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完璧歸趙
藍清鑒駕著馬車,把花鳳山、寒冰、昏迷未醒的世玉,還有已被那顆無盡丹給生生嚇昏過去的鄭庸,一起送到了花府。
隨後,花鳳山和寒冰便帶著世玉下了車,而藍清鑒又繼續拉著鄭庸,直奔那座禁軍大統領府而去。
原本,花鳳山還想繼續留在濟世寺中,以便照顧因為剛受到一番驚嚇和折騰,病情已有所加重的浩星瀟啟,但寒冰卻以極低的聲音,在他耳邊懇求了一句。
於是,這位花神醫便二話也沒說,與寒冰他們一起回到了花府。
一進門,寒冰便把世玉交給了小安子代為照看,而他本人則跟隨花鳳山一起,走入了洛兒所在的那間屋子。
仔細查看過洛兒的傷情之後,花鳳山不由眉宇深皺著,許久都沒有說話。
寒冰見狀,一顆心陡地一沉,聲音中禁不住帶了一絲顫抖,「舅父,洛兒她……還能醒過來嗎?」
花鳳山看了他一眼,沉吟半晌,才緩緩地答道:「寒冰,以舅父現有的醫術而言,恐怕無法徹底解去洛兒姑娘身上的餘毒,讓她完全清醒過來。
為今之計,只能先採用『金針渡劫』之術,慢慢清除那些仍存留在她體內的毒素。但這種方法耗時長久,並且還很難保證洛兒姑娘究竟何時才能夠清醒過來。」
寒冰聞言,只能默然地點了點頭。
他忽然單膝跪在了洛兒的病床前,用雙手握住她一隻柔軟無力的小手,慢慢將自己的臉貼在了她的掌心。
此刻,寒冰的心中有悔恨,也有愧疚,但同時也有一絲隱隱的釋然。
從前的每一次離別,他都能夠感覺到洛兒心中的難過與不舍。
而這一次的離別,他卻無需再面對洛兒那雙曾經令自己心痛欲碎的淚眼,更無需對洛兒許下再也無法實現的諾言。
這樣一來,也許就會讓自己能夠走得輕鬆一些……
這時,花鳳山在一旁輕輕拍了拍寒冰的肩,深深地嘆息了一聲,道:「寒冰,雖然舅父無力回天,但還是可以儘力讓洛兒姑娘慢慢恢復。等到……等到湘兒回來了,她一定會有辦法救醒洛兒姑娘的。」
寒冰的星眸中頓時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輕聲道:「我相信湘君姐姐一定會回來,而且她一定會把洛兒救醒!」
一邊說,他一邊緩緩放開了洛兒的手,隨即挺身而起。
轉身面對著舅父花鳳山,他忽然雙膝著地,重又跪了下來。
「舅父,這一切都要怪寒冰無能!不但沒有救回湘君姐姐,又讓洛兒她也遭遇兇險,還要辛苦舅父您費心救治。」
花鳳山連忙俯身把寒冰從地上扶了起來,同時搖頭嘆道:「你這孩子何必要說這種話!我早就說過,湘兒留在北戎皇宮,是有她自己的使命要完成,根本就不是你的錯!
而這兩日所發生的事,也都是鄭庸那個奸宦一手造成的。他策劃這個陰謀時日已久,還有許多的幫手,又豈是憑你一人之力所能應付得來的?」
寒冰看著鬚髮已帶銀絲的舅父,心中雖有千言萬語,卻只化作一句無聲的嘆息。
「舅父,那洛兒就暫時託付給您了。我還要把世玉送回皇宮,然後還得去一趟忠義盟,給雪盟主報個信兒。」
花鳳山聞言,不疑有他,只連連點著頭,道:「你就放心吧!洛兒姑娘這裡我一定會安排好的。倒是世玉的傷口,雖然我已經給他進行了簡單的包紮,但等他醒過來之後,難免還是會不時感到疼痛。」
「好,舅父,我會叮囑那些御醫好生照料世玉的。」
寒冰一邊說,一邊又向花鳳山深深一揖,才轉身大步離去。
望著寒冰遠去的背影,花鳳山禁不住出了一會兒神,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終,他只能不得要領地搖了搖頭,將心神重又轉到昏迷不醒的洛兒身上。
拜別了舅父花鳳山之後,寒冰並沒有馬上離開花府,而是又做了另外幾件事。
他先是回到自己所居的那座東跨院,匆忙將身上那件已是破爛不堪的黑衣脫了下來。
找出一件單薄的白衫換上之後,他把那張銀色面具重新揣入了懷中。
想了想,他又將一件厚實的黑色大氅披在了身上。
然後,他便打開了一處暗格,從中取出了一件物事,卻正是當初舅父花鳳山交給他的那枚玉玦。
他把那枚玉玦放在掌心上,端詳了許久,終是下定了決心。
只見他的手指略一用力,便將玉玦上面那個細小的「漱」字給輕輕抹去了。
看到玉玦表面上僅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凹陷,寒冰的薄唇不由微微一抿,輕聲道:「這樣看上去倒也逼真!」
隨後,他便來到依然在昏睡的世玉身邊,從他的頸間解下了原本掛著被鄭庸所擊碎的那枚玉玦的絲線。
細心地將那枚原本屬於自己的玉玦,穿在了那根絲線上之後,寒冰又把它重新掛回了世玉的頸間。
然後,他便把世玉輕輕抱在自己的懷中,大步出了房門。
此刻已是午後,烈日當空,艷陽高照。
地上的積雪已在漸漸融化,但刺骨的寒風陣陣吹過,仍是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
寒冰把自己身上所披著的那件厚實的黑色大氅略微向上拉起,蓋住了世玉略顯單薄的身子。
然後,他便抱著世玉,一路出了花府,向不遠處的皇宮行去。
看到寒冰帶著世玉安然歸來,整夜都沒有合眼的裕帝冷衣清,終於可以將那顆始終高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寒冰上前把世玉交到了他的手中,同時恭聲道:「陛下敬請放心,世玉他只是受了些輕傷,花神醫剛為他處理過傷口,應是已無大礙。
我想讓他好好歇息一會兒,故而便點了他的昏睡穴。兩個時辰之後,穴道便會自行解開,世玉也會立刻醒過來。」
冷衣清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世玉,見他的一張小臉略顯蒼白,雖然仍處於昏睡之中,但卻眉頭緊皺,想必是此前受了不少的苦。
他這當父親的不禁一陣心疼,小心翼翼地把世玉安放在了自己那張寬大的龍床之上。
細心地替世玉蓋好了錦被之後,冷衣清便將目光又轉回到了寒冰的身上。
這時他才發覺,寒冰的面色看起來竟是比世玉還要蒼白!
他立即關切地問了一句:「你自己……可是也受了傷?」
寒冰只是隨意地點了點頭,道:「先前與獨笑穹交手時,不小心受了些內傷,現已無甚大礙。」
一邊說,他一邊從懷中取出了乾坤密鑰,交到冷衣清的手中,「鄭庸已經落網,關在禁軍大統領府中待審。乾坤密鑰完璧歸趙,而地府中的寶藏也都安然無恙。」
冷衣清神色激動地看著那枚失而復得的乾坤密鑰,心中自然很清楚,在寒冰輕描淡寫的這幾句話背後,不知經歷了多少的兇險!
「辛苦你了,寒冰!勞累了一夜,你也趕快回去歇息吧!」
寒冰聞言笑了笑,隨即輕輕一掀身上的大氅,單膝跪在了冷衣清的面前,拱手朗聲道:「謝陛下掛懷!寒冰告辭了!」
見這個一向桀驁不馴的假兒子,突然間對自己行此大禮,冷衣清不禁愣在了那裡。
寒冰卻未再多言,站起身來,轉身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