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不欺負貓
任淩鈞笑道,“你們這測妖秤啊,其實不是根據妖怪們的妖力、妖氣來進行檢測的。
修妖你們在行,學人你們不懂。
妖怪們學習如何做人,和修妖是不同的,修妖可以看力量、速度、氣息隱藏這種具體可見的項目來判斷妖力和妖氣的增長情況,但是學習做人,這是個主觀上的學習問題,如何看得出來它們學得怎麽樣?
畢竟,我沒猜錯的話,化形期算是你們妖怪的停滯期吧。
你們選擇不化形、繼續修妖是可以的,隻是妖力和妖氣的增長較慢;而如果能夠順利化成人形,修煉起來是事半功倍,所以妖怪們都搶著把小妖怪往學院裏送。
化形期間,一切修煉都等於停滯了,隻有在化形期度過之後,才會重新以新的軀體姿態來繼續修妖。
所以妖力和妖氣,真的無法準確判斷,它們因為人類語言而學習獲得的妖力和妖氣是多少。
故而,從實際上來說,學人類的語言對妖怪來說除了騙一騙真正的人類以外,沒有用處。
就像你能看一個妖怪的氣息來判斷他強弱,卻不能從表麵上看出他的腦子、思想有沒有變得聰明而清晰。
所以,你和老校長就以人類語言學習的教學進度來作為判斷依據,但對老師則謊稱是測試妖力和妖氣值。
不明確標準,是為了讓老師誠惶誠恐、盡心盡力地去教授,而學生們在語言方麵學得越多越全麵,掌握的情況越熟練,妖怪們所顯示的妖力妖氣增長量就會越高。
而首要的檢測標準,就是有沒有學習音標了。
但我卻沒有讓我的學生們學習音標,而是以另類的教學方式對他們進行教導。
因為第一個門檻都沒過,所以第一次體檢,我所帶的二班,平均增長量就是零上徘徊。”
“……哼,自以為是。如果化形期間,妖怪們的修煉是停滯的話,那它們期末給你們反饋的妖力和妖氣,又是從何而來?”
“唔,這一點我倒是很奇怪。”任淩鈞皺眉,認真想了想,“興許,妖怪們其實有別的妖力妖氣的來源,但不是人類老師可以知道的?”
“……”
見白茹果竟陷入一瞬間的停滯,任淩鈞驚訝了,“哦喲喲,我好像蒙對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神經病!”白茹果不知怎的,炸毛了,“既然是這樣,那你第二次體檢的增長量又作何解釋?據我觀察,你上個月的教學方式也沒按正兒八經的教學進程來!”
“哎,所以我使勁讓我的學生們臨時抱佛腳,背背音標看看嘛。”
任淩鈞笑嘻嘻,“我其實完全沒有把握可以贏過徐高揚老師,不然也不會臨陣磨槍一下。
更何況徐高揚老師為了贏我,居然都教他的學生開始背古詩詞了,我心裏其實慌得一批,小心髒砰砰直跳啊。
要是按測妖秤原來的檢測標準,我估摸著,我是必輸無疑了,徐高揚老師的教學進度比我快多了,而且他的學生們靠死記硬背,效果也還不錯。
結果沒想到啊!我居然如願贏了!嗨,人生真是起起落落啊,刺激!”
“少編了。”白茹果一盆冷水潑他臉上,“我看你贏了之後那番演講,就是準備了許久的樣子,而且你如果毫無把握,又為什麽定下那種賭約?
少說廢話,你的教學效果在第二次體檢才看出來的,贏了就贏了,別在那裏得了便宜賣乖,自己臆想著我幫了你。”
“難道不是嗎?”任淩鈞眨著眼睛,無辜反問。
“不!是!”白茹果瞪著眼睛,憤怒大吼。
見白茹果又要跳走,任淩鈞對著她背影幽幽說道,“啊呀,我以為那天晚上,你應該聽牆角聽得真真切切的了。”
白茹果一滯,回過頭來,眼神幽暗,“你說什麽?”
“唔?”任淩鈞眨眨眼睛,“那晚上的梁上君子,不是你嗎?就我跟李星博老師述衷腸那晚上。”
“你……故意的!?”白茹果再次渾身炸毛,氣得發抖。
任淩鈞摸了一下下巴,“故意……算不上吧,我這是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你……!!!”
一瞬間白茹果就跳到了他麵前來,伸爪就要狠狠撓他,任淩鈞似乎早有反應,一隻大手抓住她的前肢,另一隻手則按住她的貓頭,似笑非笑道,“別撓別撓,我是釣了你這隻貓,但我說的是真心話,做的也是實事。
但是,測妖秤所采取的標準本來就太死板,對我這種真正下功夫去教學的老師不公平,我隻是想給自己爭取一個公平的環境。
你和人類打交道無數,對人類說話是滿嘴胡話、還是真心實意,你是有判斷力的吧?你不至於連自己的判斷力也不相信吧?”
“我覺得你這種算計人的陰險狡詐之徒,還配不上說真心實意!”白茹果狠狠瞪著他,怒不可遏。
氣死了!
這人到底是怎麽算計到這一步的!為什麽就能恰好抓準她在的時刻述衷腸?
最重要的是,他怎麽會知道她會聽了這些話,就會幫他在測妖秤上做手腳?
今天這貨會贏,完全是她體恤他那番心,在初級二班妖怪上台過稱的時候改了測妖秤的顯示,這才給了他獲勝的機會!
沒想到他居然又算計了她!
沒想到她居然又栽他手裏!
“還不是因為你根本不相信人類。”任淩鈞和她直視,“你隻相信你的耳朵和眼睛,我如果直接跟你說,你必定不相信,認為我別有圖謀,並且也不可能答應我換掉測妖秤的要求,認為我企圖以作弊獲勝。
我隻能在寢室裏抑鬱幾天,唉聲歎氣地等我的舍友來問我,然後在陽台上說心事,等著你來聽牆角唄。
畢竟,你沒事會來監聽一下我的。
我舍友裏除了李星博這個正常人以外,其他兩個缺心眼的已經聽我說了好幾遍衷腸了,反正他們缺心眼,不嫌煩。
而且為了確保你聽得到我的心聲,我還寫了日記,等著你來翻呢。”
“!!!任淩鈞!!!你機關算盡,就為了贏這個賭約!?你有意思嗎?”
“當然有意思,我的學生們需要信心重建。”任淩鈞繼續一臉無辜,“而且我無心拿這種事情造假,體檢結果對期末測評沒有任何作用,逞一時威風,隻可能讓我在期末測評時候挨更毒的打。”
白茹果瞪了他半晌,眼睛微微顫抖著,似乎在生氣,也似乎在仔細思索他話裏的真實度。
任淩鈞笑得溫柔,“我若是有心騙你,其實一直不說實話,你也看不出來我算計了你。
我選擇說實話,是因為,你最近看起來有點小可憐的模樣,我不想欺負一隻貓咪小可憐。”
白茹果本來經過冷靜思考,認為任淩鈞雖然手段下作,但是目的動機是無私的,想看在這份上原諒他。
但聽見他這種喜歡擼貓的人才會說的論調後,她真正地毛了。
白茹果爪下一個用力,彈射起飛,便將緊緊抱著她的任淩鈞蹬倒在地,讓他摔了個四腳朝天。
她身子輕盈地落地,頭也不回就要離開,任淩鈞摸著胸口被她踩疼了的地方,下意識喊道,“去哪兒啊?”
“去把那個測妖秤踩個稀巴爛。”
白茹果的語氣冷靜,卻充滿了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