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畫蛇添足
當水泠洛匆匆地趕到忠義盟後山上時,見寒冰正一個人負手站在那裡,默默地出神。
她走上前,輕聲問了一句:「早上你與廖京東去廣福客棧,可曾查到了些什麼?」
寒冰聞言,轉頭對她笑了笑,道:「查到的東西雖然不多,但已足以讓我確定,土木堂主郭士勛就是鄭庸埋藏在忠義盟中的一枚棋子!」
水泠洛頓時驚訝地張開了小嘴,急聲追問道:「怎麼會是他?他的堂侄不是剛剛被鄭庸的人給殺了嗎?」
寒冰不由冷笑了一聲,「不錯,郭有忠確是被鄭庸的人所殺。而殺他的那個人,就是他的堂叔郭士勛!」
「是郭士勛殺的郭有忠?」
水泠洛有些迷惑地眨了眨大眼睛,「可他為何要那麼做呢?如果是為了嫁禍給離別箭,只要有吳遠一個人的屍身就夠用了。為何還要多殺一個郭有忠呢?」
「因為郭有忠並不是鄭庸的人,這便讓他成為了偶然闖入這個陰謀中的犧牲品。」
見寒冰說話時故意做出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水泠洛不禁皺了皺小鼻子,不耐煩地催促道:「你且講得明白些,別再故弄玄虛了!」
寒冰頓時「嘻」地一笑,拉著她的小手在一旁的岩石上坐了下來。
然後他這壞小子便趁機將一隻手臂伸了過去,圈住了她的小蠻腰。
不等洛兒表示反對,他就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可是一個天大的秘密。只有這樣說話,才不會被人給偷聽了去。」
聽到這個就連師祖隱身在很遠的岩石后都能被他察覺到的無賴傢伙,居然用如此荒唐的理由做借口,水泠洛真是連瞪他一眼的力氣都不想多費了,只嘟著一張小嘴,不再理他。
見自己的計謀得逞,寒冰又涎著臉嘻嘻一笑,這才認認真真地給洛兒解釋起他得出郭士勛是鄭庸手下這一結論的依據來。
「其實從一開始,我便在懷疑那位土木堂主郭士勛。因為早些時候我曾經問過令師水宗主,當初雪盟主推舉古凝為副盟主時,表示反對的人都有誰。
結果,除了那個意料之中的萬橫江之外,我還第一次聽到了郭士勛的名字。
幾日之前,我曾逼問過廖京東,忠義盟內誰有可能是鄭庸的人?結果我又第二次聽到了郭士勛的名字。
而昨日,當我得知郭士勛又與鄭庸所策劃的這兩樁血案有關聯時,對他的懷疑就基本上變成了確定,只需進一步尋找實據來加以證明,他就是鄭庸的人。」
水泠洛雖是裝出一副氣惱的樣子,其實一直都在仔細地聽著。而且聽著,聽著,她便已忘記自己應該還在生氣了。
聽寒冰說的很有道理,她也禁不住點了點頭道:「是啊,不可能所有的巧合都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而太多的偶然之中,一定會存在著某種必然。那你究竟在廣福客棧里找到了什麼實據?」
誰知被她這一句,寒冰竟有些尷尬地咧了咧嘴,道:「實據還未曾找到。但我已經弄清楚了一點,那就是郭士勛殺死郭有忠的動機。」
「就是你方才所說的,因為郭有忠並不是鄭庸的人,對嗎?」
「不錯。其實最初我也與你有相同的疑惑,本來有一個吳遠的屍身,已經足夠將矛頭引向那個所謂的離別箭了,卻為何要再多殺一個郭有忠呢?
以鄭庸的老謀深算,根本沒有理由冒這樣不必要的風險,而且還要再多犧牲一個自己人,去為這件事情畫蛇添足。
如此想來,郭有忠被殺的原因就頗有些耐人尋味了。
辛傑曾經說過,這位前忠義盟泉州副分舵主在打傷了分舵主之後,畏罪潛逃。
如今看來,郭有忠是逃回了景陽。
而他的目的,很可能也正如郭士勛所言,是為了想讓這位身為土木堂主的堂叔代為向盟里求情,從而減輕對他的處罰。
然而不幸的是,郭有忠竟剛巧住進了吳遠所在的廣福客棧。根據此前所收集到的消息,郭有忠與吳遠在泉州時就互相認識了。
只不過,這些應該並不能成為郭有忠致死的原因。當然了,關於他們一起發現凌大哥蹤跡的那些話,則更是無稽之談。
所以說,郭有忠與吳遠被同一個兇手所殺的最為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很可能適逢其會,看到了那個殺死吳遠的兇手。」
「也就是說,郭有忠是被兇手滅了口?」
「不錯。據廖京東說,吳遠應該是早在數日之前便住進了廣福客棧,而郭有忠卻是兩日前才到的,就住在了吳遠的隔壁。
據我推測,郭有忠應該是偶然間遇到了吳遠。不過,他很可能並不清楚吳遠在為鄭庸做事,而吳遠也不可能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
當兇手找上吳遠,並下手殺了他時,郭有忠應該是在隔壁聽到了動靜,出於好奇多看了一眼,卻恰巧看到那個兇手從窗外逸走。
以郭有忠的眼力,應該能夠從身形上認出,那個兇手就是他的堂叔郭士勛。
或許是想以此要挾自己的堂叔,答應為他向盟中求情,以減輕對他的懲罰,又或許是想趁機敲詐,準備拿了錢之後遠走高飛。
總之,郭有忠這個頭腦不太靈光的傢伙,給郭士勛寫了一封書信,卻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封書信會要了自己的一條命。
郭士勛在看到書信上的內容之後,同時又聽說郭有忠就住在廣福客棧,他應該馬上便會猜到,郭有忠究竟是為何事如此急著見自己。
事到如今,他決不會讓一個隨時會被忠義盟抓到,而且還隨時會出賣自己的人再有說話的機會,哪怕那人就是自己的堂侄。
在與郭有忠見面之後,郭士勛很可能先是一口答應了他的要求,然後將他騙出城,趁其不備,下手殺了他。
另外,在去見郭有忠之前,郭士勛應該早就打好了主意,將這位堂侄的死也嫁禍到離別箭的頭上。
如此一來,便不會有人懷疑到郭有忠的死因,更不會再費力去追查兇手,實可謂是一舉兩得。」
「嗯,你的這些推測確是極有道理!」
水泠洛一邊點著頭,一邊卻又提出了另一個疑問,「只不過你為何如此確定,殺死吳遠的人一定就是郭士勛呢?也許郭有忠只是認出了那個兇手是鄭庸的手下,想告訴郭士勛,卻沒想到自己的這位堂叔也是鄭庸的手下,結果才會被其所殺呢?」
「原因只有一個,那件能夠發射冰箭的殺人兇器,其構造必定十分巧妙,絕非普通人可以製作得出來。而郭士勛身為土木堂主,在這方面應是極為擅長。」
聽寒冰如此說,水泠洛想了一想,卻仍是懷疑地搖頭道:「但昨日傍晚時分,我分明在忠義盟總舵內見到過郭士勛。他又如何能夠在夜間通過已經關閉的城門,趕去廣福客棧之中殺人呢?」
「因為他根本不必通過那座關閉的城門,便能夠十分容易地進入城中。」
寒冰笑著答了一句,然後便轉頭看著洛兒,等著這小丫頭自己說出答案來。
而水泠洛只不過略一思索,便脫口說道:「密道!郭士勛知道一條從城外通往城內的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