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煽風點火
從見到寒冰走進門來的那一刻起,宋青鋒就已意識到大事不妙!
而待到寒冰一臉笑容地硬擠到他的身邊坐下時,宋青鋒彷彿看到這小子的腦門上就刻著「麻煩」二字。
「宋兄,怎麼躲在這裡跟哥兒幾個一起飲酒?我在鄭家戲園已唱了兩日的戲,都未見你去給捧個場。記得那日當著孟老的面,你可是答應過我,要讓我這七仙女紅遍京城的!」
「這——」宋青鋒尷尬地笑了笑,「這兩日公務繁忙,確是未抽出時間去給兄弟你捧場。明日,明日我和哥兒幾個一定到場——」
「那倒是不必了!」
寒冰一臉的奸笑,打斷了宋青鋒言不由衷的保證,「明日戲園想必是不會開了,而我也總算可以歇息上幾日。不過,我記得宋侯的生辰是下月初十,這轉眼就快到了。正好孟老的眼疾也已好得差不多了,還說想出來走走,我便請他明日去靖遠侯府上走一趟,與令尊將唱戲的事情給定下來。宋兄,你以為如何啊?」
宋青鋒的頭立時「嗡」地一下大了,暗罵自己當時為逞一時口舌之快,得意忘形之下竟將老爹的生辰給說了出來!這下完了,讓寒冰這小子抓住了把柄,明日孟驚鴻若真的登門去談唱戲之事,老爹拿來當家法的軍棍,便又有了用武之地!
那哥兒幾個在旁邊聽得有趣,紛紛問寒冰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寒冰燦然一笑,道:「對了,宋兄還說過,信武侯府、文山公府,還有諸位幾個的府上都要辦堂會,讓寒冰去登門唱戲,不如這幾日就請孟老多辛苦幾趟,去各位府上將堂會的日期都給定了如何?」
那哥兒幾個一聽頓時都傻了眼!別看他們平日里呼朋引類,飲酒作樂,甚是瀟洒自在,那只是因為家中的長輩們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們在外面胡鬧。然而誰若是犯了糊塗,竟敢將麻煩引進了家門,那可就別怪做長輩的不客氣了,絕對是要家法伺候!
夏環兒在一旁瞪著大眼睛看得有趣,還湊熱鬧地補刀道:「寒冰大哥,到時候你可要記得讓孟老多說上一句,是他們府上的公子特意請你這位相國公子去唱七仙女的,這樣的話,酬銀可是要給得比往常高一些!」
那哥兒幾個此時不僅傻了眼,更是苦了臉,都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一個個坐在那裡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話來了。
看到方才還暢笑歡飲的一幫貴公子們,忽然間都變成了一副呆若木雞的模樣,在一旁彈琴助興的那位遠芳閣的姑娘,也很是知機地停了下來,坐在那裡瞪著一雙妙目默不作聲。
一時間,整座晴翠園中竟然變得鴉雀無聲……
「哈哈!諸位這是怎麼了?竟都是一副這種表情!莫非是高興過度,喜得都呆住了?其實你們不用謝我,真要感謝,也得感謝有什麼好事都不會忘了自家兄弟的宋兄才是啊!」寒冰開始在那裡煽風點火,準備看一場兄弟反目的好戲。
果然沒有令他失望,急性子的薛少龍第一個就忍不住了,率先向宋青鋒發難:「青鋒,你靖遠侯府做壽,怎麼把我這文山公府也扯上了?家父若是知道我在外面喝酒聽戲,怕不是要罰我禁足一年!」
「我——」宋青鋒此時真是有口難辯,「我只是隨口一說,誰知道寒冰他還當真了!」
「咦?宋兄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寒冰敬你為兄,又怎會不把兄長說出的話當真?」
寒冰頓時露出一副極委屈的模樣,搖頭嘆了一口氣,「也罷,宋兄若是想反悔,那倒也無妨。只要你現在就告訴寒冰,不可將你先前說過的話當真,那寒冰自當照辦。諸位兄台的府上便是不會去打擾了,而這七仙女——兄弟也絕不再唱了!」
宋青鋒聽了不由一愣,心想,這小子今日怎麼如此好說話?莫非是另有什麼陰謀要算計自己?不過現在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先將眼前的這一關過去再說,否則依這小子的性子,怕是真會說到做到,挨個府上去鬧上一番。到那時自己得罪兄弟事小,挨老爹的責打也不算什麼,只怕湘君姑娘都要來找自己算賬,怪自己讓她的兄弟闖出這麼大的禍來!
一想到這些,宋青鋒馬上乖乖地認錯討饒:「寒冰兄弟!為兄確是一時糊塗,說錯了話。還請兄弟你大人大量,千萬莫要見怪!大可把為兄的話當成耳旁風,吹過也就算了!」
寒冰這裡還未來得及表態,那哥兒幾個都已連連點著頭,楚文軒更是拿出做大哥的氣勢來,哈哈笑著道:「是啊,寒冰,青鋒是個武人,心思單純,說話時常不過腦,你就不要太往心裡去了!」
話已說到這種程度,寒冰自然不好再過為己甚,便也哈哈一笑,道:「既然宋兄如此勇於認錯,況且楚兄也發話了,寒冰也非氣量狹小之人,當然不會再多做計較了!」
見眾人的臉上皆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寒冰的心中暗自一笑,突然話鋒一轉,道:「只不過此事寒冰雖是不再計較了,孟老的那一關卻是不太好過啊!」
「這——」楚文軒不禁也有些情急起來,「孟老應該還不至於會為難青鋒吧?」
寒冰嘆了一口氣,搖頭道:「孟老當然不會為難宋兄,可定是會為難兄弟我啊!」
「你這話什麼意思?」宋青鋒早就料到寒冰這小子要使壞招,不禁心中有氣地質問了他一句。
寒冰卻是繼續做出一副無奈的表情,道:「宋兄當日應是也聽到了,孟姑娘受傷,孟家戲班少了台柱,已快維持不下去了。所以我才會答應孟老,替孟姑娘唱三個月的戲。然而,最近鄭家戲園怕是要關門一段時間,若是不去諸位的府上唱,我卻是要去哪裡唱?」
宋青鋒不禁眉頭一皺,問道:「鄭家戲園為何要關門?出什麼事了?」
「方才走在街上我耳聞了幾句,似乎是有客人死在了戲園之中,京兆府的人將戲園給封了。」寒冰輕描淡寫地說出了這個驚人的消息。
夏環兒一聽來了興趣,連聲追問道:「什麼?戲園子里死了人?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應該就在方才我唱《鵲橋會》的時候。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只是聽到街上的人議論了幾句,你離的遠,想是沒有聽到。」寒冰繼續一本正經地扯著謊。
那哥兒幾個又是聽得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楚文軒這個做大哥的先發了話,「寒冰,此事說來確是令人為難!既然鄭家戲園不能唱了,可否試試別家的戲園?」
寒冰搖頭道:「別家戲園做的是別家戲班的生意,若是我們橫插進去,豈不搶了別人的飯碗?孟老是絕不會同意的。」
聽他說的在理,楚文軒一時倒真是沒了主意。
薛少龍突然急聲道:「那乾脆我們哥兒幾個湊些銀子,讓戲班子維持下去不就行了?」
寒冰笑了笑,沒有言語。
宋青鋒已在一旁搖頭道:「此事不可!孟老絕不會接受這近乎於施捨的銀錢,否則的話,寒冰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去唱戲,無論是花府還是相府,拿出這幾個錢來根本就不算什麼!」
眾人聽他這麼說,也覺得有道理,可一說到究竟該如何解決這個難題,便又都沒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