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第181章 人心易變 (上)
皇宮，長寧殿。
光明皇看著跪在面前顫抖的皇后，冷笑一聲：「不肯說是嗎？給你一個時辰，把霍玉和孩子找回來。否則，你就準備讓出皇后之位吧，依朕之見，鸞妃掌理後宮要比你強上太多了——」
皇后癱軟在地，失聲痛哭：「陛下，你我三十餘年的夫妻情分，為了一個賤女人，你就這樣苦苦相逼嗎？」
呼蘭瑾冷冷一笑：「情分？若非顧念情分，你以為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還有命在嗎？」
皇后的哭聲更加地撕心裂肺了。
這時，貼身內侍王千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低聲道：「陛下，中央軍總督郭子忠求見。」
呼蘭瑾皺起眉頭，不耐煩道：「不見！告訴郭子忠，朕對他很不滿意。」
王千：「是，陛下，老奴這就去轉告郭總督。」
皇后聽清了二人對話，心中劇震，只怕皇帝對郭子忠遠遠不是「不滿意」這麼簡單。難道陛下已經知道了真相？
呼蘭瑾：「慢著，另外你替朕傳諭戴琛，告訴他，憲兵營在狼城做得很好，能夠揭破伯魯上將勾結亡靈之事，有功無過。狼騎營是非不明，支持逆賊，朕自會責罰。如今帝都城的亂象紛呈，與狼城何其相似，讓戴琛不必顧忌，再接再厲，不要讓逆賊逍遙法外。」
王千心中一抖：陛下話中有話啊！帝都城與狼城何其相似，誰是另外一個逆賊已經不言自明了。但是，那是中央軍總督，世襲狼城公爵，太子太傅，人類第一名將郭子忠啊！他不敢再逗留，連忙退了出去。
呼蘭瑾看著神色複雜的皇后道：「你在這裡好好考慮一下朕說的話，好自為之吧！」說罷，轉身出了長寧殿。
皇后跪伏在地，泣道：「臣妾……恭送陛下！」待皇帝的身影消失，她才再次抬起頭來，慢慢展開了自己的手心，那裡全是被指甲掐出來的鮮血。她絕望的眼神漸漸狠厲起來：既然你昏庸如此，就別怪我無情無義了。
皇后冷笑，如果皇帝的話被郭子忠知曉，那位忠臣名將一定會對皇帝徹底死心吧。到時候，看帝都之中還能有誰保這個將死之昏君？她陰狠一笑：既然皇帝讓自己去找霍玉母子，那便去找一找好了，也是該見一見那位傳奇的中央軍總督了。
……
帝都中央大街，郭子忠帶著數十騎離開皇宮，向中央軍總督府而去。
不遠處的一座巷子中，戴琛彷彿毒蛇一樣盯著緩緩而行的郭子忠一行人，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手指都微微戰慄起來。他很享受這種感覺，只有郭子忠這樣的獵物才能給他帶來足夠的興奮。
戴琛已經收到了來自宮中的傳諭，他發現這位「皇帝陛下」還真是體貼人意，想什麼就有什麼！戴琛很清楚自己是一個有著毀滅傾向的人，帝都城中能夠阻止他這種毀滅傾向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文親王葉重，另一個就是郭子忠，正是這二人的存在，讓他不得不把這種毀滅傾向隱藏起來。
戴琛看著街道中央恍然不覺的郭子忠，深深吸一口氣，還真是令人無法拒絕的誘惑啊！
「大人，王爺吩咐過，現在還不能對郭子忠動手。」說話的是死亡憲章的首領夜衡，乃是皇族旁系之後，由於祖上犯了重罪，皇族姓氏「葉」被改成了「夜」。
戴琛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又問道：「名單上的二十三名少將怎樣了？」
夜衡：「在帝都城內的八人無一逃脫，有六名在拒捕過程中被斬殺。在城外駐軍的十五人還需要等待進一步的消息，相信不會有問題。」這二三十人正是郭子忠新任命的中央軍少將，戴琛此舉顯然是以牙還牙，報之前的仇恨。
戴琛：「既然如此，你覺得以郭子忠的脾性，殺了這麼多他的人，接下來他會怎麼做呢？」
夜衡：「.…..」
戴琛：「哼！你應該能猜到，這個老流氓必然誓不罷休，我們的退讓只會讓他得寸進尺！」
夜衡：「但是……」
戴琛：「沒有但是，王爺受了羅金的蒙蔽，所以才對郭子忠一再容讓。必須由我們來糾正這個錯誤。你放心，若是王爺責怪，由我一力承擔。」
夜衡：「如此……但憑大人吩咐。」
戴琛：「我們身邊還有多少第7司的人？」第七司即死亡憲章。
夜衡：「稟大人，還有六個小分隊，四十二名憲章。」
戴琛點點頭，足夠了。他心中冷笑，明明可以用最直接的方式，王爺卻偏偏要對羅金言聽計從，玩什麼金蟬脫殼。也許王爺根本就不想殺郭子忠，這種婦人之仁讓戴琛百思不得其解，王爺顯然不該是這樣的人啊。不過這一點不能讓夜衡知道，否則他必然會拒絕執行自己的命令。
戴琛看著大街上的二十餘騎，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身為王爺手中最鋒利的刀，他有必要糾正這個錯誤。只要殺了帝國如日中天的第一名將，今天就會是他一生中最輝煌的時刻，王爺大業可期。
戴琛一揮手：「去吧，一旦得手便立即遠遁，記住不要暴露死亡憲章的身份。」他頓了一頓，又道：「我會安排一些憲兵過去，若是不小心暴露，便殺幾個憲兵混淆視線，務必不要讓對方抓住把柄。」
殺自己人？夜衡微微錯愕，但還是立即道：「是，大人，屬下明白。」
……
戴琛不清楚的是，他這個臨時起意的決定極有可能會加劇帝都局勢的複雜程度。
如今，從帝都到狼城，各種勢力都已經插手皇位之爭。文親王葉重，伯魯上將，郭子忠，皇后，西南總督霍青，魔眼奧多夫，月清魂，每一方都是聲名顯赫，心思繁複之輩，都有著自己的算盤，整個局面早已成了一團亂麻。
在帝都，主要取決於葉重，郭子忠和呼蘭瑾之間的角力。
葉重為了看清迷局，試圖借金蟬脫殼之計讓事情變得明朗，並坐收漁人之利。但是呼蘭瑾刻意地煽風點火卻讓他的計劃面臨失敗的危險。皇孫失蹤事件無疑讓戴琛一夜間揚眉吐氣，不僅收復失地，更滋長了他這條毒蛇的野心，已隱隱超脫了葉重的控制。
郭子忠面對「皇帝」的日益昏聵和北疆的亂局，不得不決定支持剛剛出生的皇孫，以儘快了結帝國亂局。他在等待皇帝殯天的一刻。只是郭子忠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光明皇其實早已死了，現在坐在龍椅上的是一個心懷叵測的女子。
呼蘭瑾目前算得上是一個勝利者，無論是葉重還是郭子忠都不清楚她的真正目的。對她而言，最好的結果是戴琛能夠威脅到郭子忠的生死，並且牽連到葉重的身上，只有這樣才能逼出她的仇人月無影，她才能獲得報仇機會，否則她所做的一切便毫無意義。
如今戴琛已經邁出了第一步，然而，這世上最易變的就是人心，她也不能妄言自己已經掌控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