麼不出現在那裡?你妹妹有難啊……
「你……在看什麼?」他的聲音沒有什麼情緒,謝茵之心頭一顫,男人繼續道:「你就這麼討厭我?想要我走嗎?」
謝茵之麵皮抽搐:「我說大哥,你一下子這樣一下子那樣到底是想要幹嘛啊,神經病啊!你要殺要剮倒是痛快些啊!」
說完謝茵之差點想給自己一巴掌,這話說的,不跟你有種就殺了我一樣嗎,面對這種脾氣不好的人,講這種話不是找死嗎?
謝茵之啊謝茵之,你這九死一生一場,連腦子都鈍了……
「我不會殺你的……」
語氣溫柔。
謝茵之被他嚇地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句話自然而然地被她在腦子裡翻譯成——我不會殺了你,我會把你慢慢玩死……
她微微抖著手:「你……你和銀面什麼仇什麼怨可都不干我事的……你想我怎麼樣。」
白雋永皺眉:「我說我不傷害你,你不信?」
謝茵之搖頭:「你讓我怎麼信啊,你第二面見我就要殺我好嗎?」
白雋永低頭,原來原因出在這裡……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以後肯定不會了……」
謝茵之想她是真的被嚇得不清啊,這個人這次出現,怎麼講這麼多莫名奇妙的話呢?而且……誰要他保證以後肯定不會了……真是一個怪人。
謝茵之就算能和他說幾句話,吃一頓飯,但其實還是怕他的。
「這位公子,我家小妹正受著傷修養呢!需要歇息,您能否不要呆在這裡,讓她再歇息會?」謝子煬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門口。
謝茵之看過去,睜著星星眼,哇,以前咋就沒發現子煬歐巴這麼帥?
白雋永沒理會他,輕撫自己的面具之後,對茵之道:「你好生修養罷……」
只轉眼,金面男人就消失了。
謝茵之終於鬆一口氣。
謝子煬緩緩走上前,抬眼道:「醒了?」
謝茵之:「……」
人家哥哥寵妹妹寵得跟什麼一樣,她上輩子也沒有哥哥,這輩子有個哥哥也不容易,怎麼這麼冷淡,要是沒有那個便宜娘親的交代,這哥哥估計鳥都不樂意鳥她。
「看樣子真是厲害了啊,本公子的好妹妹。」
謝茵之苦著臉,大概也知道他想要說什麼了……
果然——下一秒,謝子煬平板無起伏地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這兩年跟你那位師父學了點三腳貓功夫,就以為自己是武林高手了,對吧,嗯……本公子的妹妹果真了不起,聽說你當時以一敵百厲害得很哪。」
謝茵之抿唇,笑的有些不自然:「那什麼,也沒有啦……」
其實她的功夫絕對不是三腳貓,可是他不知道而已啊!
一激動又扯到傷口了,謝茵之臉上的笑乾脆地停在了臉上。
謝子煬看的出她疼故意問:「哪裡疼……是這嗎?」
花一些力氣地往她的傷口按了下去。
「卧槽!」謝茵之低咒:「你這是謀殺親妹你知道嗎?你這麼對我,我……哎喲,哎喲……你肯定不是我親哥,我是撿來的妹妹……」
謝子煬不咸不淡地道:「如果知道疼下次就不要傻子一樣強出頭!就算別人了受傷,死了,你也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保護好自己的命。」
這話固然聽起來無情涼薄,但是謝茵之卻覺得心上一暖,這或許是真的關心吧:「哥……親哥……」
伸手就要抱人家胳膊,然後又扯著傷口了,臉都有些變形了。
「看來不把你綁在床上不得動彈,你的傷口就永遠好不了了。」
謝茵之扁嘴:「行了行了,我不動還不行。」
綁在床上,那不是要她命嗎?這腹黑的大哥,總是知道怎麼治她。
「你睡吧。」他坐在椅子上安安靜靜的,顯然是要守著她。
「謝子煬,阿芹怎麼辦?」
他瞥了一眼阿芹一眼:「過會就醒了。謝茵之:「……」她想說的是,他不打算把阿芹帶到她的寢室嗎,這趴在地上睡得不是……
「你放心,大夏天,她著不了涼的。」
謝茵之:「……」
好吧,謝子煬你贏了。
果然這個哥哥啥憐香惜玉都是假的騙人的。
知道次日,阿芹摸著自己的脖子醒來,看著自家小姐還躺在床上,大公子正坐在椅子上守著,心下一愣,噗通地跪下。
謝茵之睫毛一顫,緩緩睜眼,看著她跪在地上的模樣疑惑地道:「一早上的幹什麼呢!」
「小姐……對不起,奴婢不知怎麼,不知怎麼就……」
謝茵之擺手:「哦,說你躺地上的事兒嗎?不干你的事兒,我看著你暈過去的,可我扶不了你,你可能是太累了吧……也麻煩你守我一晚上了。」
她睜眼說瞎話的能耐讓她自己都驚訝。
阿芹很感動於小姐的不怪,可是又有些疑惑:「小姐,奴婢的脖子怎的有些疼?」
謝茵之笑了笑:「你摔下去的時候估計撞到哪裡了吧,不奇怪。」說完轉臉看向謝子煬:「謝子煬,我想要回謝府,不想待在醫館裡面了……」
古代的醫館不是現代那種消毒水的味道而是極其濃郁的草藥味,天知道她最討厭這股味道了,聞久了別提多難受了。
謝子煬皺眉,謝茵之接著到:「而且我在床上躺了這麼久了其實已經可以起床了,你不要擔心了,只要注意到不再讓傷口裂開其實就可以了沒什麼問題不要擔心。」
「也罷,若你實在想要回去就回吧。」
「就是說咯,也不是什麼很嚴重的傷嘛。」
說完惹來謝子煬的一記冷眼。
謝茵之:「……」
「話說,昨天那種情況是誰把我和伊夏姑娘救下來的?真得感謝那位好心人啊,不然我和伊夏肯定折那群人手上。」
「嗯,也不需要太感謝了,以身相許即可。」
銀面的聲音響了起來,謝茵之的目光剛觸及到他,便看見他一個媚眼朝她彪過來。
「哎呀!居然是你救了我,好久不見了啊!」
謝茵之很激動。
銀面挑眉:「我也沒想過再見居然是這種狀況,我說小美人,你得罪什麼人了?」
阿芹走上前擋在自己小姐面前。
謝茵之笑了:「你看你,再做出這樣登徒子的模樣,我家小芹菜都看不慣你了。」
銀麵攤手,毫不在意。
「大恩不言謝,我要回謝府啦,咱們以後有緣再見了!
「唉!」銀面長嘆一聲:「一日未見,如隔三秋啊!相思之苦誰能解?小美人,既然你要回去了,那後會有期吧!」
還相思之苦呢!謝茵之笑了:「神經病!」
銀面的身手也是極好的,消失的速度不比金面慢多少。
謝子煬感嘆:「看樣子真該把你嫁出去了!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被人用刀捅了,既不哭也不鬧,身邊的男人還都是這般危險厲害的人物,得給你嫁個什麼夫婿才鎮得住這些個藍顏啊!」
藍顏?
「你胡說什麼呢,我啥時候哪裡來的藍顏,嗬我就笑了,我有藍顏我還不知道了怎麼滴?」
阿芹走近謝茵之,小聲道:「小姐啊,您已經十八了,再不嫁,再不嫁就是老姑娘啦,大公子肯定會給你找一個合適的相公的。」
謝茵之眯眼,已經不想說些啥了,十八歲也是剛成年的豆蔻少女好嗎,怎麼在這就成了老姑娘了,還嫁不出去什麼的?
「謝子煬,你不打算讓我回去嗎?我想回去啊!」
「不用再說了,想回便回吧。」
謝茵之沒想到他會答應的這麼爽快,看來這位大哥對自己的妹妹也不是那種極其溺愛,謝子煬,也沒有看起來的那麼頑固嘛。
謝名天怎麼也沒有想過,自己這謝家有一天居然會迎來傳說中的季家的客人。
這季家可是非常有名的醫學世家,一家子都向來高傲的很,哪怕是皇族也很難請的動的一個家族。
他尷尬又激動地看著正端端坐著的季伊夏,和安安靜靜喝著茶的季伊源,不由出口道:「咳咳,季家主今日前來,真是令我謝家蓬蓽生輝,只是,不知您所謂何事?」
季伊源年紀輕輕,然而他的地位足夠他承受謝名天的尊稱。
「實不相瞞,在下是前來尋謝茵之小姐的。」
謝名天一愣,這個時候謝子美和謝子璇走了上來,謝子美在看見季伊源俊朗溫潤的面容的時候,神色一亮,隨即聽到他是來尋謝茵之的,神色變得尖銳。
「不知這位公子來尋我那成天無所事事,還目無尊卑的三妹妹作甚?」
她的話音剛落,伊夏抬眸,眼色淡漠地道:「謝姑娘,我和兄長是來找尋謝小姐的,還請你嘴上自重一些。」
顯然是有些不悅了。
謝子美的臉色一變,自然很清楚這個女子稱謝茵之小姐,而喊她姑娘明擺著是不曾把她放在眼中的,一時就有些生氣:「你……」
謝名天皺眉:「子美,不得無禮!還有,子璇還不見過季家主?」
謝子璇和謝子美皆低頭福身:「見過季家主。」
季伊源連個目光都沒有賜予二人,半晌之後,謝子美和謝子璇的腿都彎的酸了,伊夏才幫忙道:「你二人還是先起來吧。」
謝子美有些生氣地道:「季公子還未出口,季小姐怎能替季公子說這話呢,這是基本的尊卑,季小姐難道不懂么?」
季伊源抬眸看伊夏,輕笑道:「既然謝姑娘不願意領伊夏的情,不如且讓她再蹲會子吧。」
謝子美臉色一紫,謝子璇剛才在伊夏開口的時候早就起身了,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以一種僵硬到滑稽的姿勢蹲在那裡。」
謝名天哼出一口氣來,明顯也是對這個女兒不滿了,並沒有幫她講上一句話。
知道謝茵之慢悠悠地走進來,看見這場景,忍不住挑眉。
「咦,姐姐怎得以這種要上茅房的姿勢蹲在這裡?茅房在內室,這般蹲著有些丟人吧?」
伊夏一愣,激動地站了起來:「茵之,你沒事了嗎?」
謝茵之皺眉:「你看我,我很像是有什麼事情的模樣么?伊夏放心,我已經差不多了,稍微睡一會,醒來了、包紮了也就沒什麼事情了。
哦,對了,季公子,可否給在下一個面子,讓她起身?」
謝茵之想,這畢竟是謝家,謝子美出糗,可不就是她謝家出糗么,如今的謝家,雖然連著謝明天和謝子美她們這些人,卻也包括她謝茵之和謝子煬,雖然不爽但是暫時還是得和他們做一段時間的螞蚱,系在一根繩子上。
況且,謝子美是看著她的面子上才可以起身的,想來這位姐姐心裡會更加心塞塞的吧。
季伊源淡然地道:「這是自然。」
謝子美雖然不樂意,但是也不得不屈辱地起身,謝子璇看謝茵之如此這般得意,不怎麼樂意了,道:「姐姐昨晚去哪了,怎得連大哥都出去了也沒能回來?莫不是又做了什麼給我謝家丟人的事情?」
伊夏聽她說這樣的話,心中冷笑。面上卻半點兒不顯:「茵之,你們謝家可真是奇怪呢,為何你一夜未歸,他們不擔心你有事,卻懷疑你做什麼不光彩的事情?」
謝子美冷哼一聲,插嘴進來:「季小姐也不能怪子璇啊,畢竟是三妹妹一直以來的作為,都沒個正形。」
謝茵之讓她丟過這麼多的臉,她也一定不會讓她好過。
謝名天皺眉對謝茵之怒道:「昨夜又去了哪裡了,竟是一夜未歸,你這孽女,你若做了什麼讓我謝家蒙羞之事,休怪到時為父翻臉不認人。」
「謝家主誤會什麼了吧。」伊夏拉住了謝茵之的手,向她道:「謝小姐是難得一見的善良之人,還很有俠義心腸,真得多謝小姐的救命之恩了,今日伊夏是特來報答的。」
季伊源站了起來,喚來婢女,拿出一個盒子來,遞上前給謝茵之:「謝小姐,這些是我季家感謝你的一些小小心意,作為醫藥費賠給您。」
謝子美和謝子璇看著那一盒子價值連城的珠寶都瞪大了眼中,謝茵之看了一下,馬上就收下了,矯情就是踐人,況且她還窮著呢,有了這筆錢,以後就可以有能力揮霍一把了。
她原來以為這就是全部了,沒想到季伊源遞出一盒珠寶之後又接著道:「錢財上的補償何能補償這救命之恩,從此若謝茵之小姐有需要,我季家一定定力相助。」
謝茵之一愣,驚訝了,季家這樣的家族對她有求必應的話,那豈非倍有面子?天哪,她只是不小心犯了些好心而已,並沒有想過的到這般報酬的。
只是她確實久了伊夏的命,謝子煬也沒有想過這位季家這般年輕的家主,竟然如此看重自己的妹妹。
聽聞這位季小姐常年流落在外,沒多久之前才回到季家……謝子煬深思,恐怕這其中肯定有些內幕,而那些個內幕,大概沒幾個人清楚吧。
他上前一步:「這是小妹應該做的,季公子何須這般客氣,不過季公子既然這麼說了,那小妹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謝茵之:「.……」
謝茵之已經無言以對了,她這哥哥夠虛偽,夠無理取鬧,先前還告訴她就算別人死了她也得保護好自己,現在就變成了——這是她應該做的了。這就是他的好哥哥。
不過謝子煬果然是道上混的好手,這樣又客氣又接受了好處,讓兩方都好看不少。
謝子美和謝子璇的眼中都有幾分嫉妒,她憑什麼就能讓這個季家如此尊重,如此承諾?
她們刺在茵之身上的目光非常的明顯,謝茵之感覺到了,輕飄飄地看了謝子美姐妹二人,那一眼是淡然是淡泊名利,然而下一秒變成了非常明顯的得意和嘚瑟。
顯然這一下吧兩姐妹刺得不輕。
「茵之,我和伊源哥哥還有些事情,得先回去了,改日,我會過來再次拜訪的,你要好好養傷。」
人在一起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的感情一般會急速上升,何況是茵之和伊夏二人是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感情自然會深一些,伊夏顯然已經把她當成好友了,她還親密地牽著她的手呢。
季伊源走在前面,回頭來看了一眼,伊夏連忙追了上去。
待二人的影子消失之後,謝名天的臉色非常的難看,這兄妹二人竟然將他給無視了,還是和謝茵之這個孽女相談甚歡。
謝子璇嗤笑:「季姑娘還說讓你好好養傷?謝茵之,我真看不出你到底傷在哪裡,想來你只是演一出苦肉計博取同情罷了吧,虧得你把季公子和季小姐騙成這幅模樣。」
謝茵之抬頭看她,眼神是深深的嘲弄:「苦肉計?妹妹什麼東西都不知道就這麼臆想臆斷真的好嗎?」
說完,連個眼神都沒有賜予幾人,叫上阿芹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頭。
謝名天看向謝子煬:「子煬,你昨日怎麼也一夜沒有回來,今天還跟這孽女一起回來?」
謝子煬沉聲道:「子煬只是想看看她是否又在外頭犯什麼難以原諒的錯誤才去找她,誰知這一找就是大半天的,今早才在一家醫館裡面找到她,就帶她回來了。」
謝名天皺眉:「雖不知昨日究竟發生何事,但是子煬,以後找不著她就不要去找了,這樣的孽女就是死在外頭我也未必擔心,你也不必去在乎,她一慣喜歡纏著你,之前在皇宮之中想來你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往後你不要和她走過於近了,為父才放心將這謝家交與你啊。」
這謝茵之與她的母親有些地方實在是太相近了,謝名天不知怎麼的,就是厭惡於她。
她的母親在後來那般厭惡這個家,他莫名其妙地就會拿那謝茵之與那個女人重疊,雖然謝子煬也是那人的孩子但性格不像,他下意識地就不希望謝子煬和謝茵之那孽女相親近。
謝子煬作揖,緩緩道:「子煬明白。」
交代完之後,謝名天轉身回屋,謝子煬的眼中滿滿地都是戲謔,一股子嗜血的戲謔,如果謝明天此刻看見,肯定會訝異於,這眼神是他最熟悉的,那個女人,在對謝家失望透頂之後,臉上的表情經常就是這樣的。
這個謝子煬才真真的是得了母親的真傳!
謝茵之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阿芹非常擔心她一直都非常擔心。
謝茵之笑了:「幹嘛啊,這個表情,怪駭人的。」
阿芹露出一個又想哭又想笑的表情:「小姐你真是的,怎得受了傷還是這麼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小姐你就一點兒也不疼嗎?」
謝茵之默默地看著自己的傷口處:「疼啊,肯定是疼得咯。」
可是小芹菜.……你不知道,這點小傷跟前世的那種傷比起來,根本就什麼都不是的好嗎?
可她沒有說出來,指不定人家就當她神經病。
她笑道:「你看,我受了這樣的小傷,換來的東西也不少的呀,有錢還有人情,一點都不虧啊。」
「誰說不虧的。」阿芹說著說著哭了起來:「虧死了,真的虧死了,為什麼奴婢的、那個時候沒有跟著小姐,不然奴婢可以為小姐擋刀的。」
謝茵之連忙安慰:「天哪,我的小芹菜,小乖乖,那情況,要是再多一個你,我還不得去一條命啊。」
阿芹嘟嘴道:「小姐是嫌棄阿芹是累贅嗎?」
「當然沒有,我們家小芹菜這麼可愛怎麼會是累贅呢?」
「小姐.……」
謝茵之和她鬧著,腦子裡卻在思考另一件事情,到底是誰要置伊夏於死地呢?真是奇了怪了,莫非,茵之的腦子中出現了一張金色的面具——莫非,是他?
看他昨晚的樣子,媽呀,還真有可能是這傢伙。
可是他也沒有動機啊,大概。
這個人到底是什麼身份,還有銀面,其實相處兩年,茵之還是看不透自己的這個師傅,他和金面男人到底有何怨何仇,他們這兩個人到底分別在對方的世界里是什麼樣的角色?
謝茵之不知道的是,她這個時候在想著的二人,正因為她,碰著面呢!
「將謝茵之傷成那樣一副模樣地人,是你吧。」
銀面說的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白雋永挑起了眉頭:「怎麼,你知道?」銀面輕嗤一聲:「昨夜,你去看過她吧,她的哥哥跟我說過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呵。」白雋永笑了:「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干你什麼事情?」
他的眼中是漠視一切的輕蔑。
「白雋永!」銀面的聲音突然之間變得尖銳:「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你這些年這般追殺我也就罷了,你為什麼還要傷害我的這些人?」
「你的這些人?」白雋永看著他,眼中透著殘忍,聲音好似興味,又像嘲諷:「我對你的人向來都沒有興趣,可是這位謝家的小姐究竟是什麼時候變成你的人了?」
銀面被他說的一噎,白雋永輕笑一聲道:「你身邊那麼多女人被你稱為你的人也就罷了,可是謝茵之她,什麼時候成了你的人?」
銀面皺起了他的劍眉:「她是我的徒弟,你要是再敢傷害她一分一毫,我必然是不會放過你的!」
「你不放過我?」白雋永彷彿是聽到了什麼極其有意思的事情:「你有什麼立場說這種話呢?你不放過我?我未必還放過你!你不覺得這句話,就是一個笑話嗎?你身邊可不止這麼一個徒弟,還有那麼多與你有一夜芸雨之情的女子,難道你要這麼一個個地護過去么?你真有那能耐不如顧及好你自己吧。」
「真是多謝你的擔心了,我會顧及好我自己,還請你離謝茵之遠一些,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接近她,不知道這一次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如果是因為我的話,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去針對她,她對我還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重要!」
白雋永一隻手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自己的太陽穴:「你叫我幹什麼我就要幹什麼么?白晉諾!你沒有那麼重要!」
一聲白晉諾讓銀面整個人愣住,嘴唇顫抖了兩下,緩緩道:「呵,你不提我都快忘記了,我自己的名字。」
他告訴茵之的名字其實是假的,並不是他故意要欺瞞,只是確實不可說而已,靳言若只是他的化名,因為『言若』諾,靳同晉,故隨口胡鄒了這麼一個名字。
他更為接受銀面這個名字,是因為言若,只是假名罷了。
「沒想到再一次在我面前提及這個名字的人,會是你。」
「白晉諾,你叫我離茵之遠一點不是嗎,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我不只不會離她遠遠的,我還會在她身邊最近的地方,那樣你憋屈,我也高興,不是一舉兩得嗎?」
銀面狠狠地皺著眉頭:「白雋永,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真面目告知天下,告訴謝茵之嗎?」
白雋永不屑地挑眉:「你可以說啊,如果你真的那麼想死的話,我隱藏你的身份不過是為了和你玩玩貓捉老鼠的遊戲,若是你的身份被人所知,會遭來你的各路仇家,你活不了多久的,而我的身份若是公諸於世,最多加快我的計劃而已,孰輕孰重你可以去試試,我是不甚在意的。」
看得出來,銀面被他氣的不輕:「所以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願意放過她嗎?」
如果他說是他就願意去死嗎?回答是否定的。
「你死啊。」白雋永的聲音沒有什麼起伏卻透出極致的涼薄:「不管怎麼樣,即便你死了,我也是定然不會離開茵之的」
「茵之……你為什麼喊她茵之?」銀面的臉色一沉:「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我不知道你到底是那一次見到她和我一起才認識她的,還是之前與她有什麼糾葛,她是好姑娘,你不要傷害她。」
白雋永不屑極了:「你就是來和我說這些的嗎,叫我不要接近她,不要傷害她,離她遠遠的……
還有什麼,趕緊說,說完了趕緊走!」
銀面看著他,滿眼的認真:「你這次為什麼要派人殺她,後面還要去看她,你該不會是想要玩弄她吧……我那徒弟謝茵之有時候機靈的很,勸你不要安那個心……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所以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的這件事情的,你可以放心,所以你還是先好好回去,當你的傻子去吧。」
「說完了么?」白雋永的面色一變:「說完趕緊滾出我的視線範圍之內!」
銀面轉身對他皺眉:「你居然會放我走?你不是天天都想著有機會逮著我然後將我折磨至死么?」
雖然他有安排退路,但並不是萬全的。
白雋永的臉色一冷:「怎麼,這麼想被我殺死嗎?本座確實很想讓你死,但是這一次先放過你一次,如果下次你再這麼送上門來,本座定然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就算你的身後有那麼些個你辛苦養大,辛苦訓練的……狗!」
銀面藏在暗處的屬下身上的氣息都暴戾了些許,卻被銀面輕飄飄的眼神給制止了。
他深深地看了白雋永一眼,情緒不明,神色不明,轉身就走了。
他走之後點戍走上前來:「主子,為何好不容易有一次可以讓他不能翻身的機會,為何要這般放過?」
「本座自有分寸。」
點戍稱了一聲是,過了半晌之後,慢慢退了下去。
白雋永看向那一扇門。
白晉諾救了茵之的一條命,他放他一條命,算是感謝他了……今日之後他白雋永和白晉諾,還是不共戴天,那件仇恨不報,他就誓不為人。
就是茵之……他不知道,他的茵之現在怎麼樣了,他的茵之其實還是很排斥他的,這張金面具下的這個人格,已經被狠狠地討厭上了吧。
茵之對人人都是這般的好,對那個謝子煬,季伊夏,白晉諾,還有對他……
此刻,善良的謝茵之正望著天花板,無聊的數羊,主要是現在有傷在身,想要做什麼事情都不被允許……真的好討厭這樣。
要不是伊夏她們給了她這麼多的好處,她早就到後悔星懺悔去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自己控制不了的善良,讓她被誤會的多深……
多年之後聽別人的描述的時候,她想說……我真的不是你們所說得這樣啊……
儘管如此謝茵之早就習慣了真心地對待她所認為的好人。
她對白雋永的好是真的,對銀面的好是真的,但是不代表她內心深處真的覺得她可以為這些人去死啊……
有的時候她真的非常唾棄她自己控制不住的行為……
白雋永在她眼裡可愛又可憐,他不明白,這樣的人即使是傻子,也惹人喜歡啊,為什麼那麼多人嫌棄他討厭他,就是喜歡啃手指,沒啥腦子……其他都還好呀。
「這個該死的謝茵之,該死的,該死的!」
謝子美踢著桌子,椅子,發泄這心中的怒火,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因為都被她給趕走了。
想起她今天當著父親,謝子璇,還有大哥面前出的丑她心中鬱結越發地深了。
「死踐人,死踐人,死踐人!」
憑什麼她出那麼大的風頭,可她卻像跳梁的小丑?小踐人,她一定要毀了她的!一定要!
「小踐人!你給我等著!」
鬧累了之後,她就像一個瘋婆子一樣,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想到謝茵之手上的那盒珠寶,緊緊地咬住了牙……
總有一天,那些東西,她也會擁有的,而且……是更好的!
這個時候,謝子美聞見了一股久違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