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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為誰效力

  聽到寒冰的這一無理要求,沈青蘿卻是不慌不忙地答道:「公子所提的條件實在過於苛刻!青蘿位卑,不敢擅自做主,還需請示左副盟主之後,才能給公子一個明確的答覆。」


  接著她便是嫣然一笑,「其實青蘿心中對公子也極為仰慕,若能從此跟在公子身邊,自是不勝歡喜。只是青蘿尚有自知之明,公子雖然口口聲聲說要迎娶青蘿,卻不過是在以青蘿為餌,誘那位趙大統領上鉤罷了!」


  寒冰微笑看著她道:「原來青蘿姑娘喜歡的是本公子,而不是那位趙大統領。若是姑娘早些說出來,哪裡還會有這場武比,而趙展也不會做了一個冤死鬼!」


  沈青蘿自然聽得出寒冰話中的嘲諷之意,臉色不由微微一變,有些悻悻然地道:「公子如今佔盡上風,自然可以耀武揚威!但千萬不要順風使盡帆。何妨給彼此多留些餘地,也算是給自己多留一條退路。」


  冷笑了一聲,寒冰不屑地道:「此次你等聯手要置我於死地,事前可曾想過要給我留什麼餘地嗎?!本公子今日就是要痛打落水狗!」


  沈青蘿也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公子只知一味地對我忠義盟窮追猛打,卻不好好想一想,你今日闖下了這樣天大的禍事,又該如何善後呢?」


  「天大的禍事?」


  寒冰不由驚訝地挑了挑眉,不解地看著沈青蘿。


  「殺了朝廷重臣,堂堂的禁軍大統領,這還不算是天大的禍事嗎?」


  「擂台比武,本就生死各安天命。」寒冰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我若真是犯了法,怎不見京兆府的官差來拿我呢?」


  沈青蘿不由輕皺了一下秀眉,心知寒冰此言正是說到了要害之處。


  今日擂台之上出了人命,在場的禁軍氣勢洶洶地動手抓人,而明明就守在外面的京兆府的官差們,卻早都一個個溜之大吉了。


  看來,段朴青那條老狐狸是已經嗅到了什麼味道。他表面上雖是積極配合這場武比,給足了趙展面子,可暗地裡卻不知在打什麼算盤,居然走了這麼一步棋,裝聾作啞,兩不相幫。


  莫非,是她一開始便把問題想得過於簡單了?

  原以為除去寒冰是一件輕而易舉之事,更是一件有百利而無一害之事。可是現在看來,竟是完全地想錯了!


  趙展被殺,而寒冰卻還好好地站在這裡。這本就是一個明證——原來這個浪蕩公子一直在扮豬吃虎。


  今日這場武比,與其說是趙展在算計寒冰,還不如說是趙展挖好坑,卻將自己給埋了,而寒冰不過是在一旁輕輕地推了他一把而已。


  其實當初做出誘殺寒冰這項決定的那些人,本都是各有各的打算。


  然而他們每個人所考慮的都是計劃成功之後,會給自己所帶來的好處,卻沒有一個人認真想過,一旦計劃失敗之後,可能會出現的嚴重後果。


  而她,不過是在順水推舟,想將局勢攪得更亂。


  如今局勢確是更亂了,不過卻是朝著於己方不利的方向在亂,以後的麻煩怕也是會越來越多了……


  一想到這些,沈青蘿的秀眉不由再次皺了皺。


  不過她可決不是一個輕易服輸之人。既然寒冰還活著,那她就要繼續跟他斗下去。


  「官差雖未見,但是駐紮在京城外的那十萬禁軍豈會就此放過你?另外,想必你也知道,趙展本是大內總管鄭公公的義子。你殺了趙展,等於再次斷了鄭公公的命根子,他本人,還有他手下的那些無孔不入的大內密探,又豈會輕易放過你?」


  一邊說著這些明顯不會起到任何作用的威脅話,沈青蘿一邊盯著寒冰臉上的表情,想通過觀察他的真實反應,來證實自己心中的那個猜想是否正確。


  果然,寒冰不但未被她的話給嚇住,反而挑眉笑道:「據我所知,那些禁軍和大內密探都是奉大裕國皇帝陛下的諭旨辦事,什麼時候竟成了鄭庸父子的私兵?莫非是和忠義盟這隻朝廷的忠犬一樣,也被人給斷去了命根子?」


  沈青蘿的媚目中閃過一道精芒,並不是因寒冰話中的譏諷而惱火,而是被寒冰這種蔑視一切的態度所激怒。


  確實如她所料,這個身懷莫測武功的寒冰,並非如他表面上所裝出來的那樣,只是一個任性妄為、惹事生非的浪蕩公子。其實他不過是在利用這種假象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而且現在看來,寒冰的目的確實已經達到了。


  誘殺了趙展,便猶如抽去了車輪上最重要的那根軸木,各方人馬因共同利益結合而成的這輛戰車,竟立時轟然傾覆,再也無法前進半步!

  不過這一次的失利,倒是讓沈青蘿看清楚了一件事——寒冰決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的背後,應該有一股可怕的勢力在支持他。


  而這股勢力之所以可怕,是因為他們一直隱於暗處,卻能夠有效地調動每一個可以為其所用的力量。


  比如今日出現在武比現場的岫雲劍派的人和楚文軒等人,甚至還包括那些京兆府的人,他們應該都不是寒冰的同夥,卻都在合適的時間出現在合適的地點,做出了對寒冰最為有利的事情。


  知己知彼,方為取勝之道。看來目前的當務之急,便是要查清寒冰背後的勢力究竟來自何處。


  有了這一明確的想法,沈青蘿便不願在這個奸狡決不輸於自己的寒冰公子身上多浪費時間了。


  「公子的話我必會一字不差地轉呈給左副盟主,至於他會如何答覆公子,青蘿便無法預知了。但青蘿也必會一字不差地,將他的答覆轉達給公子。」


  聽出沈青蘿已有逐客的意思,寒冰卻仍是不緊不慢地道:「如此就有勞姑娘了!明日我還會再來打擾,希望到時候能夠得到一個令本公子滿意的答覆!」


  目光無比複雜地看著寒冰施施然地背手離開,沈青蘿沒有去理睬那位正小心翼翼地向她陪著笑容的老闆廖京東,而是緩步回身,向自己的青芳齋走去。


  一邊走,她一邊緊鎖眉頭思索著,該不該把自己對寒冰身份的懷疑向上呈報。


  可是自己究竟又能說些什麼呢?只說寒冰可疑是絕對不夠的。


  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哪怕只是一個單純的猜測,也要有個具體的目標吧?也就是說,起碼要想出寒冰到底是在為誰效力。


  首先應該懷疑的那個人,當然是寒冰的父親左相冷衣清。


  然而,除了未被證實的父子關係這一點之外,實在找不出其他任何一個理由,可以解釋為何寒冰會受冷衣清的指使,去殺掉趙展。而與之相反的理由,卻是有許多——


  自從認下寒冰這個終日給他招災惹禍的兒子之後,那位左相大人的苦惱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裡的。而相府中終日雞犬不寧的傳聞,也是所有人都聽在耳中的。


  而且,正是為了迎娶青蘿姑娘一事,左相父子才徹底鬧翻,寒冰也因此被趕出了家門。


  所以說,左相父子不和已是不爭的事實,而寒冰也不可能乖乖地受他那位父親大人的擺布做事。


  再者說,左相冷衣清一向明哲保身,從不捲入黨爭。他完全沒有必要指使自己的兒子到處樹敵,做那些於他並沒有任何好處的事情。


  排除了冷衣清,那麼接下來應該懷疑的人,就是寒冰的舅父花鳳山。


  可花鳳山不過是個給人看病的大夫。雖然他是皇上的私生子,但是既無名又無分,實在看不出他有任何理由捲入到朝局中來。


  再下來,就是定親王浩星瀟宇。


  若他是那位真正的定親王,倒確是一個最值得懷疑的對象。可現在的這個定親王,只不過是個名叫李進的假貨。他目前的權勢和地位都是皇上給的,而他的全部把柄更是在鄭公公的手裡攥著。實在看不出他有任何理由甚或是膽量,敢去與鄭公公作對。


  最後剩下的一位,就是當今皇上了。


  但他也是最沒有可能的一位。鄭公公可以說是日日都守在他的身邊,對他的一舉一動皆了如指掌,又怎會對他暗中操縱另一股力量的行為毫無察覺呢?

  不對!自己應該還漏算了一個人——太子!

  太子在受傷之後性情大變,而且,對那個曾被他欺負過的伴讀冷世玉也親近有加。這一切的變化應該不是無緣無故發生的!

  一定是有人在背後為太子出謀劃策,一邊努力贏取聖心,一邊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而有這個能力且有這個機會的人,應該就是——左相冷衣清!


  轉來轉去,竟然還是冷衣清!


  這樣想來,事情就明朗了。


  那些所謂父子之間的矛盾衝突,都不過是在掩人耳目罷了。而真相應該就是,冷衣清一直在利用自己的兩個兒子,達到其操縱太子、剷除異己的目的。


  當初正是他暗中向皇上提出了立儲之議,接著又讓自己的小兒子成了太子身邊的伴讀。


  而他的大兒子寒冰,先是替他除去濟王的威脅,今日又剪除了趙展。


  禁軍大統領一位空缺,最有希望上位的是副統領宋青鋒,而他正是寒冰的朋友……


  突然想清楚了這些,沈青蘿頓時停下了腳步。


  她環目四望,這才發現自己正站在那座七孔石橋的橋中間,右側隔湖相對的,就是那座離島。


  想起不久之前,那兩位年輕的世間高手,在擂台上的那番生死搏鬥,她的臉上不由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便讓這些人繼續斗下去吧!

  帶著這抹神秘的笑容,沈青蘿步履輕盈地回到了青芳齋。


  她先是提筆給左語松寫了一封簡短的密信,告知他寒冰所提出的無理要求。


  然後,在焚香凈手之後,她取過趙展不久前送給她的那把焦尾古琴,信手彈了一曲《醉花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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