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無故失蹤
就在寒冰到京兆府敲響鳴冤鼓,擾了府尹段大人一頓可口的早膳之時,侍衛統領朱墨也正在翠寒閣外請求覲見,打斷了皇帝陛下一頓更加可口的早膳。
自從昨日從寒冰口中得知有人死在了濟世寺中之後,朱墨便暗自懷疑,那些死者可能是他手下的副統領遲年等人。
他本想立即趕去濟世寺中探明究竟,怎奈當時自己身負皇命,要用天毒異滅試出寒冰到底是不是隱族人。
以朱墨素來的行事作風,自然凡事都要以聖命為先,決不容絲毫輕忽。
為了確保查驗結果的萬無一失,他不但親眼看著寒冰飲下了三杯攙有天毒異滅的毒酒,而且為了確認那壺毒酒的毒性足夠有效,他自己也陪著寒冰飲下了兩杯毒酒。
在完全排除了寒冰是隱族人的可能性之後,他便急忙趕回宮中向皇上復命。
結果,皇上一聽說寒冰連飲三杯毒酒居然安然無恙之後,便一直面色陰沉地沉默不語,對朱墨隨後所稟報的濟世寺發生兇案一事,竟是完全充耳不聞。
朱墨本有心向皇上請命,去濟世寺進一步核查寒冰所說的那件兇案,怎奈皇上根本未給他那個機會,直接擺手讓他先退下了。
出了翠寒閣,朱墨在殿門外呆立了片刻,卻是突然想明白過來,皇上之所以不讓自己繼續說下去,實是因為自己方才的言行太過魯莽!
濟世寺中發生兇案,死者可能是大內侍衛,而這些大內侍衛還是鄭庸私自調用的。
——這些事情其實都是出自寒冰之口。
而那個寒冰,一看就是個心機狡詐之輩,所言難免會有不盡不實之處。
身為侍衛統領,職責所在,第一要務便是護衛宮中,確保皇帝陛下的安全。
自己豈能因為聽信那少年沒有任何根據的一番話,便冒冒失失地向皇上請命,跑去濟世寺查證所謂的真相呢?
而自己此刻真正應該做的,是先去查明副統領遲年到底去了哪裡。另外,是否還有別的侍衛也跟這位副統領一樣,無故未入宮當值。
想明白了這些,朱墨剛要舉步離開翠寒閣,卻突然感到胸腹間一陣不適,隨即便猛地吐出一大口血來!
這時他才想起,自己所中的天毒異滅,還未被排出體外。
於是,他只好先交代另一位副統領去查遲年的事,而他本人則回到自己的居處,集中精神運功排毒。
經過一整夜的努力,朱墨才將體內的天毒異滅排除凈盡。
他不禁暗自後悔,自己實不該過於輕視天毒異滅的毒性,沒有及時將其控制住,以致耗費了如此多的時間,來彌補這一疏忽所造成的危害。
同時他也忍不住在想,寒冰的情況應該不會比自己好到哪裡去。雖然這少年的武功應該在自己之上,但他畢竟比自己多喝了一杯毒酒,所中毒性自然也就更深一些,或許此刻還躺在床上嘔血呢。
誰知就在朱墨的心中剛起了一絲幸災樂禍之意,便又被一個極壞的消息給徹底攪亂了心緒——
已經查實,加上副統領遲年,一共有三十名大內侍衛無故失蹤。
三十名!
正是那個寒冰所說的數目。
看來,他這位侍衛統領必須得去一趟濟世寺了。
只是,此事必得先稟報給皇上,並得到皇上的允准方可。否則若無聖諭,他這個侍衛統領也無權去打擾護國神寺。
雖然時辰尚早,但朱墨已經迫不及待。因為他清楚地記得寒冰曾說過,就在今日,濟世寺會將那些死者的屍身全部火化。
皇上浩星瀟啟的臉色雖然不好,但還是給足了他這位侍衛統領的面子,連早膳都未用,便在翠寒閣中單獨召見了他。
聽他稟明情況之後,浩星瀟啟沉吟了半晌,方道:「既然你已有所懷疑,那便去查個清楚吧。只是事涉大內,不宜對外張揚,你一人獨去便可。」
朱墨應了一聲,方要領命退下,沒想到又被皇上給叫住了。
「朱墨,如果最終查實,那些人果然是大內侍衛——」
浩星瀟啟猶豫了片刻,才又接著道:「你也不可向濟世寺中的僧人泄露他們的身份。朕的意思,你可明白?」
朱墨其實早就猜到,此事應該別有內情。他原以為只是鄭庸在背後作祟,如今看來,皇上想必也已知情。
只是皇上這樣吩咐下來,除了有維護皇家尊嚴之意,怕是也有包庇鄭庸之心。
朱墨不由暗嘆了一聲,躬身道:「臣遵旨。」
剛出了翠寒閣,朱墨便看到鄭庸正一臉假笑地站在不遠處,本想隨意與他施個禮就離開,誰知這老太監卻邁著小碎步湊上前來。
「朱統領可真是早啊!咱家方才特意去尋你,沒想到你竟已來了翠寒閣。」
「朱某有要事待辦,故特來向皇上請旨。不知公公找朱某有何貴幹?」
雖然儘力放緩了語調,朱墨的聲音中卻仍不免露出了一絲冷意。
鄭庸眯著小眼睛,仍是笑吟吟地道:「有件事咱家本來昨日便想向朱統領說明,誰知卻被定親王叫住說話,轉頭就把找朱統領的事情給忘了。
唉,年紀大了,到底是不比年輕的時候。這習慣忘事的毛病,卻是越來越嚴重了!」
朱墨平日與這位大內總管雖然並不親善,但終歸是同在皇上身邊侍候,低頭不見抬頭見,面子上總還過得去。
此刻他雖是急著去濟世寺尋人,但又不能對這纏人的老太監太過失禮,只好耐著性子聽他繼續閑扯,只是一對濃眉卻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公公有話但說無妨,對於遲了早了這樣的小事,朱某自不會去計較。」
鄭庸頓時笑眯了一雙眼睛,「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咱家就是想告訴朱統領,前日咱家替皇上去忠義盟中傳旨,不料路遇刺客欲搶奪聖旨。
為保聖旨不失,咱家便在宮中調用了未當值的三十名大內侍衛沿途相護。只是當時過於匆忙,咱家竟然忘了知會朱統領一聲,實是不合規矩,還望朱統領能夠擔待一二!」
朱墨幽深的雙目陡地一閃,追問道:「那三十名大內侍衛事後可是隨公公一起回宮了?」
「這——」
鄭庸故意欲言又止地猶豫了一瞬,才搖頭道:「半路上那個刺客再次現身搶奪聖旨,被遲副統領他們圍住纏鬥起來。當時咱家怕耽擱傳旨的事情,便先趕去了忠義盟。
誰知直至咱家傳完旨意,也未見遲副統領他們跟上來。於是咱家便順原路返回,卻仍是沒有見到遲副統領他們的人影兒。
咱家當時雖然覺得奇怪,卻也並未多想,以為他們那許多人在一起,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
再者說,咱家平日見那位遲副統領,也與朱統領你一般,是極為老成持重之人,當不會魯莽行事,中了對方的圈套。
於是咱家便自行回了宮。到了宮中之後,咱家本想著要去詢問一下遲副統領他們是否已經安然歸來,卻又被另一件事分了心神。
當時咱家突然接到了一個極為重要的消息,有人舉報左相之子寒冰是隱族人。
事關重大,咱家忙將這一消息稟報給了皇上。隨後便遵照皇上的吩咐,親自去查證此事。結果一忙之下,便把遲副統領他們的事情給忘了個乾淨。
直至昨夜,咱家方才又想起此事。結果派人一問之下,才得知遲副統領他們竟然全都沒有回宮。
咱家聽了,也是甚感不安。故而這一大早就去尋找朱統領,想問問可有了遲副統領他們的消息?」
朱墨自是不會相信這老太監的一番鬼話,但有一點他已經能夠確定,死在濟世寺中的那些所謂的刺客,必是遲年等人無疑。
至於遲年他們為何會闖入濟世寺,他自會去查個清楚明白。到時候,定要讓這個慣會信口雌黃的老太監,變得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