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天香教主
靳明離開之後,鄭庸又站在那裡皺著眉頭沉吟了片刻,才轉頭看向那位一直坐在一旁悠閑地品著茶的客人,不緊不慢地問了一句:「突然出了這種意外,不知鳳教主方才的提議可還有效?」
只見那位客人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眉目微垂著,用一種根本辨不出男女的清冷聲音答道:「自然有效。鳳某一向不喜歡討價還價。」
「好,鳳教主果然是個痛快人!既然如此,你我便一言為定!」
鄭庸一邊說著,一邊滿面笑容地回到桌邊,坐了下來。
只見他端起那杯早已變涼的茶,仰頭一口飲下,足可顯示出此刻他心中的興奮之情。
鳳嫣也重又端起茶盞,低頭喝了一口茶,同時極快地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鄭庸,正好看到這老太監臉上閃過的那一抹陰沉之色。
這位天香教主挺秀的雙眉不由微微一挑,狹長的丹鳳眼中掠過了一道精光,「只不過,鳳某有些好奇的是,鄭總管僅僅因為寒冰去見了廖京東一面,便果斷地放棄了對這位遠芳閣老闆的滅口行動。難道你對那個寒冰的顧忌,竟是如此之深嗎?」
聽到鳳嫣有此一問,鄭庸馬上便意識到,方才自己故意做出來的那一副胸有成竹之狀,並未達到預期的效果,起碼是沒有騙過這位天香教主那雙精明的眼睛。
既然無法再隱瞞下去,為了不讓鳳嫣生出不該有的疑慮,他當即便決定對其實言相告。反正目前雙方的利益完全一致,應該不會因此影響到彼此間的合作。
「鳳教主真乃是明察秋毫!實不相瞞,鄭某確是對寒冰這個狡詐善謀的小子懷有極深的戒懼之心。
雖然我根本猜不出,他究竟會向廖京東問些什麼事情。但我卻清楚地知道,自己最怕他會問些什麼事情。
故而此刻,我只能做出一種最壞的打算,假設寒冰已經從廖京東那裡得到了我最不想讓他知道的那些秘密。
如此一來,再派人去殺廖京東滅口不但毫無意義,反而會讓寒冰更加確信了廖京東對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以他的精明,很可能會馬上順著廖京東所提供的線索追查下去,這樣就會對我下一步的計劃,造成極大的威脅。
而特別需要考慮的一點是,如果寒冰提前想到了我要殺廖京東滅口,那麼他一定會在廖京東的身邊埋伏下人手,等我派去的人上鉤。一旦被他捉到任何活口,那一切就會變得極為麻煩了。」
「原來如此!」
鳳嫣微微點了點頭,略顯蒼白的清瘦面頰上泛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看來鄭總管果然是思慮縝密,而且也的確是對那個寒冰知之甚深。
只不過,鳳某可是清楚地記得,鄭總管曾經對我說過,你之所以一直不殺廖京東,就是為了要等寒冰回來。到時候,正好可以把這位廖老闆的屍身作為一件大禮送給他。
因為殺廖京東之舉,並非只是為了滅口,而是一個開啟你所制定的那個『斷箭』計劃的契機。
可如今這個契機已不復存在,而鄭總管的那個『斷箭』計劃,真的就不會因此受到影響嗎?」
鄭庸的小眼睛接連眨巴了幾下,笑著搖了搖頭,道:「鳳教主無須為此多慮!鄭某承認,少了一個廖京東,『斷箭』計劃便少了一個堪稱完美的開端。
但這並不影響後續計劃的逐步實施。因為這一計劃真正的關鍵之處,還在於鳳教主能否完成你我之間的那個約定,以此將寒冰逼入死局。
至於一開始的這些布置,不過都是為了擾亂對方的視線,同時激起忠義盟的內亂,以期達到更為令人滿意的效果而已。
沒有了廖京東,鄭某的手中還有不止一個可以替代他,起到開啟戰端之效的人。
只不過如此一來,還得請鳳教主再耐心多等上一段時日。待一切都準備妥當之後,鄭某自會派人通知教主具體的行動時間。」
鳳嫣又輕啜了一口茶,語氣淡漠地道:「鳳某雖是不缺乏耐心,但有些事情卻也等不了太久。如果半月之內,尚無法達成心愿,鳳某便會自行離開,將此事徹底放下。」
鄭庸聽了,頓時呵呵笑了一聲,道:「這一點鄭某自然清楚,亦請鳳教主且放寬心。
雖然半月之期確是稍顯倉促了一些,但如若計劃得當,進展順利,應該不會誤了教主的大事。而且,若能再多等上一些時日,更是有機會讓教主的心愿得償!」
聽到鄭庸特意將「心愿得償」四字咬得極重,鳳嫣不由挑眉一笑,「莫非鄭總管已經得到了什麼確切的消息,這一次公玉颯容肯定會來?」
鄭庸的小眼睛中立時閃過了一抹狡詐之色,點頭笑道:「的確是已經有了准信兒。這件事情之所以被耽擱了這麼久,究其原因,也都是寒冰那小子惹下的麻煩!
據說,在寒冰離開北戎之前,竟然孤身潛入了赤陽教總壇,並還將那位赤陽教主獨笑穹打成了重傷。
陰太後為此震怒不已,懷疑是公玉颯顏與寒冰互相勾結,裡應外合,做下的這件事。結果一道懿旨頒下,那位暗衛司的總司大人便立刻被奪職拘押了起來。
然而刑部一連審問了數日,也未能找到任何確證,足以將那個極為油滑的傢伙定罪。後來,由於戎帝宇文罡出面干預,公玉颯顏便又被平安無事地放了出來。
但經此一鬧,宇文罡的那個『刺冷』計劃便被迫向後一拖再拖。直至幾日前,才最終確定,仍是由公玉颯顏和公玉颯容兄弟帶人前來裕國,行刺冷衣清。
估計此刻,他們都已在趕來景陽的路上,最遲十日之內便可到達。」
「好,如果公玉颯容能來,那本教主此行倒真可以稱得上是一舉兩得了!」
鳳嫣似是自言自語地輕聲說了一句,一雙冰冷的眼眸中波光流轉,卻正瞥見鄭庸那老太監在用一種審視與探詢的目光盯著自己。
這位天香教主當即唇角一勾,回了他一個諱莫如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