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我遺失了我的,阿璇
222:我遺失了我的,阿璇 裴錦程找個監控里的畫面,屬於酒店裡的,一幀幀都未曾放過。
穿著薄昵大衣外套的女人挽著一隻手提包,雙手插在大衣袋子里,往酒店外面走去,酒店的監控到她轉出酒店外面一截小路,一直走著。
裴錦程呵的笑了一聲,看著屏幕的時候,眼裡的浮光都泛了出來,舔了一下唇,有些傻氣,他似鬆了口氣一般,把手裡拎著的袋子往桌面上一放,又笑了一聲,抬手揉了揉頭髮,「我就說嘛,她就是出去逛逛,可能去了商場也不一定。」
又拎上她的喜服,裴錦程轉身出了監控室。
開著自己的車子,在大街小巷穿梭,女孩子愛逛的地方,那些看著精緻的禮品店,服裝店,寵物店外,他都會停下車來。
腦袋裡那些溝溝壑壑組成的大腦剖成兩半,變成了兩個裴錦程。
一個裴錦程告訴他:她是那麼精明的一個女人,要走要留都會做萬全的準備,她一直裝作很享受家庭生活,讓他疏於防範,走得乾乾淨淨,酒店監控在哪裡斷都提前查得清清楚楚,她算得那麼好,估計已經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以她的性子,肯定不會留下什麼把柄讓他找到,她是連海城都不會回了,否則不是等他去抓嗎?如今要找她,根本就不容易。
另一個裴錦程似乎拍桌而起,掄起拳頭就給那個理智的裴錦程砸去,砸得那人暈頭轉向,然後對著那人破口大罵:你眼睛瞎了嗎?你看監控里那樣子她像做了準備走嗎?她連個行李包都沒有拎,不要說衣服了,連個漱洗包也沒帶,那是做好了要走的準備嗎?!外套也是穿的那麼薄,現在海城還冷得很,那個外套,一下飛機就會冷得她發抖!
打了人的裴錦程好象喪心病狂了一般,朝著那個被打暈的人,滿臉嘲弄:你懂什麼?她就是出去轉轉,快春天了,她不過就是想去買點衣服什麼的,晚上就會回家!她如果想出去玩,一定會撲進我的懷裡,央著我帶她一起去!
喪心病狂的那個裴錦程,最終大獲全勝!
裴錦程停了車,推開車門下車后,用力的摔上車門,服裝店裡,精品店裡,飾品店裡,一個個走過去。
要麼搖搖頭,「這不是她的風格,她不會在這裡逛。」
要麼看到好看的衣服,想象著穿在她身上的樣子,選一個她能穿的尺碼,刷卡,打包。
然後把買好的東西放進店外他那輛外觀霸氣強悍的裝甲越野車。
後備箱放不下了,就往後座放,後座放不下了,就放副駕駛放。
他一邊買著東西,一邊用目光四處搜尋。
找啊找啊,不知道在找著什麼東西,漫無目的……
車子在夜裡一點開回裴宅,家人都等在停車場。
裴立站在當中。
裴錦程下了車,跟裴立打招呼,扯著他平時那種聲音,上揚著,又帶著禮貌,「爺爺!爸,媽。你們怎麼還沒睡?」
裴立沉著臉,季容已經急著上了前,雖訓卻又透著溺愛擔憂的口氣,「上哪兒去了?電話打不通,今天你這樣冷落珊珊,白家的人都拍桌子了,你是安了心讓我們為難是吧?」
裴錦程像沒聽到,「沒事,去外面逛了逛,你們早些睡,我先回去了。」
「趕緊去珊珊那裡,今天你這樣弄,白家鬧起來我們都沒辦法解釋。」
「我想休息了,就不去茉園了。」
裴立站在那裡,久久沒有說話,直到裴錦程說完這句,他才沉臉問道,「阿璇沒跟你一起嗎?」
「啊?」裴錦程雙眼的光有些散,眸潭底下又有那麼一點點堅定的光放了出來,堅定到可以蠱惑誰似的,聲音從喉嚨里發出來,他感覺不是自己的,「她早就回來了。」
「回來了?」裴立的手裡還撥著佛珠子,「哼!現在都幾點了?兩個人讓一大宅子人等,手機都打不通,阿璇去了哪裡?你說!」
「她在外面遇到個朋友,說在外面吃個夜茶才回來。」
「朋友?」裴立疑聲問。
「嗯。」裴錦程點點頭,他已經轉身去拉車門。
他一舉一動和平常沒有一點分別,除了穿了件年輕人不會穿的刺繡唐裝以外,跟平日里的裴錦程沒有任何分別。
裴先文也跟著走到了車門邊,「這麼晚了,像什麼樣子?你給她朋友打個電話,現在好回來了。」
季容也跟了過去,「錦程!你這太太到底是怎麼回事?還當自己是大小姐嗎?裴家不比申家,這深宅大門的,她是不是該注意一下裴家的聲譽?一個已婚的女人,都夜裡一點過了?誰知道她出去見什麼朋友!」
裴錦程轉過身來,鳳眸緊斂時,忽然問,「裴家不比申家?裴家為什麼不能比申家?」她說,錦悅對她好。
季容被兒子這一計眸光絞得感覺渾身不自在,「我說說她還不成了?難道裴家的規矩不需要遵守了嗎?哼。」
裴錦程呼了口氣,「她就是出去玩玩,有什麼不可以?我同意的。」轉身看著停車場的保全,「給我叫輛電動車,開進來。」
「好的,大少爺。」
季容被噎了,而且還被無視了,很不舒服。
裴錦程的車門打開,幾個人看到裴錦程把購物袋一件件的拿出來,讓保全幫著放上電動車,裝了整整一車都裝不下。
電動車不比他的車,他的車有車門,再多也不怕,塞滿了可以關上車門。
可是電動車四周沒門,裝多了會掉下來。
又叫了輛車。
季容看著全是女士品牌的東西,「錦程,這是給誰買的?公司最近女客戶多?」
「這是阿璇的,要換季了。」裴錦程似乎耐心越來越不好,抬腿上了電動車,「爺爺,爸,媽,你們早點睡,我回梧桐苑了。」
裴立看著裴錦程的車子開出停車場,不發一言。 ……
雙喜的剪字,紅色的床被……
白珊換上了裴家要求的傳統綉服,端莊的坐在房間里的大床沿邊,床上撒了很多棗子和桂圓,喻意早生貴子。
文珠已經發飆了很多次,白立偉白立軍差點想把房子燒了。
這洞房花燭夜,新郎倌始終不見人影!
宅外阿月跑得氣喘不歇的進了主樓,扶著樓梯,哪怕緊喘著氣也依舊腳下步履不停,帶著興奮的聲音喊,「先生,太太,小姐!」
文珠心躁得很,不耐的喝,「叫什麼叫!懂不懂規矩!」
阿月已經扶住了布置好了的新房門框,看著文珠,眸色溢喜道,「夫人,大少爺回來了!」
白珊突然站起來!
白立偉看了白珊一眼,女兒一身大喜裝盼,他卻毫無喜意,「你在這裡等著,我和你叔叔過去!」
「爸。」
「你不能出去,不然不吉利,讓你媽陪你。」
白立偉和白立軍相視一眼,怒焰滾滾的齊齊出了房間。 ……
裴錦程讓下人幫忙,一趟趟把購物袋往樓上拎,他眼睜睜看著兩車購物袋被慢慢搬空,一個不剩,心也跟著一點點空了起來,剛剛明明被塞滿了。
現在空得。
空得他心開始慌,嚇得趕緊轉身上樓,記得剛剛讓人把袋子放進二樓卧室。
打開卧室的門,他想讓空了的心看著這些東西,又能滿起來,可他的眼睛再睜得大,再用力看也沒用,空了就是空了,填也填不滿,一點用也沒有!
「錦程!」背後老人的聲音傳來,裴錦程一怔,轉過身,他抬手捏著鼻樑,闔目揉了揉,「爺爺,您回去睡吧。」
「阿璇去哪兒了?!」老人的聲音嚴肅而帶著不容反駁的威攝力,並不打算放過他。
裴錦程腿上一軟,退到床邊坐下來,他坐在床邊,垂下肩,彎下腰,曲起的雙臂正好把低下來的頭顱抱住,他輕聲的,毫無底氣的說,「她覺得太無聊,跟她的朋友去喝夜茶,是我同意的,她沒怎麼出去玩過,所以給她放寬了些,今天晚上可以不用回來,免得不盡興。」
「錦程!爺爺再問你一次,阿璇上哪裡去了!」
裴錦程鬆開雙臂抬起來,眼睛里發紅泛潮,聲音都有些啞了,「爺爺……」
裴立心裡一緊,抬步上前把孫子抱在腰間,「阿璇去哪裡了?」
裴錦程覺得有一座山,在他快要倒下的時候,突然過來,讓他靠住了,「爺爺,您說得對,您那時候說阿璇會無動於衷,我這輩子都怕是等不來她那種心思。」那些祖孫之間的對話,就像預言一樣,
「錦程,跟爺爺說。」老人撫著自己已經三十歲的嫡長孫的肩膀,孫子的手抬起來,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擺,腦袋埋在他的腰間,害怕得像小時候初次受罰時的顫慄,像有什麼東西在割著他的聲帶,聲音空蕩幽殤,「爺爺……阿璇……我把她弄丟了,爺爺,怎麼辦?我……怎麼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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