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恍然大悟
寒冰將今日忠義盟中接連發生兩樁血案的情況,以及他與洛兒追查的結果,向舅父和宋青鋒細述了一遍。
聽完他的話之後,宋青鋒的看法卻完全沒有他那麼樂觀。
這位禁軍大統領微蹙著劍眉道:「鄭庸果然是蓄謀已久,方一出手,便已穩佔了上風!」
由於寒冰一直以來的蓄意隱瞞,花鳳山對外面發生的事情並不完全了解。故而他一時間根本沒有想明白,寒冰所說的這兩樁血案究竟會帶來怎樣一種可怕的後果。
此刻聽到宋青鋒說話時的語氣凝重,這位花神醫自然也意識到了事態嚴重,便連忙追問道:「宋統領此話怎講?」
「舅父,其實鄭庸的這一手並無任何新鮮之處,更談不上有多厲害——」
寒冰突然搶過話來,想委婉地向花鳳山解釋一下,以消除他的憂慮。
誰知宋青鋒卻根本沒有領會到寒冰的意圖,還以為這小子仗著自己武功高強,難免生出了輕敵之心。
於是,他馬上皺起了眉頭,又毫不客氣地將話給搶了過來。
「無論新鮮與否,鄭庸的這一手,卻還是有其厲害之處!在我看來,鄭庸在此時製造出這兩樁血案,實可謂是一舉三得。
一來,通過這兩樁血案,他已經成功地挑起了忠義盟內部的矛盾,從而加劇了那些原來忠於左語松的心腹與雪盟主之間的對抗。
二來,這兩樁血案還會把寒冰也捲入其中,甚至於還會把忠義盟的矛頭最終引向寒冰。
三來,鄭庸應該還打算藉此事在京城之中引起混亂,將人們,主要是忠義盟與寒冰的注意力,皆引向這兩樁血案。而他便可趁機與北人相互勾結,引刺客入宮,刺殺皇帝陛下。
不過幸虧廖京東及時發現了吳遠的屍身,並將這件事情很好地掩蓋了起來,令鄭庸製造混亂的目的沒有達到。」
「但是不管怎樣說,他前面的那兩個目的都已經達到了!」
花鳳山當即接過了宋青鋒的話,雙眉已不自覺地緊皺在了一起,「如今不但雪盟主的處境更加艱難,就連寒冰的處境也更加危險。一旦寒冰就是離別箭的真相被揭開,實在是一個難以想象的複雜局面!」
趁花鳳山說話之機,寒冰偷偷地瞪了宋青鋒一眼,隨即便神態輕鬆地笑道:「舅父且請放心。鄭庸他再是奸狡,也無法逼我當眾施出離別箭。只要不能證明這一點,再多的懷疑,也難奈我何!」
被寒冰一瞪,宋青鋒當即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
後悔之餘,他連忙也在一旁附和起寒冰的話來:「此言確是有理!以寒冰目前的身手,這世間怕是再沒有人能與他匹敵,根本不必擔心會被迫暴露出他離別箭的身份。」
說到這裡,宋青鋒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了一旁桌案上所擺著的那隻花瓶。
看到瓶中那幾枝綻放的紅梅,他忍不住微微一笑,又接著道:「即使是那位北戎的赤陽教主獨笑穹親至,就憑几式簡單的折梅手,寒冰便足以將他給打發了。」
花鳳山不知就理,被他二人這麼一唱一和,便以為問題還沒有嚴重到無法解決,至少是還沒有脫離寒冰的掌控。
他終於放心地點了點頭,目光也隨之轉向了那瓶梅枝,面色卻又不禁微微一沉,道:「寒冰,這暗香園中的梅花以後莫要再摘了。一看到它們,我便忍不住想起那個惡毒的女人!」
寒冰的星眸眨了眨,登時露出一種恍然之色,道:「舅父您是說,暗香園中的梅花是當年的那位嚴皇后命人種的?」
花鳳山默然點了點頭。
寒冰若有所思地注視著那幾枝梅花,先前在暗香園中閃過的那個念頭不由又冒了出來……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有下人來報,濟世寺慧念方丈派人傳來口信,那位在寺中清修的客人病情又有所反覆,煩請花神醫明日再去診看一番。
花鳳山聽了,不禁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同時臉上也隱隱地閃過了一絲悲容。
寒冰立刻察覺到了這一點,輕聲問道:「舅父,那位客人的病情可是有何不妥嗎?」
花鳳山神色黯然地道:「世事無常,皆由天定!那位嚴皇后最後的致命一擊,實是已把他給徹底擊垮了,如今不過就是在苟延殘喘而已。」
宋青鋒也不禁嘆了一口氣,道:「我也聽家父說起過這件事。當時,嚴皇后及其黨羽都已被秘密拘押起來,實是想不到她竟然仍有手段,將毒殺皇子的指令傳遞給了那位潛藏在宮中的天香教主鳳嫣——」
「嚴皇后……天香教主鳳嫣……」
寒冰忽然喃喃地念叨了一句,隨即他的眼睛便是一亮,興奮地大聲道:「我知道那條密道在哪裡了!就在嚴皇后曾經居住過的壽康宮中!」
宋青鋒一聽,也頓時恍然大悟,道:「不錯!天香教主鳳嫣原本就是濟王的人,之前她很可能一直在充當宮內的嚴皇后與宮外的濟王之間的聯絡人。
而她用於傳遞消息的途徑,應該就是一條壽康宮與濟王府之間的密道。
如今壽康宮與濟王府都已被封閉不用,但這正好方便了她隨意進出,而又絲毫不必擔心會被人發覺。」
花鳳山卻忍不住問了一句:「如果這條密道確實存在,當初濟王謀反時,那些嚴氏府兵為何不直接通過密道進入皇宮,卻要在外面費力地攻打有重兵把守的宮門?」
宋青鋒馬上解釋道:「能夠通過密道進入皇宮的人數本就十分有限。而若在日間讓那些嚴氏府兵進來,必定很快就會被人發覺。無論是從人數上,還是從戰力上來講,他們都絕不可能是宮內那五千侍衛親軍的對手。
所以嚴皇后應該是打算到了晚間,讓一部分身手高強的人通過密道潛入皇宮,趁夜色掩護,去偷襲守衛宮門的侍衛親軍。然後再打開宮門,放外面的嚴氏府兵進來。
只不過嚴皇后沒有料到的是,濟王謀反的消息方一傳入宮城,家父便立刻命人將她及其黨羽全部拿下,令他們再無機會開啟密道,放人進來。」
花鳳山點了點頭,覺得宋青鋒的這番解釋聽起來確是合情合理,想來與當時的情形不會有太大的出入。
這時,寒冰又繼續道:「原來我一開始就想錯了,一直以為有一條從城外直通皇宮的密道。而實際上,是有兩條密道。
一條用於連接城外與城內,另一條則用於連接城內與宮內。如此一來,便可以將城外與宮內完整地連接起來了。
而一直以來,鳳嫣與鄭庸就是在通過這條連接宮內與宮外的密道進行聯絡。」
宋青鋒連忙站起身來,語氣略顯急促地道:「我這就帶人去濟王府中搜尋那條密道的出口,說不定還能捉到躲藏在那裡的鄭庸!」
「不,宋兄先不必急於採取行動!」
寒冰當即出言阻止了他,「以鄭庸的謹慎,當不會躲藏在那種有可能被我們猜到的地方。畢竟他曾與濟王有過勾結,故而濟王府對於他而言,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安全之所。
而最大的可能性是,他會派人時刻監視濟王府,以確保那條密道尚未被人發現,同時還可以由那裡與鳳嫣互通消息。
如果我們此時去搜查濟王府,必定會打草驚蛇,讓鄭庸放棄這條密道。可是我們卻不能保證,他再無其他的辦法將北戎刺客送入宮中。」
聽寒冰說得有理,宋青鋒又慢慢坐了下來,皺著眉頭道:「既然不能打草驚蛇,那除了濟王府這邊的出口不能驚動之外,壽康宮內的那個出口自然也不能驚動。因為目前誰也不知道,宮內除了鳳嫣之外,還有沒有其他鄭庸的黨羽。」
「確是如此。」
寒冰的劍眉微蹙,臉上閃過一抹憂色,「而且我總有一種感覺,鳳嫣很可能並未逃走,而是一直還潛藏在宮中。」
宋青鋒聞言,不由驚訝地一挑眉,想了想,才開口道:「或許你的感覺沒有錯。在嚴氏一黨被徹底剷除之後,鳳嫣竟然仍冒險留在宮中,其目的必不簡單,想來也不會輕易放棄。」
寒冰頗有些無奈地道:「可如今情勢緊張,我等已沒有時間再去搜查這位神秘的天香教主。不過我已經提醒過朱墨,在這段非常時期,夜間福寧殿內一個宮人也不能留。」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宋青鋒馬上贊同地點了點頭,「即便鳳嫣還在宮中,應該也沒有任何下手的機會。如果我們再派人監視壽康宮,說不定還能發現這位天香教主的蹤跡。」
「確是有此可能。另外,我們還可以好好利用一下這條密道,變被動為主動,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據我估計,獨笑穹應該早就已經到了景陽,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棄那個所謂的『刺冷』計劃。
所以,即便是他們用以進入皇宮的這條密道被我們發現並封閉,鄭庸一定還會另覓他途,繼續製造事端,以擾亂我們的視線,為他最終的行動尋找更好的機會。
對於我們而言,與其被動地處處封堵,見招拆招,還不如以不變應萬變,守株待兔,讓對手來自投羅網。」
「你的心中可是已經有了什麼計劃?」
一見寒冰這小子臉上那種熟悉的奸詐神情,宋青鋒便知道自己已經不用再操心此事了。
果然,被他這一問,寒冰的星眸閃了閃,唇邊更是露出了一抹詭笑,道:「計劃是有了,但還須你這位統領大人的配合。」
宋青鋒不禁愣了愣,隨即便笑著搖了搖頭,知道這一次,自己還是免不了要被這狡猾的臭小子給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