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打臉
一塊塊厚重的碎片，跌落到地面上。
同時也是讓李寧的心，跌落到了谷底，他臉上的笑容變得無比僵硬，似乎是在自己諷刺自己的愚蠢。
十大丹鼎，名聲何其之大，斷然不可能被人如此輕鬆的摧毀。
這丹鼎到底是否黑炎鼎，眾人心中早已是有了答案。
「曹師恕罪！」
李寧急忙開口，這死寂得讓人感覺到壓抑的氣氛頓時被打破開來，但亭中湖中，所有人的面龐上，都是帶著一絲無奈之意，李寧居然謊稱此鼎是黑炎鼎，而且還將其作為曹段玉的大壽之禮，現在被龍羽揭穿，他已經沒有絲毫臉面可言。
「恕罪？」龍羽冷笑：「二皇子，你這話似乎言重了些許。」
「十大丹鼎，乃是上古奇物，在古籍內少有記載，見過的人更是鳳毛麟角，你誤將此鼎看成是黑炎鼎，也只是因為你迫切的想要討得曹師的歡心，從而忘記了認真鑒定其真偽，從而犯下如此愚蠢的錯誤，貽笑大方。」
打臉，龍羽的話就像是一個巴掌，狠狠地抽在李寧的臉上，李寧的求勝心切，卻是讓他成為了所有人的笑柄。
李寧的臉色青一陣紫一陣，憋得非常難受，卻是吐不出一句話來反駁。
鼎，是假的。
這是事實，不可更改。
而龍羽是識破丹鼎真偽之人，他說的話，是真理，不可辯駁。
因此，李寧只能忍受，默默地忍受著龍羽的嘲諷，這是他自作孽。
「罷了。」
在這時，曹段玉嘆了口氣，略帶失望道：「十大丹鼎，可遇而不可求，李寧你誤將此鼎看成是黑炎鼎，也是情有可原，但龍羽所說極是，你心存邪念，妄圖打壓李毅，實在是讓我很是失望，宴席結束之後，你就到靜心崖一趟，好好反省所犯下的過錯。」
「學生謹聽段師教誨。」李寧躬身應道，但那一雙眼眸中，卻是充滿了冰冷之色，狠狠地怒視著龍羽。
不過，相比於李寧的憤怒，亭內更多的人，卻是心懷暗喜之意。
李寧呈上的丹鼎碎裂，自然而然地，他就無緣此次賀禮比拼，換言之，眾人不但少了一個勁敵，還多出了一個三甲之位。
可就在眾人心存僥倖之時，龍羽輕聲一笑，淡淡說道：「曹老爺子，今日是你大壽之日，小子的確是忘了準備賀禮，如果你不在意的話，小子願意送上幾枚拙字，還望你莫要怪罪。」
「字？」
人群眼眉緊皺，龍羽居然要送幾枚字給段重虞？難道他不知道曹段玉除了在丹道上造詣匪淺，就連在墨寶文字之上，也是有極高的成就，他要送字給曹段玉，這不是在班門弄斧嗎？
然而，龍羽並未理會眾人的眼神，他取出文房四寶，屏氣，凝神，筆尖見宣紙上肆意揮灑，不出片刻，便是寫出九枚大字。
素心之丹，重心不重藝。
字，並非好字，只能算是工整而已，毫無出彩之處。
甚至有些人，已經發出了淡淡的恥笑之聲，這樣的字，連筆齋都不屑視之，更何況是曹段玉這樣的書法大家。
陌雪見狀，丹唇微啟，淡淡笑道：「賀禮之物，重在心意，最後還是由曹師品評吧。」
見陌雪輕描淡寫將此物接過，李寧面色更是陰沉，這已經是陌雪第二次幫葉塵說話，如此直接，其中的偏袒之心，所有人都能夠清楚感覺到。
「不必了」
曹段玉突然開口，讓所有人都震了一下。
李寧心中狂喜，好你個龍羽，剛才還出言諷刺我，現在你自討苦吃，寫出一副如此拙劣的字畫作為賀禮，實在是愚蠢至極，就連段師都如此不耐，我看你的好日子也要到頭了。
曹段玉踏步上前，出乎意料，他並沒有發怒，更沒有呵斥，反倒是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為之驚呆的動作。
他雙手作揖，竟是對著龍羽微微躬身。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苦惱之事？」曹段玉抬起頭，目光中帶著疑惑之意。
龍羽頓了頓，回答道：「曹師是煉丹宗師，丹術無雙，然而你今日到來之時，身上卻是夾帶著一股微弱的火氣，若是平常，這火氣倒也正常，畢竟是煉丹師之根本，然而，我還在這股火氣之中，聞到了素葉草的味道，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你的苦惱。」
人群聽到這話，疑惑之色更盛，唯有陌雪和曹段玉，面龐上湧出一股詫異之色。
葉塵繼續道：「素葉清神丹，乃是一種極為獨特的丹藥，它所需的靈材極為苛刻，煉製過程也是極為繁瑣，然而，在此煉製過程之中，最為重要的，還是素葉二字，葉，即是本身，素，即是寧靜，唯有不急不躁，穩神有度，才能夠體會到丹方之中的奧妙，這一絲火氣，恰恰是曹師你的敗筆之處。」
咯噔！
曹段玉向後退了一步，他的瞳孔緊縮，眼眸內精芒不斷，彷彿是找尋到了一片全新的領域那般，有詫異，有疑惑，也有那種難以言說狂喜。
只見他突然仰起頭，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這股笑聲衝天而起，響徹整片湖泊，甚至遠隔數里距離，仍是能夠清晰聽聞。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
曹段玉的聲音是如此的亢奮，他看著可以寫下的九枚大字，嘴唇上下翻動，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發泄著心中的鬱悶，到最後，他整個人都升騰而起，身體一掠，竟是化作一道流光，瞬間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之中。
這一幕，來的太突然。
就連曹段玉，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她畢竟是曹段玉的門生，自然是知道曹段玉為何會有這般舉動，心中也是為此而興奮不已。
她轉過頭，看向滿臉疑惑的人群，笑著道：「曹師偶有所悟，此行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關，至於這次的賀禮比拼，就暫且告一段落，待曹師出關之後，再做細細品評。」
人群心頭微微一驚，曹段玉看了葉塵的字畫，聽了龍羽的言語之後，就立刻有所領悟，難道說這裡面全都是因為龍羽的功勞？
若是如此，那粗劣不堪的九字，豈不是要被評為魁首？
「賀禮之事，主要是個意頭，現在曹師有所領悟，這賀禮品評，不如就算了吧」李寧也感覺到了這一點，立刻是開口說道。
「算與不算，輪不到你來決定，如今曹師離去，這宴席自然要作罷，還請二皇子先行離去吧。」
陌雪對著李寧說道，竟下達了逐客令，同時，他的目光朝著眾人看來一眼，道：「若是無事，諸位也離開吧。」
「龍羽，三皇子，你們兩人留下，我有要事與你們一談。」
最後，陌雪看來龍羽和李毅一眼，所說言語，頓時讓人群的眼眸一凝。
尤其是李寧，他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不過此時陌雪已經下了逐客令，就算李寧再如何不喜，也是能就此離開。
此地是亭中湖，是曹段玉的居住之地，他可不敢在此鬧事。
劍無憂走到龍羽的身旁，滿是讚賞的看了他一眼，拍了拍龍羽的肩膀，旋即也是快步離開了亭中湖，消失在夜色之中。
很快地，湖心亭內，變得安靜下來，僅剩下龍羽、陌雪和李毅三人。
「你這個傢伙，居然當著眾人的面譏諷李寧，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放過你，要不是礙於曹師的威望，今天你現在就變成了一具屍體。」
陌雪滿是無奈的看著龍羽，嘆息了一聲。
「就算我沒有譏諷李寧，以目前的局勢，似乎他也不會放過我吧。」龍羽冷笑了一聲，轉頭看向李毅。
「今日雖說是曹段玉的大壽之日，但三皇子的特意邀請，卻是讓我變成了眾矢之的，而且，當時我與夜雨辰發生矛盾之時，你分明知道夜家歸屬於二皇子的派系，你卻並沒有阻攔，反而是激化我與夜雨辰之間的矛盾，我是否可以理解成，你想讓我騎虎難下，最後不得不綁在你這條大船上？」
龍羽的聲音中充滿了冷漠。
如今皇城派系混亂，眾多望族都在尋求靠山，李毅的做法，就是讓龍羽徹底站在李寧的對立面，到那個時候，龍羽必然會被李毅逼得無路可走，唯有投靠李毅，才能夠保住性命。
這樣的手法，簡直就是將龍羽的性命當成玩笑，如同草芥。
「龍羽，你果然如同劍無憂所說，智慧過人，而且膽色過人。」李毅苦笑了一聲，無奈道：「當初我的確是想用這樣的辦法，讓你徹底歸順於我，但是現在，我似乎發現我有些天真了。」
龍羽眉頭微皺，並不明白李毅到底是什麼意思。
「皇子之爭，重在所擁有的權勢，今日，李寧突然拿出黑炎鼎，已經讓我有種大勢旁落之感，就在我放棄之時，你的所言所行，卻是讓曹師對李寧感到失望，從而打破了我與二哥之間的平衡。」
「而且，我看得出來，曹師的頓悟，跟你有莫大關係，從此以後，你將會是皇城內的一尊風雲人物，任誰都要讓你三分，哪怕是我，也要有求於你。」李毅略微苦悶道。
他萬萬沒想到，龍羽竟會有如此大的能量，就連高高在上的聖道強者，都會受到莫大的影響。
此子，果真不同凡響。
「呵呵，這話說得有些誇張了。」
龍羽眼神依舊冷漠：「皇族之內，強者無數，既然會有一個曹段玉，就肯定會有其他的聖道強者，區區一個曹段玉，絕不可能讓我在皇城內安逸無患，現在的我，只不過是還未曾對你們造成關鍵性的影響，一旦觸及逆鱗，就算是曹段玉拚死保護，你們也能將我徹底誅殺。」
龍羽的話語，讓李毅臉色變得尤為難看，頓時啞然。
「龍羽，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陌雪悻悻問了一聲。
龍羽搖搖頭：「皇城之水，深不見底，我只不過是一介草民，又怎麼能夠一眼看穿，況且，我生性平淡，絕不想捲入這樣的爭端漩渦之中，還請三皇子高抬貴手，莫要打擾於我，更別再用所謂的威脅論，來要挾我，否則，莫要怪我不念同門之情。」
甩下一句話后，龍羽便是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