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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寄身青樓

  若是翻看一下黃曆,今日必不是一個吉日。


  一大早,聖旨頒下,濟王德行有失,結交江湖邪人,著令其即日離京,圈禁於封地濟州,無詔不得返京。


  此為太子遇襲事件的第一位受害者。


  而這第二位受害者,便是禁軍大統領趙展。


  因護衛不利,致使太子受邪人所害,禁軍大統領趙展被杖責二十,罰俸一年。


  其實相對於趙展的過失而言,這種懲罰已算是極輕的了。這也是有鄭公公在皇上面前為他求懇脫罪,否則的話,降職查辦也不過就是皇上的一句話而已。


  而且負責杖刑的內監都很清楚趙展與鄭公公的關係,下手不敢太重,只不過是些輕微的皮外傷而已。但二十杖打下去,還是讓這位一向養尊處優的大統領在床上趴了大半日。


  他趴在那裡越想越氣,一是恨濟王行事陰詭,圖謀自己的兄弟。二是怪太子霸道任性,當時自己那麼勸他回宮,那小子卻仍是一意孤行,非要追趕那隻鹿,結果被人算計,還連累自己遭到皇上的責罰,平白受這皮肉之苦!

  然而最令他倍受打擊的是,太醫剛剛為恢復之中的太子診過脈,證實太子的身體已不適於繼續習武,也就是說,他這個太子少保如今已只剩下一個虛銜,再也不能以太子師自居了。


  心裡一不痛快,人不禁就想喝酒。


  眼看天色漸晚,趙展終於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決定去遠芳閣找自己的紅顏知己青蘿姑娘,也好讓佳人的似水柔情撫慰一下他這滿身的傷痛,排解一下他這一腔的怨氣。


  誰知他的腳剛一邁進遠芳閣的大門,相識的一位接引便一臉抱歉地告訴他說,此刻青蘿姑娘正在待客。


  他聽得不由眉頭一皺,本就一肚子的火氣頓時便有些按捺不住了,沉著臉問道:「莫非是楚文軒那個公子哥兒?」


  那位接引陪著笑臉搖頭道:「今日不是楚公子,而是寒冰公子。」


  「寒冰?那個戲子?!」趙展語帶不屑地哼了一聲。


  「這——,這位寒冰公子可是左相大人的——」那位接引看到趙展愈加黑沉的臉色,便不敢再多說下去了。


  趙展將他往旁邊一扒拉,徑自向青蘿姑娘的居處青芳齋走去。


  熟門熟路地來到那座被稱作青芳齋的小樓外,隔著門便聽到裡面有悅耳動聽的琵琶聲傳出,他竟是連一聲招呼也未打,便粗魯地推門而入。


  門方一打開,映入他眼中的一幕便是,青蘿姑娘的一雙妙手正輕盈地舞動撥弦,而一雙妙目卻在含情脈脈地看著一位正舉杯淺酌的白衣公子。


  聽到門響,那位白衣公子轉過頭來,一雙熠熠生輝的星眸在趙展的臉上停了一瞬,隨即閃過一抹輕蔑之色,便又轉回頭去,繼續含笑聽曲。


  而此刻青蘿姑娘卻是停止了彈奏,將琵琶放在一旁,起身來到趙展面前,盈盈施了一禮,略帶些嬌嗔地道:「青蘿見過大統領。大統領要來,怎未提前知會青蘿一聲呢?」


  趙展心中雖是不高興,但當著青蘿姑娘的面,他卻是半點也不敢表露出來,勉強擠出個笑容道:「正好今日有空,心中思念姑娘,便來了。未能提前知會一聲,實是失禮,還請姑娘見諒!」


  青蘿姑娘嫣然一笑,道:「大統領言重了!大統領能來看望青蘿,青蘿便已歡喜得緊。只不過今日太過不湊巧,適逢寒冰公子也來聽奴家彈曲,若是因此怠慢了大統領,實是讓奴家好生過意不去!」


  青蘿姑娘的這番話雖說的委婉,但也清楚地表明了拒絕之意。


  趙展的心中雖然大為惱火,卻也只能暫時咽下這口氣,不得不故作瀟洒地哈哈一笑,道:「姑娘不必為難,今日是在下魯莽,待改日再來向姑娘賠罪!」說完,他的目光轉向那個傲慢的挺拔背影,眼中凶光連閃,終是暗自一咬牙,轉身退了出去。


  見趙展識相地離開了,青蘿姑娘不由抿嘴一笑,回身來到寒冰所坐的桌前,端起一杯酒來,對寒冰含笑道:「抱歉擾了公子聽曲的雅興!趙大統領為人豪爽,對奴家也頗多關照,他方才若有何失禮之處,還請公子不要見怪,青蘿在此代他向公子賠罪了!」


  說完,她便將杯中的酒一口飲下。


  寒冰倒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舉杯哈哈一笑,道:「青蘿姑娘實是太客氣了!趙展那個莽夫無禮,姑娘又何須代他受過?寒冰在此敬姑娘一杯!」


  青蘿姑娘緩緩地在寒冰身旁坐了下來,一雙美目在他那張太過俊美的臉上流連了片刻,忍不住輕聲嘆息了一句,道:「你若是女子,便連我都要嫉妒你了!」


  寒冰卻是咧嘴苦笑了一下,「我若真是女子,便不會被人趕了出來,還要到姑娘你這裡來混吃混喝了!」


  青蘿姑娘的眼睛眨了眨,笑著搖頭道:「那位左相夫人實是有些太過霸道!便是心裡容不下你,也不至於公然將你趕出府來,這豈不是令左相大人左右為難?」


  「哼,他有什麼可為難的?」寒冰冷笑了一聲,「當初認下我不過是情勢所迫,為了保住他左相大人的名聲而已!如今我被他夫人趕了出來,想必他心中正鬆了一口氣,不用再終日對著我這個被他拋棄過的兒子!」


  「只是他們如此將你趕了出來,外人難免要議論,仍是於左相大人的名聲有損啊。」


  寒冰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眼中閃著輕蔑的光,道:「姑娘實是太小瞧我那位父親大人了!他的夫人白日讓人鎖了徽園,晚上左相大人一回府,就又讓人將鎖去了。這一切看起來只是夫妻間的意氣之爭,他左相大人其實並沒有趕我走的意思。


  只不過我寒冰即便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豈能任由他們這般羞辱!本來我便想索性搬回舅父花神醫那裡,可是又怕此事若是被舅父知道了,以他的脾性,必會去相府找人理論。到時候鬧將起來,大家都不免尷尬,卻仍是解決不了問題。無奈之下,我才厚著臉皮找到這裡,想懇請姑娘能夠多收留我幾日。」


  青蘿姑娘嫵媚地一笑,「公子若是願意留下來,青蘿自是求之不得。只不過如此一來,左相大人怕是更覺丟臉,會不會就此便真的不讓公子你回去了?」


  寒冰聽了也不禁猶豫起來,想了想,忽然眼珠一轉,撫掌笑道:「姑娘說的有理,確是不能讓他們找到借口趕我走!不如這樣,白日左相夫人一鎖門,我就來姑娘這裡,而晚上撤了鎖,我就回府去睡大覺,如此他們便怪不到我了。左相大人若是知道我終日呆在遠芳閣里,必定十分氣惱,應該過不了幾日,便不敢再讓他的夫人鎖門了。」


  「這倒也是個主意!」青蘿姑娘不由笑了笑,只覺這位左相公子果真是任性得緊,難怪惹得那位左相大人如此頭疼。


  「只是如此一來,會不會影響了姑娘這裡的生意?方才那位趙大統領似乎已是有些不滿了!」寒冰此時才想到要問人家這個問題,卻又讓青蘿姑娘如何開口拒絕?

  「公子不必多慮!遠芳閣乃是開門迎客之所,對待來此消遣的客人,本就是一視同仁,唯有先來後到,並無高下之分。青蘿既然與公子有約,其餘來找青蘿的客人便不會再接待了。那些時常惠顧的客人們皆是文人雅士,自會諒解一二。」


  聽青蘿姑娘這樣一說,寒冰臉上原有的那抹多半是裝出來的擔心苦惱之色,便立即消失不見了,更換上了一副極是迷人的燦爛笑容,一雙明亮的星眸中也閃著感激的光。


  青蘿姑娘見了,心中原本那少許的為難也在頃刻間煙消雲散,只覺今後若能終日對著這張令人百看不厭的俊顏,確也是一件賞心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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