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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血流成河

  眾人散去后。 

  「小瑾,你怎麼了?生病了嗎?」當呼蘭勇和妻子收拾門前的殘席時,注意到女兒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臉色彷彿大病了一場一般。 

  「沒……沒什麼!」 

  呼蘭勇眼神變得有些不對勁,他輕輕道:「小瑾,你到屋子裡面來一下。」 

  小瑾跟隨父親走進屋子,她忽然將門緊緊地關閉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渾身都在顫抖。 

  陽光透過窗欞照進屋子裡,呼蘭勇看著女兒奇怪的舉動,卻沒有說話,因為他相信,女兒應該有話要跟自己講。 

  「阿爸,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呼蘭勇點點頭。 

  「如果你有一個朋友,別人說他是——是叛逆,你會怎麼辦?」小瑾眼眶中淚珠在滾動。 

  呼蘭勇心中一動,不動聲色道:「那要看你這個朋友是什麼樣的人了?」 

  「他是好人,他對我非常非常好,他絕對不會傷害我的。」小瑾急切地回答道。 

  呼蘭勇垂下眼眸,慢慢道:「小瑾,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說這些。但是我要告訴你一個道理:人活一世,最難得的就是真的感情。」 

  看著女兒迷惑的模樣,他微微一笑,繼續道:「好比說,假如你們犯了錯,有人想要傷害你和你的阿娘,我是絕不可能答應的。再大的錯誤,也應該由我來承擔,除了我死,沒有人能傷害到你們。況且,我相信,你的那個朋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犯天大的錯,不是嗎?」 

  小瑾點點頭。 

  「讓我猜猜,你說的朋友是不是阿恆?」 

  小瑾驚訝地看著父親,忽然上去抱住父親,小聲地哭泣道:「阿爸,我好怕,我聽到那些騎兵說的話了,我知道,他們口中談論的那個叛逆神族逃掉的孩子就是阿恆。」 

  「什麼叛逆神族的孩子?」 

  「就是他們之前說的神罰之戰裡面被打敗的冰封神族,阿恆一定就是那個孩子。」 

  「什麼?!」呼蘭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爸,我看到過阿恆施展神術,他能憑空變出冰來。而且阿恆曾經說過,他的義父姓月。呼蘭猛說帶走叛逆神族孩子就是天下第一高手,叫做月無影。他們肯定就是同一個人,阿爸,怎麼辦?阿恆現在很危險了。」 

  「是的,阿恆危險了——,我們部落也危險了——」呼蘭勇的臉色也變得蒼白,部落中很多人都知道阿恆和他義父的存在。之前,幸好自己只說阿恆是流浪到這裡的孩子,沒有提到那個男人。否則,呼蘭猛一定會懷疑並且調查的。但是,讓呼蘭勇更加恐懼的是月無影,傳說中,這個男人是天下第一殺神,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如果呼蘭猛觸怒了月無影,自己的部落—— 

  呼蘭勇不敢想象下去,只有讓阿恆和月無影趕緊離開了,他一把抓住小瑾的肩膀:「小瑾,趕緊——」 

  「砰!」門一下子被踢開了,一個大漢站在門前,正是呼蘭猛。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呼蘭勇。 

  呼蘭勇強自笑道:「二弟,你——來了」 

  呼蘭猛看了看呼蘭勇,又瞧了一眼旁邊露出驚懼神色的小瑾,看來自家婆娘沒有說錯,部落邊上的那兩個陌生的父子真的很可疑。 

  「呼蘭勇,你們剛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告訴我,那個孩子在哪裡?」 

  「二弟,你千萬不要去找他們,那會給部落帶來災禍的——」呼蘭勇急道。 

  「是不是帶來災禍,用不著你管,你現在只管告訴我,那個孩子在哪裡?」 

  「阿爸,我知道!」門口鑽出一個圓圓的腦袋,正是虎子,他拉著呼蘭猛的衣服道:「就是之前一個人坐在谷堆上的小乞丐。」 

  一個人?真是天助我也!看來元老院也必然有我呼蘭猛一席之地。 

  「二弟,不要!」呼蘭勇忽然衝上去一把抱住呼蘭猛,拚命地想要拽進屋內,他大聲喊道:「小瑾,快去找阿恆,讓他快跑。」 

  「呼蘭勇,你瘋了!放開我——」呼蘭猛用力地掙扎,始終甩不脫自己的大哥,他大怒之下,連帶著呼蘭勇狠狠地像石牆上撞去,劇痛之下,呼蘭勇終於被擺脫開來。 

  門外,呼蘭猛呼哨一聲,騎兵們竟然很快集合在外面,他們跳上戰馬,狂風一樣地向稻穀場沖了過去。誰也沒想到:這潑天大的功勞居然輕易地砸在自己腦袋上—— 

  小瑾拚命地跑著,鞋早已不見了,田野里殘留的稻梗將腳掌刺得鮮血淋漓,她渾然不覺。遠遠地,她已經看到了稻穀堆,她拚命地大喊著:「阿恆,快跑,快跑呀,快去找你義父。」 

  在她身邊,數十騎如風般掠過。小瑾咬著嘴唇,她想要抓住戰馬的尾巴,卻一下子撲到在地。她爬起來,繼續奔跑,然而,前方騎士已經舉起了他們長矛,谷堆近在眼前。 

  阿恆做了一個噩夢,他夢見小瑾哭喊著讓他趕緊逃,他還夢見,一根鐵矛筆直地刺向自己,想要把自己挑在矛尖。他想去抓住那矛尖,手掌卻獻血淋漓。 

  「啊!」噩夢是如此可怖,他一下子叫了起來。睜開雙眼的一剎那,他真的看到了小瑾在遠處哭喊,也看到自己的雙手真的握著矛尖。他看著面色猙獰的騎士,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一時之間,竟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醒了,還是依然在夢中。 

  「居然真的是叛逆之子,天不負我,哈哈哈!」呼蘭猛看著被堅冰緊緊裹住的矛尖,不由得放聲大笑。堅冰依然隨著面前小男孩的手掌在不斷增加。 

  呼蘭猛趁著面前的小男孩愣神之際,長矛一擺,將他重重地摜在地上:「抓活的!」 

  阿恆只覺得渾身骨頭都要碎裂了,不是做夢!他想要掙扎,卻發現更多地長矛指在他的脖子,他一動也不能動彈,究竟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那個狂笑的男人不是小瑾的二叔嗎?他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小瑾呢,小瑾在哪裡? 

  呼蘭猛跳下馬背,大聲喝令下,阿恆被粗大的繩索困成一團。呼蘭猛將阿恆拋放在馬背上,大喝一聲:「我們要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裡!」 

  「不要!」小瑾終於趕到了,她拚命地撲上去,緊緊地抱住了呼蘭猛的大腿,不讓他離開。她知道阿恆已經看到了自己,可是他卻扭過頭去不肯對視。那一刻,她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痛苦,彷彿有人在拚命地撕扯著自己的內心,她的嘴唇全是鮮血。 

  「小瑾,快放開,他來自叛逆神族,是不祥之人,他繼續留在這裡,我們都要死。」呼蘭猛大聲地呵斥著她。 

  「不,我不放手!「小瑾大聲地哭喊著。 

  忽然,無數的鮮血從天而降,淋濕了她的臉龐,呼蘭猛已經失去了腦袋,他的腦袋和阿恆一起掉落在她的身邊。 

  「阿恆,你沒事吧!」她忘記了恐懼,緊緊地抱住了面前的男孩兒。男孩兒滿眼都是痛苦之色,只有她能聽到男孩的聲音:「又要死很多人了,又要死很多人了,我真的是不祥之人嗎?」他的身上竟然冒出冰刃,將繩索寸寸割裂。 

  冰刃甚至已經刺進了小瑾的身體里,但是她依然緊緊摟著面前的男孩,不肯放手。 

  阿恆看著小瑾,用力地想要推開她,大聲喊著:「走,走,你快走啊!我義父已經瘋了,他瘋了,讓所有人快走,快走。「但是她依然緊緊地抱住不肯放手,彷彿這一放手,就會永遠地失去男孩。 

  阿恆放棄了掙扎,他忽然扭頭聲嘶力竭地大喊道:「義父,我們走吧,您不要再殺了,不要再殺了。」 

  小瑾順著阿恆的眼神看去,只見一個魔神一般的男人像發了瘋一樣,如狂風一般血洗了圍觀的部落中人,那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在驚懼地奔跑中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自己的腦袋,只剩下無頭的軀幹噴涌這鮮血。這無疑是最暴虐的屠殺,無論男女,無論老幼,無一倖免。小瑾親眼看到虎子在血泊中抽搐著,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虎子他——還是個孩子啊! 

  小瑾看到阿娘沖了過來,她惶急地找著自己的女兒,小瑾正要起身,然而—— 

  「不要——」小瑾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她的阿娘直挺挺地倒下了,頭顱已滾落在一邊。 

  「阿娘——!」小瑾只覺得天已經塌了下來,她恍恍惚惚地朝母親跑過去。這時,她的父親也沖了出來,他看到已經變成無頭屍身的妻子,看到不斷死去的族人,仰天狂吼,眼中流出了血淚。小瑾第一次看到父親拔出了長劍,然而沒有人能阻止那個魔神一樣的男人,一道如閃電一般的劍光閃過女孩兒的眼眸,那一劍刺穿了她父親的胸膛,她的父親重重地倒在地上,再也沒有能站起來,她的腦海中彷彿有無數雷聲炸響。 

  「阿爸——!」她拚命地衝到父親的身邊,父親的身體還在抽搐著,只能聽到他微弱的聲音:「小瑾,走,快走……..「 

  那個魔神一般的男人眼中閃爍著紅光,但她一無所懼,已被全世界拋棄,還有什麼能讓她感到害怕呢? 

  她費力地拖起父親的長劍,這把劍是父親的夢想,父親一直想走出大山,做一個優秀的戰士,然而,為了母親和自己,他放棄了他的夢想。報仇,她要報仇,這是她唯一剩下的信念。那個男人也緩緩地抬起劍,只需要輕輕一刺,女孩兒便可以隨父親而去。 

  然而,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擋在女孩兒的身前。是阿恆!淚水充盈了她的眼眶,他說過要保護自己,哪怕被全世界拋棄。 

  那個瘋魔一般的男人依然將薄如蟬翼的長劍緩緩刺了過來,透過阿恆的肩胛,骨頭髮出吱吱的摩擦聲。他瘋了嗎?他是阿恆的義父啊!長劍透過阿恆的身體,毫不停留地繼續刺向小瑾搖搖欲墜的身體。 

  阿恆忽然雙手抓住長劍,頓時,鮮血從掌心不停流出,血色的堅冰自掌心出現,凝固在薄薄的長劍上,他要用堅冰阻止長劍刺向身後的女孩兒。 

  長劍停了下來,血色慢慢從那個瘋魔一般的男人眼中消退,他嘆了一口氣,緩緩拔出長劍,鮮血隨著長劍不停地湧出,阿恆微微顫抖著肩膀,忍受著無比的痛苦。 

  「我可以不殺她,但,你必須答應我,成年之前,永遠不要讓人見到你的天賦技能,當然,除了死人!」這個瘋子一樣的男人緩緩道。 

  阿恆沉默地點點頭。 

  那個男人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道:「阿恆,走吧。」 

  阿恆微微一頓,卻毅然地跟上那個瘋子一樣嗜血的男人。 

  「不要走,阿恆。」她忽然衝上去,從背後緊緊地抓住阿恆沾滿鮮血的手掌。 

  然而,男孩兒用力地甩開她的手,大步地向前走去。 

  「你說過會保護我的」,她大聲哭喊著,然而男孩子始終沒有回頭,只留下她一個人,孤獨地跪在冰冷的土地上,無主嘶鳴的戰馬旁,躺著自己無數的親人。 

  她無助地看著四周,那一眼,只有——血流成了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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