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第349章 妖孽橫生
塔木城附近的皇室行宮外，大鬍子已經在雪中隱蔽了很久，卻始終沒有看到納蘭小雪的身影。
天色已亮，光明歷七九八年已成歷史，新的一年新的一天已經到來，皇室行宮的方向一片安寧，遠處行宮外北疆軍的守衛有條不紊地換防著。這一切足以證明，納蘭小雪還沒有開始她的刺殺行動。
雖然在冰雪中過了一夜，大鬍子精神卻不錯。經過一夜的觀察，他發現行宮的守衛極為嚴密，他甚至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這意味著，就算納蘭小雪開始刺殺行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外圍製造混亂，轉移守軍的注意力！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大鬍子寧可希望納蘭小雪永遠也不會出現，因為沒有人能夠在防守如此嚴密的皇室行宮內刺殺皇室成員。就算能夠成功，也沒有任何逃離的希望。現在，他寧願葉元殿下的推斷是錯誤的！
大鬍子正想著，從塔木城遠遠過來了一隊人馬，目的地正是冰雪覆蓋的皇室行宮。隨著這一隊人馬的靠近。大鬍子眼睛越發明亮，他已經認出了來人的身份，正是蒙頓大人。
此刻，蒙頓的神色顯得蒼老而疲憊，雖然多災多難的七九八年過去，卻沒有能夠讓他對未來產生多少希望。
殘破到失去防禦力的塔木城、冰原上彷彿幽靈一樣的強大敵人、千葉郡主莫名其妙的遇刺、冰原軍團的離心和黯然離開，以及始終未曾根除的死靈威脅，內憂外困的折磨，讓他的心情始終如鉛墜一般沉重，當北疆軍的士兵歡度了七九八年最後一個夜晚時，作為統帥，他卻苦熬了一個憂思難解的不眠之夜。
蒙頓的人馬越發地靠近，行宮方向也出來了一隊迎接的人馬，大鬍子猶豫著要不要立即上前求助！畢竟，想要進入皇室行宮打探消息，這是他最好的機會。
但是，大鬍子無法確定蒙頓在這件事情上的立場。雖然蒙頓讓冰原軍團和納蘭小雪安然離開，但並不意味著他允許千葉郡主再次遭遇傷害。一旦蒙頓不肯守密，納蘭小雪的處境將會更加危險！
可是，如果求助，就必須將葉元殿下和蕭雷的猜測坦言相告。否則，以蒙頓大人的機警，只要有半點的含糊，他都絕無可能幫助自己的！
就在大鬍子思來想去，糾結到難分難解的時候，一道危險至極的警兆忽然自心頭升起，積雪爆開，大鬍子猛地竄了出來，他連滾帶爬地躲過了一連串的攻擊，而在他藏身之處，數道箭矢幾乎完全沒入白雪，只剩下尾羽震顫不已。
「蒙頓大人，是我！」大鬍子連忙叫道。
蒙頓目光一凝，認出了大鬍子的身份，立即抬手阻止了進一步的進攻，又對著來迎的行宮守衛打了個手勢，示意無礙。
駐紮宮外的守衛都是北疆精銳，他們早已得到通報，知道蒙頓大人會過來覲見千葉郡主。雖然他們很奇怪那個從雪地中冒出來、一身北疆將服的將領是誰，但是既然連蒙頓大人也不追究，他們就不再多問，以免惹禍上身。畢竟，這幾日塔木城和行宮的氣氛都詭異的很，那些來自皇室的行宮內衛防他們也跟防賊似的。
「大鬍子，你怎麼會在這裡？」蒙頓策馬來到大鬍子身邊，冷聲問道。
大鬍子搓了搓發僵的臉龐，嘿嘿一笑道 : 「大人，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蒙頓點了點頭，和大鬍子走到了一邊。
「有什麼話，趕緊說！」蒙頓看了一眼行宮方向，催促道。他見大鬍子神神秘秘的模樣，心中微緊，難道是葉元殿下不肯死心，借著塔木城暗流洶湧，又回頭想要爭取北疆的支持？蒙頓心中暗嘆，如今西北的戰事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他實在不願再節外生枝，多增變數了。
「大人，我這次回來和葉元殿下無關，我是要找回納蘭小雪姑娘！」大鬍子也清楚如果這一大隊人馬逗留過久，恐怕會引起行宮那邊的懷疑，只能硬著頭皮趕緊道。
蒙頓看大鬍子神色躲閃不安，心中也不免忐忑起來：「你的意思是小雪姑娘來這裡了？」蒙頓一夜未曾好好休息的腦袋愈發疼痛起來，聲音也不免焦躁起來。
大鬍子搖頭道：「還不確定，只是推測！不過雖然只是猜測，也至少有七成的把握！」
大鬍子湊到蒙頓的跟前，將蕭雷和葉元殿下之前的商議以及推測細細的說了一遍，蒙頓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他看著大鬍子動的青紅髮紫的模樣，忍不住道：「難道你在這裡躲了一夜？為什麼不直接到大營找我？」
蒙頓說出來就後悔了，這件事情也怪不得對方！冰原軍團剛剛幫助北疆軍平定塔木城，就被逼著冒雪進入危險的冰原，這種做法跟剛剛逛了窯子就翻臉不認賬的嫖客有什麼分別？對方能夠信任自己才怪呢！
不過，現在不是置氣較勁的時候，如果大鬍子所言是真，後果將不堪設想！這意味著，他之前為了化解仇怨所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蒙頓沉吟片刻，才道：「你們的推斷很有道理！不過，事情卻未必如你想象的那麼糟糕！」
大鬍子精神一振：「大人有何高見？」
蒙頓道：「很簡單，你憑什麼認為納蘭小雪姑娘會到這裡來送死？」
「不是送死，是刺殺！」大鬍子立即糾正道。
「有什麼分別嗎？」蒙頓鄙夷的看了對方一眼。
大鬍子無言以對，事實上，他也認為，如果納蘭小雪真的進入行宮刺殺千葉郡主，和送死的確沒有什麼分別。
蒙頓斟酌道：「雖然我與小雪姑娘接觸不多，但從她的言行舉止來看，絕對當得起秀外慧中的評價！這樣一個女孩，怎麼可能明知必死還要自蹈死地呢？」
大鬍子卻不同意：「大人你不明白，女人很多時候都是不理智的！如果事關阿恆的安危，我相信納蘭小雪姑娘是不會在乎自己的安危的！」
蒙頓點點頭，卻又搖搖頭：「你說的沒錯！以她們目前的仇怨，只要有可能，小雪姑娘就一定不會放過千葉郡主，這和千葉郡主要置小雪姑娘於死地是一個道理。她們為了自己珍愛的人，的確什麼都能做出做得出來。但是——」
蒙頓話鋒一轉：「她絕不可能用如此簡單粗暴的辦法！和咱們這種直來直去的軍人不同，納蘭小雪絕不像外表看起來那樣柔弱，她不僅是神賜共和真正的貴族，更是蠱族未來的家主。這樣的人或許善良，但卻不會天真。所謂雛鳳不鳴則已，一鳴必然驚人！我認為，她一定會來，但絕不會是現在！」
大鬍子眨了眨眼睛，抖索了一下發青的嘴唇，忽然揪著鬍子痛苦道：「大人，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看起來很蠢？」
蒙頓冷笑道：「不是很蠢，是非常蠢。不過你的做法也不是全無意義，至少讓我清楚了這件事情，避免事態繼續惡化！還有，只要你願意，繼續在這裡躲個三五七天，如果運氣好沒有被凍死，就一定會等到她的。」
大鬍子哀鳴一聲，欲哭無淚道：「大人，求求您別再說了！」他忽然咬牙切齒道：「不行，遭了這麼大罪，我說什麼也要進行宮裡面瞧一瞧看一看，萬一小雪姑娘真的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做出什麼傻事呢？」
蒙頓冷笑不已：「說了這麼半天，原來你還是想跟我進入行宮啊！」
大鬍子立即嬉皮笑臉道：「大人英明，果然明察秋毫！」
蒙頓冷哼一聲，轉頭就走，大鬍子連忙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蒙頓忽然道：「大鬍子，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這一次進入行宮，可能會沒命的！」
大鬍子聞言一愣，卻又釋然，只當蒙頓是在說笑！
蒙頓還要勸說，想了想還是作罷！畢竟，放走納蘭小雪和冰原軍團的是自己，千葉郡主就算怪罪也不會為難手下人，畢竟，她是北疆未來的女主人，終究是要籠絡北疆人心的！
蒙頓抬眼看著半山隱現的皇室行宮，想著幾個少年人之間的恩怨糾葛，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不由輕嘆一聲：
天下將亂，妖孽橫生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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