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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陌上少年

  又是一年春光好,且正值三月初三上巳佳節。


  一大早,京郊天目湖畔就來了許多游春踏青的年輕男女,頓時令本已酥暖醉人的春風裡又多了幾分撩人的春意。


  宋青鋒牽著自己的那匹寶貝馬兒烏雷,一路閑逛著,想著離約定賽馬的時辰還早,不如先去湖邊走走,順便也讓烏雷喝點兒水。


  來到天目湖旁一處僻靜的疏林邊,他放烏雷自己去湖邊飲水,而他自己則悠閑地躺在一個長滿青草的舒緩斜坡上,享受起溫暖的陽光和這片刻難得的清靜。


  從津門關凱旋歸來之後,他便被皇上賞了個禁軍副統領的官職,原以為那只是個閑差,沒想到的是,不但要負責禁軍的日常操練,而且還得經常去宮內值守,簡直是俗務纏身。


  平日若有休沐閑暇之時,總會有從前軍中的夥伴以及在京中新結識的朋友相約,實是很少有能獨自呆一會兒的時候。


  看著烏雷在湖邊飲水撒歡兒,他的唇邊不覺掠過一抹笑意,今日的賽馬定是會勝得毫無懸念,事後那哥兒幾個怕是又要灌自己的酒來泄憤了……


  突然,一陣輕快的馬蹄聲打破了湖邊的寧靜,不久之後,一輛輕便的馬車便停在了這片疏林邊。


  宋青鋒雖是聽到了馬車停下來的聲音,但他並未起身去看個究竟。畢竟自己不只與那輛馬車隔了一片疏林,而且此時自己還在臨湖這一側的坡下,根本不虞被馬車上的人看到,所以那馬車停下來想是另有原因,應該不是沖著自己來的。


  果然,那輛馬車停下沒有多久,遠處又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這次,宋青鋒倒是急忙翻身躍起,極快地爬到坡上,透過疏林向大路上看去。


  眨眼間,一人一騎像一陣風兒一般地從馬車來的方向奔了過來。宋青鋒雖是未來得及看清馬上騎士的模樣,卻看清了那人座下的那匹純白色的馬兒,果然如自己方才從蹄聲中所判斷出的一樣,是一匹極為罕見的神駒!


  只見那一人一騎風馳電掣一般地奔到了馬車旁,馬上的那位白衣騎士身姿瀟洒地一勒韁繩,那匹神駿非凡的馬兒立時便停了下來,竟然是點塵未驚。


  那馬上之人並未下馬,只是俯身隔著車窗對車中之人笑言道:「湘君姐姐,怎麼也沒等一等我便急著出發了?莫非是姐姐還在生我的氣?」


  車中那位被稱作「湘君姐姐」的女子沉默了片刻,才柔聲嘆道:「昨日爹爹罰你跪了一整夜,我怕你太過勞累,便不想再讓你陪我出來了。」


  「姐姐這是說的什麼話?!你終日悶在府里,好不容易趕上上巳佳節,想出來遊玩散心,我這做兄弟的說什麼也得陪你這一遭啊!姐姐定是惱我昨日胡鬧闖禍,惹舅父生氣,才不願理我了!」


  那女子又嘆了一聲,「既然知道自己闖了禍,為何還不思悔改,要繼續胡鬧下去?」


  那白衣騎士立即不服氣地辯白道:「唉,姐姐,這可不是我的錯!我哪裡想得到那個豬頭一樣的傢伙會那麼沒種!他自己打不過我,便去向他的侯爺老爹哭訴。而他那個長得比他還像豬頭的老爹卻更是沒種,竟然跑到定親王的面前去告狀,甚至還硬拉著定親王到咱們府上來興師問罪!舅父聽了自然要生氣了,把我叫過去訓了一頓,還讓我當面給那對豬頭父子賠罪——」


  「什麼豬頭父子!」那女子輕叱了一聲,「襄國侯嚴域廣是當今皇后的親兄弟,皇上欽封的一品侯爵,而嚴興寶也是名正言順的世子,他們父子背後還有整個嚴氏一族,哪裡是爹爹能夠得罪得起的人物?!好在有定親王的面子在,他們才沒有動用官府的勢力來對付你。不過是讓你在口頭上賠個罪而已,這又有何為難之處?」


  「當然為難了!姐姐你也清楚我當初為何要教訓那個嚴興寶,他做下那等卑劣之事,卻仍可以逍遙法外,而我只是替天行道,為何反過來卻要給他賠罪?!」


  「你——你總是這般冥頑不靈!」那女子不禁嘆了一口氣,「你不願為難自己,可人家又怎會輕易放過你?結果還不是白討了一頓打!」


  那白衣騎士卻是哈哈一笑,道:「姐姐,這頓打可不是白討的!」


  「莫非你又惹了什麼禍?」那女子有些無奈的問了一句。


  「惹禍?」白衣騎士頓了一下,馬上搖頭否認起來,「這禍當然不是我惹的!都是那個什麼嚴侯,他見我不願向他的兒子賠罪,竟然當著定親王和舅父的面,開口罵我是有人養沒人教的小雜種!」


  「什麼?!他怎會說出如此粗魯無禮的傷人之語!」那女子也不由得著惱起來,嘆了口氣道,「這個嚴侯爺實在是心機詭詐,他這麼做無非是想激怒你,想必你就真的中了他的計,沒能忍下這口氣——」


  「哼,這口氣就是我能忍得下,舅父他老人家想必也是忍不下的!可是那個嚴侯年歲也已一大把了,又身有殘疾,我自然是動他不得。所以我就當著他的面,又把他的那個豬頭兒子狠揍了一頓!我這可是代舅父在教訓他,當然不會手下留情——」


  「你就是這般胡鬧!惹了禍也從不知反省!」那女子終是忍不住微帶怒意地斥責了一聲,隨即又軟了聲音道,「爹爹責打你也是迫不得已,當著定親王和嚴侯父子的面,下手自然不會輕了,你的身上可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舅父的鞭子舉得雖高,但落下時根本沒用什麼力,不過是刮破些皮而已,何況姐姐還送來那麼好的傷葯,擦上之後就不疼了。」


  那馬上的白衣少年這時才跳下馬來,將早已拿在手中的一根青翠欲滴的柳枝遞到車窗前,頑皮地笑著道:「為了感謝姐姐的贈葯之恩,寒冰特意折下了一枝春色,送給姐姐——」


  一隻青蔥玉手掀起紗簾,車中女子嫣然笑著接過了那根柳枝。


  一直趴在坡上看熱鬧的宋青鋒卻是猛地一震,完全被眼前那張絕世芳容給驚呆了!這世間——竟然會有如此美麗的女子!


  只聽那白衣少年高興地道:「姐姐既然笑了,想是不再怪罪寒冰了,那就下車來,讓寒冰陪姐姐四處逛逛,然後我們再去湖上泛舟可好?」


  「你都已受了罰,我還怪你做什麼?不過今後你若再敢闖禍,便是爹爹不罰你,我也要罰你了!」那女子故意狠下了聲音說道。


  「姐姐放心好了,有你這樣看著我,哪裡還有我闖禍的機會啊?」白衣少年不無狡黠地應了一句。


  車中女子嗔了他一眼,總算是點了點頭。


  隨後只見車簾一掀,「嗖」地一聲,從車內跳出個一身紅衫的小丫頭。那小丫頭先是瞪了白衣少年一眼,忙又轉回身去,將一位身著淺藍色素雅衣裙的女子扶下了馬車。


  此時宋青鋒已忍不住站起身來,雙目一瞬不眨地盯著那女子清麗的側顏,一時間竟失神地呆立在那裡,久久不動。


  直到那姐弟二人和紅衫小丫頭消失在了前方道路的盡頭,最後就連那輛馬車也不知駛去了哪裡,宋青鋒這才猛然驚醒過來,忙回去牽了烏雷上了坡,穿過疏林來到方才那輛馬車停下的地方。


  他本想也繼續往前走,可是又覺得自己像是在厚顏地尾隨人家,於是到了前方的岔路口,他便選擇了與之相反的一條路。誰知七轉八轉地信步行來,竟被他轉到了天目湖的另一側。


  想起方才聽到那白衣少年說,要與那位湘君姑娘湖上泛舟,他的心不由一跳,凝目向湖上搜尋了一遍,卻沒有發現那個婀娜的淺藍色身影。


  略感失望之餘,他忽然看到不遠處有一間茶肆,便牽著烏雷走了過去。將烏雷交給一位負責照料馬匹的夥計之後,他便獨自走進了那間茶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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