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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身陷重圍

  大概是被眼前這場奇詭而慘烈的殊死搏鬥給震懾住了,那些觀看比武的人們竟然一時間都愣在了那裡,整個比武場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這時,只見四個黑色的身影突然飛奔至湖邊,隨即便接連跳入了湖中,急速地向趙展落水之處游去,——正是趙展帶來的那四名黑衣護衛。


  此刻廖京東也反應了過來,煞白著一張臉,驚恐地喊那本是停在湖邊的花舟趕緊去湖中救人。


  不過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如夢方醒,場面登時變得混亂起來——


  有膽小且見機得快的,馬上從座位上站起,想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也有膽大且無知無畏的,竟然紛紛跑到湖岸上去,想更真切地觀看那場手忙腳亂的救援行動。


  但是,這場混亂很快就被那些恪盡職守的禁軍將士們給平定了下來。


  在一名副將模樣的人指揮之下,原來立於外圍的禁軍兵士們立時分成了幾隊,將準備離開的人和擠到湖邊看熱鬧的人,都趕回到他們各自的座位上,不準擅自行動。


  之後,一組手持長槍的禁軍整齊地排列在燕棲湖的南岸,既有封鎖現場之意,卻也露出了一種威嚇之勢。而且很明顯地,他們所針對的人,就是那位仍立於離島之上的比武獲勝者——寒冰。


  隔著湖面,寒冰看到禁軍所擺出的這副陣仗,唇邊不由露出了一絲冷笑。


  他先是低頭看了一眼仍插在自己左胸上的那把長劍。雖然入體不深,但若此時拔出,傷口的血會立即噴洒出來。失血過多,很可能會影響內力的發揮。但若不拔出來,稍後動手時又會多有不便。


  那些禁軍將士倒是構不成多大的威脅,可是趙展帶來的那四個護衛,想必要費上一番手腳才能解決掉。而且,還要防備忠義盟的人暗中下殺手。鄭庸此次計劃周密,定是不會漏過任何細節,必要一擊得手,永絕後患,故而準備工作應是做得十分充足。


  想到這些,他便不再猶豫,右手一抬,用食、中二指牢牢夾住劍刃,隨即指上運勁,猛地向外使力,那把入體寸許多深的長劍就生生地被他給拔了出來!

  就在鮮血噴出的一瞬間,他左手運指如風,急速點了傷口附近的幾處穴道,及時阻住了血流噴涌。而且,想必是那「沾衣香」竟也起了些作用,令血液流出的速度減緩了許多。


  不過這沾衣香之毒仍是個大麻煩!雖然他有化蝶功護體,令毒性不能完全侵入血脈,但功力多少還是打了一些折扣。


  可若是此時跳入水中解毒,毒性化去之時,血脈應是會有片刻的紊亂賁張,再加上這絕對不輕的劍傷,恐怕他會就此失去知覺,沉到湖底,與趙展那死鬼做伴去了。


  再者說,這「沾衣香」之毒他還是頭一次遇到,解毒之法是否真如趙展所言也不確定,就這麼貿然按此法解毒,還是存在一定的風險。


  算了,這毒就暫且不去管它吧。真到了打不過的時候,他還可以腳底抹油開溜,難道那些傢伙還能滿京城地追殺他嗎?

  打定了主意之後,寒冰將仍夾在指中的那把染血的長劍隨手向地上一拋。


  隨後,他一撩長衫的下擺,仍像來時那樣,腳踩荷葉飛渡向對岸。只不過此時他胸前的白衫已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看上去著實是令人觸目驚心,再無任何瀟洒飄逸可言了。


  那些在座位上注意到寒冰這一舉動的人,不由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想是難以相信他竟能在如此重傷之下提氣飛渡,更是難以相信他竟敢在此時過到布滿禁軍的湖對岸來。


  雖說是公平比武,輸贏自負,但若是出了人命,事情便不那麼簡單了。


  那位趙大統領已落水甚久,即便最終被人救了上來,怕也是凶多吉少了。而他手下的那些禁軍皆是虎視眈眈,明顯是不會輕易放過那個殺人兇手。所以說,寒冰在此時過來,無異於自投羅網。


  這些觀看比武的人中,雖不免有些鄭庸派來的大內密探及忠義盟的人,但大多數還都是單純的客人。即使他們之中有人在趙展身上下了賭注,卻也不至於因此就將寒冰視作敵人,希望他被那些禁軍所剿殺。


  畢竟人人心中都有一桿秤,而且他們也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事實——


  最初明明是趙展一直在步步緊逼,招招致命,而寒冰只是一味地躲閃,很少還擊,以致後來被趙展逼落了擂台。


  按理說比武就此已經結束,寒冰無疑是落敗的一方。可是誰料到趙展又突然追上去用劍刺傷了他,而且竟然跟著也跳下了擂台,明顯就是要趕盡殺絕,不給寒冰留任何活路。


  至於寒冰如何在極不可能之下反敗為勝,說實話,在座的眾人恐怕沒有幾個真正看清楚的。但是無論如何,他們都不認為寒冰需要對趙展的死負責。


  然而眾人心中雖是在為寒冰抱不平,卻又沒有誰真的敢站出來阻止禁軍的行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已經登上岸邊的寒冰,被手執長槍的禁軍層層包圍了起來。


  寒冰看著其中那位官職最高的副將,神色淡然地一笑,問道:「將軍是想在此把我拿下嗎?」


  那位副將肅然一抱拳道:「末將不敢!末將只是想請寒冰公子暫且留在此處,待吾等尋到大統領之後,再決定行止。」


  「好啊,那就等等吧。這湖又不深,便是埋在泥中的蓮藕也能被連根拔起,又何況只是找尋一個還未來得及紮根的人。」


  寒冰一邊說話,一邊竟滿不在乎地在這個由全副武裝的禁軍所形成的包圍圈內,盤膝坐了下來。


  那位副將干咂了一下嘴,一時倒真不知該如何回應寒冰這幾句明顯透著陰損的言語,更不知該拿這個一副潑皮無賴做派的少年怎麼辦。只好看著他悠然自得地坐在自己面前,似乎胸前那仍在淌血的傷口以及衣衫上猩紅的鮮血,都與他本人無關一般。


  片刻之後,湖面上終於傳來動靜,趙展總算是被撈了上來。更確切地說,應該是他的屍身被撈了上來。


  掃了一眼那具明顯已氣絕多時卻仍自雙眼怒睜的屍體,寒冰不由「嗤」地一笑,搖著頭道:「沒有了手中的長劍,大統領這一鞘渡湖的功夫竟是也廢了,就這麼把自己給活活淹死了。真是可惜啊,江湖中又一項神功便就此消失了!」


  他這番貓哭老鼠的陰損話還沒講完,身邊的地上已多出了四個被拉長的黑影。


  他抬頭看了看將自己團團圍住的那四名黑衣護衛,絲毫沒有站起身來的意思,只是嘴角含笑地道:「四位請放心,本公子還能自己走。不過那位前禁軍大統領嘛,怕是要勞煩你們多費心,將他給抬回去了。」


  那四名黑衣護衛倒是沉得住氣,沒有一人回嘴,卻齊齊地將腰間的配刀都抽了出來。


  「你們這是想以多欺少、趁人之危嗎?!」


  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突然從不遠處的賓客席中傳了過來。


  乍然聽到這句明顯是在為自己打抱不平的話,寒冰的臉色卻不由微微一變,一顆心更是不爭氣地「呯」、「呯」狂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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