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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引君入局

  只要一想到本以為天衣無縫的一個計劃,竟然再次被寒冰那個天殺的小混蛋破壞無遺,鄭庸便不由氣得暗自吐血。


  按照他原來的計劃,在寒冰離開濟世寺之後,那些潛藏於寺內的大內侍衛會馬上展開對慧念的襲殺行動,從其手中搶得密鑰。


  然後,他們便可趁著埋伏在寺外的行雲堂殺手與寒冰搏命廝殺之際,悄然撤走,將密鑰帶回給他。


  這也就是他沒有讓那些大內侍衛隨身攜帶會暴露其身份的大內腰牌的原因。只要不留下活口,濟世寺的和尚便不會知道襲擊慧念之人的身份。


  到時候,他盡可以將一切罪責都嫁禍給那個離別箭和隱族人,而他自己卻得到了那枚至關重要的密鑰。


  那枚密鑰之所以如此重要,是因為它直接關係到他下一步的計劃。


  其實,最初鄭庸對密鑰出生覬覦之心,目的還只是為了想一探地府之秘,看能否從中得到對他們趙氏父子謀權篡位有助益的東西。


  但可悲的是,兒子趙展不幸身死,令他徹底斷了一切念想。


  在復仇之火的驅動下,他本打算,如果最終報仇無望,便來個玉石俱焚。


  到時候用密鑰打開地府之門,毀去那根護國神柱,讓北人從此得了這個天下,順帶也替自己滅掉了所有的仇人。


  可是那個誅殺寒冰的計劃已是成功在即,那麼大裕的江山毀不毀就無所謂了。而在鄭庸的眼中,那枚密鑰便又有了另一種極為重要的功用——栽贓嫁禍。


  只要命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那枚密鑰藏於相府之中,然後再設法讓皇上派去的人將它當眾搜出來。


  再加上他手中所掌握的那幅林芳茵的畫像。


  雙證並舉,不但能夠坐實寒冰是隱族人的密諜,而且還能夠證明,冷氏父子受隱族人指使,合謀竊取乾坤密鑰,欲篡奪大裕江山。


  到那時,寒冰應該已經死在了忠義盟那些人的手中,而皇上卻不會就此放過冷衣清,甚至是冷氏一族。


  這才是他鄭庸心中真正所想要的以牙還牙、報仇雪恨!

  既然他們冷氏父子斷了趙氏一門的香火,那他也要將冷氏滿門斬草除根!


  這確是一個狠毒而又絕妙的計劃,應是完全不輸於他上次所制定的那個同樣狠毒而又絕妙的,甚至是堪稱完美的一石二鳥之計。


  可令人遺憾的是,這一次,鄭庸所遭到的慘敗,也絕對不輸於上一次!

  上一次,他將自己的寶貝兒子趙展給賠了進去。


  而這一次,他不但將那麼多的心腹手下賠了進去,還讓皇上差點兒為此要了他的一條老命。


  同時更為嚴重的後果是,還因此打草驚蛇,讓寒冰完全看清楚了他欲奪取密鑰的險惡用心,甚而可能會進一步懷疑到他勾結北人的行徑。


  ——這才是他最為害怕的一點!

  以鄭庸對皇上的了解,他知道,如今皇上最大的心病是寒冰,最大的逆鱗是隱族人,而皇上最害怕的,還是北人。


  兩年前的一場北境之危已把皇上嚇得不輕。


  而二十多年前赤陽教主獨笑穹入宮行刺,也曾令皇上足足有好幾年都不敢睡在福寧殿內。所以不久前,一聽說獨笑穹又出現在京城附近,皇上便又開始坐立不安。


  這其實也是他為何急於讓宋青鋒,儘快補上禁軍大統領之缺的一個潛在原因。有曾經打敗過北人的北境軍少帥統領禁軍,護衛京師,皇上自然會更加放心一些。


  可想而知,一旦讓皇上知道他的大內總管竟然有勾結北人之嫌,不管有無實據,恐怕他都不會再讓鄭庸呆在自己的身邊了。


  所以,無論是為了復仇,還是為了自保,鄭庸都必須儘快採取行動,在左相父子能夠做出任何對他不利的舉動之前,先將其置之死地。


  在偷偷察看了一番皇上的臉色之後,鄭庸故意小心翼翼地開口道:「陛下請恕老奴愚鈍,有一件事,老奴著實是想不明白。


  這次陛下您的布局如此周密,又是如何被那個寒冰提前探知了內情,並想到了對付忠義盟之法呢?」


  浩星瀟啟頓時有些惱怒地盯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詰問道:「你這是在問朕嗎?你手下那麼多的大內密探,結果對方的事情什麼也沒探到,卻把宮裡的消息給走漏了出去。朕養了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究竟有何用處?!」


  鄭庸的小眼睛眨巴了幾下,畏畏縮縮地道:「陛下教訓的是!老奴確實該死,沒有管教好手下的那些奴才們。只是老奴以為,此次消息泄漏,怕是另有隱情——」


  浩星瀟啟聽了,不由更加氣惱地道:「什麼隱情?這翠寒閣連皇后都沒有來過,除了里裡外外這些個奴才,還有誰能探知朕要對付寒冰的手段?」


  「請陛下暫息雷霆之怒!容老奴細細稟來。老奴已經命人仔細盤查過,翠寒閣中的這些奴才確是皆無可疑之處。


  故而老奴推測,這消息應該並不是由宮中泄漏出去,而是寒冰一早便自己猜到的。


  這位左相之子素來心機狡詐,恐怕在武比一事之後,便已猜到了陛下有心要除去他。


  以他的智計,想必也不難猜到陛下會在濟世寺設伏殺他,更是進一步猜到了陛下會動用忠義盟的力量。


  而且他應該也知道,老奴一向在陛下身邊聽差辦事,是以一早便盯緊了老奴的一舉一動,才會在半路上企圖從老奴的身上搶奪皇上給忠義盟的密旨。」


  鄭庸表面上雖然仍擺出一副誠惶誠恐之狀,可說出的話卻是有理有據,絲毫不亂。


  然而在聽了他這一番頗合情理的分析之後,皇上竟是半天都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更是奇怪得令人難以揣摩。鄭庸見了,心中不由一懍,忙垂下頭去,不敢再多言。


  浩星瀟啟此刻所想的,並不是那個寒冰,而是面前的這個鄭庸。


  鄭庸方才的這番話聽起來非常有道理。但正是因為他說得太有道理,才引起了浩星瀟啟的猜疑——


  這鄭庸剛剛還說,他想不明白寒冰是如何探知此事內情的。而現在,他又言之鑿鑿地說是寒冰自己猜出來的。


  原來這老東西是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目的是為了將自己的想法引入他所布的局中。


  哼,看他到底想搞什麼花樣!一個當奴才的,若不知安守自己做奴才的本分,便是連奴才都沒得做了!


  想到這裡,浩星瀟啟的眼中閃過一道厲芒,卻故作氣惱地道:「你此時再說這些,分明都是開脫之辭!若是早些想到寒冰會對忠義盟有如此手段,朕便派那些大內侍衛去做這件事了!」


  「是,陛下責備的是!此前老奴確是沒有想到寒冰此子會如此狡詐,便也未敢在陛下面前說那些沒有根據的話。」


  「那你現在才說出來,想必是找到什麼根據了?」浩星瀟啟冷冷地瞥了鄭庸一眼。


  「老奴其實也只是推測。老奴覺得,這個寒冰的所行所為,絕不是單純的任性之舉,而是有一個明確的目的。而且這個目的,應該是跟他的來歷有關。」


  「來歷?」浩星瀟啟不由眯起了眼睛,沉吟著道,「此事我也曾問過花鳳山,其實他對這個寒冰的來歷也並不十分清楚。」


  頓了頓,他又看了一眼鄭庸,接著便淡淡地問了一句:「你覺得,這個寒冰的來歷,到底有何可疑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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